第十四章 步步惊魂(1 / 2)
这幽灵般出现的人物,赫然是一个须发如霜的红面老者!猴叟不由惊“啊!”了一声!
陈霖也是吃惊不小,凭自己的功力,竟然被人欺近到身后三丈才发觉,那来人的功力,必是相当可观的了!
白发老者双目射出两缕慑人寒芒,冷冷地罩定两人。陈霖冷漠的道:“你老尊号如何称呼,现身何为?”白发老者发出一阵屋瓦皆震的笑声道:“识相的快给我滚,否则的话……”
“怎样?”
“老夫居处从不许人涉足!”
“如果不呢?”
“老夫面前还没有人敢道过不字!”
陈霖冷哼一声道:“只怕未见得?”
白发老者嘿嘿一声冷笑道:“娃儿,你有多大道行,敢如此目空四海?”“在下等路行遇雨,入祠暂避,这碍了你老的什么事?”“老夫要你们滚!”
“我说不!”白发老者,须眉一阵掀动,红润如婴儿的面孔,放出一片异采,仔细的端详了陈霖几眼之后,沉声道:“娃儿,你师承何门?”陈霖依然冷漠的道:“这不劳动问!”
“噫,你倔强得相当可以,大概还有两手?”
“嘿嘿,大概还可自保!”
“你们滚是不滚?”
“现在我请你老暂时离开,在下有同伴受伤亟待施救!”“什么?你要老夫离开?”
“嗯!”
“哈哈哈哈,娃儿,老夫在一甲子之前自以为傲得可以,想不到你娃儿较之老夫昔年还要傲上三分,不过,老夫得试试你配不配有这种态度!”陈霖忖道:“这白发老儿怪得可以!”不经意的道:“如何试法?”
白发老者目中寒芒连闪,缓缓的道:“如你能接得下老夫八成功劲的一掌,今天的事算完!”
“接不下的话呢?”
“老夫将治你以目无尊长之罪!”
陈霖忍俊不置的道:“这罪又如何治法?”
“废去你的武功!再找你的师长理论!”
“如果在下能接你老内力一击呢?”
白发老者不由一窒,接着又不屑的一哂道:“那是奇迹!”陈霖也报之以一声冷笑道:
“也许就会有奇迹发生!”这时,风雨已告停歇,只剩下檐头零落的残滴声,庭院之中,积水盈尺,野草蓬蒿,一半被没在水中。
白发老儿向外望了一眼道:“娃儿,这正殿恐经不起一震,到外面来!”说着,脚不移身不动,如一根羽毛般晃悠悠的飘落到庭中蓬蒿梢儿之上!这一手神乎其技的工夫,使得猴叟小眼睁得滚圆,关切的向陈霖道:“小心,不可托大!”
陈霖侧头一笑道:“我理会得!”
身形一展,如脱弩之箭般平射出去,如游鱼般绕旋三匝,然后轻如无物的落在白发老者对面的草叶梢头!
白发老者不由心中一震,这娃儿的功力似乎不在自己之下,这点年纪,哪来的这高功力呢?身法离奇,究属小巧之技,不知他内力如何?思念未已,对方已开口发话:“你老出手吧!”
白发老者沉声道:“娃儿,如果你没有把握接得下……”
陈霖一笑打断对方的话道:“请你老出手!”
白发老者面色一沉,双掌倏地上提平胸,缓缓推出……猴叟曹贻虽然明知陈霖造诣不凡,但仍觉放心不下,手里抱着“南宫先生”步出殿外檐前,一目不瞬的看着双方。
陈霖对白发老者推出一掌,视若无睹,依然气定神闭的卓立草叶梢头!
一旁的猴叟倒替他捏了一把汗!
劲风及体,看似轻飘无力,其实潜劲如山,陈霖意动之下,神功玄生妙用,把对方的劲势消卸于无形,有如泥牛入海!
白发老者面上立现骇凛之色,他简直不相信这会是事实,凭自己近百年的修为以八成内力推出的一击,竟然被消卸得点滴无存,这真有些邪门!猴叟不由倒咽了一口唾沫,这“活阎罗”的功力竟有多深,他无从想象!这是陈霖见对方年事极高,而且也不类邪恶之辈,所以没有施功反震,否则的话,白发老者非得当场出彩不可!白发老者怔了半刻之后,又道:
“再接一掌试试!”试字方落,双掌挟以十成功劲,猛然推出-“波!”的一声轻震,劲力被消卸了大半不说,一股强猛至极的暗劲,反震过来,比之自己推出的一掌,只强不弱!
“轰!”的一击,白发老者在草梢之上,一连滑退了丈余远近,才告稳住身形。
反观陈霖,仍是气定神闲的兀立如山。
白发老者,须眉一阵簌簌抖动,心中的难过可就别用提了,人家尚未还手,仅凭护身功力的反震,就将自己逼退丈余,如果是出手的话,哪还堪想象!
一声长叹之后!扭身就得离……“你老请留步!”
陈霖口里说话,身形不停,最后一个字出口,人已挡在白发老者之前!
“娃儿,你想怎样?”
“请问尊名!”
“你想羞辱我?
“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拦阻老夫则甚?”
“请问尊名难道不可以?”
白发老者激动的道:“老夫从现在起将遁迹深山,与草木同朽,永不再作出岫之想了!”
陈霖心里付道:“这老儿怪得可爱!”当下肃容道:“老前辈这等做法,得毋太过?”
白发老儿双目一瞪道:“娃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前辈如以适才的较技耿然于心,晚辈心实难安!”
陈霖生性冷傲孤僻,如此对人尚属首次,他只感到这老头儿有一种使人心折的正气,尤其这一份傲气,似乎与自己有共同之处!
白发老儿再次打量了陈霖一遍,叹息道:“娃儿,长江后浪摧前浪,老夫深悔以久隐之身复染红尘!”
“敬请赐告尊讳?”
“你一定要问?”
“晚辈谨望赐告!”
白发老儿长叹一声,缓缓自袖中取出一柄盈尺的玉如意,道:“娃儿可识得此物?”
陈霖瞠目不知所对,他出道日浅,对这些武林中独持的表记可说一无所知。
“猴叟曹贻”意把南宫先生放置廊下,飘身上前深深一礼道:“尊驾可是五十年前名震黑白两道的‘如意叟东方旭’前辈?”
白发老者张口发出一长串撕空裂云的狂笑道:“哈哈哈哈……想不到五十年后,江湖中还有人识得老夫这柄玉如意!”
“前辈齿德俱尊,侠胆佛心,永存江湖后辈的心中!”
陈霖闻言之下,吃惊不小,这老者五十年前即已蜚声武林而被称为叟,那年纪当在百岁之外,他自己可十分清楚,若不是凑巧在最近巧服了“血参”,使功力达于巅峰状态的话,可能不是这老者的对手!猴叟转头朝陈霖喜孜孜的道:“南宫老儿有救了!”
接着重新向“如意叟东方旭”深施一礼。
“后辈曹贻,江湖人戏称猴叟,这位小兄弟是……是……”他不知是否该说出陈霖的名号来历,一张猴脸涨得绯红。陈霖既知对方是一代侠隐,也就认为没有隐秘的必要,坦然道:“晚辈陈霖,江湖人惯称为‘活阎罗’!……”“如意叟东方旭”惊愕的退了两步,道:“老夫甫出山,即听人说起你们师徒,令师是……”
猴叟抢着代答道:“血影门掌门人血魔唐中巨!”
“如意叟东方旭”双目如电炬般的直照着陈霖,身躯在微微的颤抖,他似要看穿这震撼了整座武林的魔尊“血魔”的传人,究竟有什么地方异于常人,久久才道:“血魔?三百多年前的血魔?陈霖立即接口道:“有一天晚辈会把真相公诸武林的!”“如意叟东方旭”
像是自语般的道:“老夫输得不冤!”陈霖赧然道:“晚辈适才多有冒犯!”
“谈不上冒犯,老夫自取其辱!”
“老前辈言重了!”
“猴叟曹贻”以目示意陈霖住口,然后恭谨的向“如意叟东方旭”道:“后辈等擅闯仙居,请前辈海涵!”
“哈哈!仙居!一个勉可栖身的所在罢了!”
“后辈有一好友,不知得了何种怪症,记忆全失,木然成痴,敢请前辈赐予一诊!”说着向殿外的“南宫先生”一指!“如意叟东方旭”慨然颔首道:“好!”
三人回到殿外廊檐之下,只见那“南宫先生”依然昏迷不省。“如意叟东方旭”向“南宫先生”看了一眼,白眉微皱,蹲下身去用手一探脉息,不禁大摇其头,站了起来!
猴叟满面惶然之色道:“怎么样?”
“没有救了!”
猴叟恍若受了当头雷亟,顿时呆若木鸡,做声不得。陈霖一颗心顿往下沉,自己竟然在一掌之下,使“南宫先生”重伤而死,虽说是由于误会,但总是一件终生难忘的憾事啊!凄然向猴叟道:“猴叟,小兄弟我不察伤了你的生平挚友,这……这……”
“小兄弟,错不在你,别难过,算它是命运吧!”
“如意叟东方旭”老脸一沉,戟指陈霖道:“你竟然施出这种江湖下三流的手段?还要假惺惺作态,哼!”
陈霖愕然退了一步,茫然不解。
“猴叟曹贻”语带悲哽的道:“东方老前辈,还有救吗?”“没有救了!”猴叟被“如意叟东方旭”向陈霖说的那一句,江湖下三流的手段弄得心头一震,茫然的把眼光掠向陈霖,但陈霖也是一脸迷茫之色,但仍忍不住道:“小兄弟,你方才使的是什么手法?”“普通掌功,我以为他又是那贼子易容假冒,所以出手重了些!”
“如意叟东方旭”冷笑数声道:“普通手法?”
陈霖更是满头雾水,连猴叟也傻了眼了!
“如意叟东方旭”接着说道:“豺狼其心,枭獍其性,你功力虽高,只是助你为恶而已!”
说着拂袖退去!陈霖身形电似一旋,拦在他的身前道:“慢走!”“你准备怎样?”
“你把话说明再走!”
“如意叟东方旭”愤然道:“你们这同行的是否伤在你的手下?”
“不错,但事出误会!”
“这不就结了!”
“老前辈说我使下三流手段这一点……”
“你心中明白就可以了,何必老夫指明出来!”
“我就是不明白!”
“老夫不屑于和你争辩!”
陈霖气得全身簌簌而抖,他不知道这“如意叟东方旭”何以硬指自己以下三流手段毁了“南宫先生”,心里愈想愈气,把适才对这老儿产生的一番好感,冲到无何有之乡去了,当下冷哼一声道:“今天你若不把下三流三个字解释清楚,就别打算离开!”“如意叟东方旭”怒极而笑道:“老夫行年百岁之外,今天生平首次被人胁迫,哈哈哈哈……”
陈霖寒声道:“不管你活了几百岁,今天非得把话说明不可!”
“如果不呢?”
“那可由不得你!”
“老夫生平从不向邪恶低头!”
这邪恶两字,不啻火上加油,陈霖肺都几乎要气炸,这东方老儿分明是与自己过不去,竟然莫名其妙的把下三流、邪恶等字眼加在自己头上,可说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受到这种公开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切牙怒哼一声道:“东方老儿,在下要得罪了!”
猴叟在一旁急叫道:“小兄弟,使不得!”
陈霖哪里还听得进去,身形似电,招出如幻……“如意叟东方旭”口里哦了一声,人已退至两丈之外!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对方可算是自己出道以来,第一次逢到的顶尖好手,竟然能轻易躲过自己的一式“飞指留痕”。“如意叟东方旭”一退之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
猝然实行反击,招式之诡异凌狠,世无其匹!电光石火之间,攻出了三招十八掌!
陈霖身影如幻,避开了对方这一轮疾攻,反拍一掌。
“如意叟东方旭”三招落空,已料到对方必施反击,身形疾退数尺,陈霖的一掌恰在此时攻到,忙不迭的举掌而封。“砰!”的一声,双掌接实,陈霖身形一晃,而“如意叟东方旭”却踉跄退了一丈有多,如银须眉,一阵抖动。
陈霖怒气不息,右掌一挥,一道淡红掌风,应掌而发。猴叟急得大叫道:“小兄弟,不可伤人!”
“如意叟东方旭”早已试出对方功力修为,深如瀚海,岂敢大意,疾聚百年修为内力于双掌,沉凝十分的推出。
“波!”一声巨响,但见断梁析木齐飞,土瓦乱射,“哗啦!”声中,殿廊被激荡如涛的掌风,卷坍了一半。
三人不约而同的横飞到庭院之中。
猴叟手里还抱着那昏昏如死的“南宫先生”。
身形才定,陈霖双掌齐扬,又告出手,一股凛冽罡风,挟以重逾山岳的潜劲,飒然涌击,带着一片淡淡的血影。“如意叟东方旭”也横定了心,双掌挟以毕生功力,陡然劈出,势如长江大河,滔滔洪浪,骇人至极。
猴叟心里极不愿他们生拚死搏,但他无法阻止,他的功力比起场中的两人来,相去天壤,他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一个是当今武林中不可一世的“活阎罗”!
一个是五十年前即已名震江湖的人物!
劲气相触,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震,十丈之内,劲风成漩,这本已半颓的神祠,被掌风这一鼓荡震撼,“哗啦!”之声四起!猴叟被这罕闻罕见的对掌,惊得胆颤心摇。
只见陈霖仍一动不动的兀立当地,俊面一片湛然之色。“如意叟东方旭”已退离他原来立足的地方八尺有多,如银的须髯上,殷红一片,显然他已在这一个回合之中受了重伤。陈霖面上浮起一丝歉然之色,但随又被怒气所逐,语冷如冰的道:“请尊驾说出在下什么地方下流,什么地方邪恶?”“如意叟东方旭”登时须眉倒竖,霜发逆立,缓缓自白袖中取出那柄玉如意,身躯簌簌乱抖,喃喃叨念道:“如意!如意!百年清誉,想不到今朝蒙垢!”老眼之中,竟然滴下了两粒清泪!
陈霖本是一时气愤而出手,看了心中老大不忍,心念疾转道:“此老刚烈强傲,一脸正气,只不知他何以一口咬定自己用下三流手段伤了‘南宫先生’?这其中……”
心念未已,只见“如意叟东方旭”举起玉如意,猛然向自己的天灵击去。“猴叟曹贻”
急得“啊呀!”直叫……陈霖自从在幕阜山绝谷之中,巧食了武林至宝“血参”之后,功力已达以意驭气之境,手掌本能的电闪上扬,一抹红光,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闪射而出……“如意叟东方旭”击向天灵的手,被那红色劲风卷得一窒,电光石火之间,手腕已被牢牢执住。
“猴叟曹贻”这才喘过一口气来,疾趋近前道:“东方前辈何故出此下策?”
“如意叟东方旭”须眉俱颤的道:“如意叟东方旭六个字难道还能存于武林之间?”
“前辈齿德俱尊,武林中无论黑白两道谁不敬畏有加!”“那已成为过去了!”
“老前辈的话,后辈不敢苟同!”
陈霖一时之间,倒是无话可说,松开执住对方的手,退向侧面而立。
“如意叟东方旭”扫了两人一眼,转身……陈霖又一闪身阻住,愤然道:“尊驾今天务必要交代明白再走!”
“有什么好交代的?”
“尊驾说出在下何处使用下三流手段,何处所为邪恶,如果事实俱在,在下立刻自决当场,否则的话……”
“如意叟东方旭”激动的道:“老夫生平最看不得这等事!”“尊驾仍未说出原因?”
“你非要老夫指明不可?”
“不错!”
“你为什么要对这老儿下这毒手?”说着朝“南宫先生”一指。陈霖不由一震道:“毒手?在下因错疑他是别人乔装,所以出手重了些,何得谓之毒手?”
“如意叟东方旭”冷哼一声道:“他分明是身中剧毒!”“什么!剧毒?”“剧毒!”
陈霖和猴叟同时惊叫出声。
“不错,剧毒,而且已将攻及心脏,神仙下凡亦难使其回生!”陈霖这才悟到对方疑自己下毒,所以一再恶言相向,当下疾移步到“南宫先生”身前,只见他口唇发青,眼环变紫,果然是中毒的征候!转身向“如意叟”道:“晚辈虽不敢自诩功力,但从不用毒,也不识毒!”
猴叟也插口道:“这点我可以作证!”
“那他何由中毒?”
“这个……”
陈霖一顿道:“南宫先生可能在我们见面之初即已中毒?”猴叟道:“我看必是如此,但谁下的毒手呢?”
“纵南宫先生此刻醒转亦无济于事!因为他似乎神智不清,而且记忆全失!”
“是呀!”
随着猴叟把遇见“南宫先生”及陈霖出手的始未原因,向“如意叟东方旭”详细述出,“如意叟”一阵凝思之后道:“照此说来,他中的毒当在两种以上,一种使其记忆消失,另一种却使他丧生!据你们这一说,我倒是错怪了小友了!”
陈霖急道:“如果老前辈开始时即说出中毒的话,晚辈也不致如此放肆了!”
“事情已过,算了!小友的功力为老夫生平仅闻仅见!”“不敢当此谬赞,老前辈的修为也是晚辈出道以来仅见!”“哈哈哈哈!”
猴叟愁容满面的道:“前辈,我这南宫老友真的没有救了?”“如意叟”惋惜的一点头道:“没有救了,毒已散布周身攻入心脏,而且此毒又非常之毒!”
“唉!他就这样的死了,连替他报仇都感无从着手!”“如意叟”沉吟了片刻之后,道:“有了,老夫尽力一试!”“还有救?”
陈霖和猴叟异口同声的惊问。
“如意叟”道:“施救已属无望,但老夫将尽力一试,希望能使他暂时复苏,解去他丧志失神的毒,或许他能说出被害经过也说不定!”
“如此请前辈一试!”
三人同时移步到“南宫先生”身侧,猴叟乃是至性至情的人,见生平老友落得如此模样,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陈霖虽说找“南宫先生”的目的,是为了请教破“白骨锁魂大阵”之法,但也感到无限凄然!
“如意叟东方旭”从怀中掏出一只羊脂玉的小瓶,倒出一粒丸药,撬开“南宫先生”的下腮纳入口中,然后飞指连点他身上数处穴道,复以手掌在他的“命门穴”上用力一拍,奇事发生了-“南宫先生”竟然鼻息粗重,缓缓睁开眼来!
“猴叟曹贻”连声叫道:“南宫老儿,南宫老儿……你看着我,我是谁?
认得出吗?”
“南宫先生”失神的眼,缓慢的徐徐转动,然后停留在猴叟的面上!猴叟俯下身去,执着他的一双冰冷的手,连连摇动道:“南宫老儿,你认识我!你……你……究竟伤于何人之手,我给你报仇?”
“南宫先生”嘴唇嗡张,但却发不出声来!
猴叟急叫道:“你说呀!你说呀!伤于何人之手?”“南宫先生”似乎心里明白,苦于说不出来,脸上泛起一抹痛苦之色,久久之后,才断断续续的发出一阵细如蚊蚋的声音道:
“绛……珠可……感……百……幻……该……杀……”最后一个杀字,已差不多无从分辨!
猴叟重复道:“绛珠可感,百幻该杀!……什么意思?”陈霖接口道:“南宫前辈必是被‘百幻书生’毒害无疑了,‘绛珠仙子’是‘百幻书生’的胞妹,这绛珠可感四个字倒费人猜疑!”“南宫先生”眼神渐散,眼皮也徐徐下垂!
“如意叟”摇摇头道:“完了!”
陈霖忽地想起久悬心中,也最迫切的事来,急俯下身去,在“南宫先生”的耳边大声疾呼道:“南宫前辈,南宫前辈,那白骨锁魂大阵……”
“南宫先生”已将合拢的眼皮微微向上一翻,但随即更快的合上!
陈霖废然一声长叹道:“他死了!”
猴叟又告潸然泪下。
“如意叟东方旭”讶然道:“什么白骨锁魂大阵?”陈霖语含怨毒的道:“该阵是白骨教所设,作为护坛的屏障,阴恶毒绝……”
“与这姓南宫的有什么关联?”
“南宫先生精于各种阵法,晚辈拟向他领教破阵之法!”
“你与白骨教又有什么过不去?”
陈霖恨声道:“晚辈不共戴天的仇人,全在该教之中!”
“哦!”
猴叟对这生平好友南宫先生之死,感到无限的哀悼,招呼陈霖道:“小兄弟,我们先把他埋了吧!死者入土为安!”
陈霖黯然的点了点头道声:“好,就在这神祠之外择地安葬吧!”于是由猴叟抱起“南宫先生”的尸体,两人同时向“如意叟”告了退,出得祠外,选了一块向阳的地,把南宫先生的遗体葬了,并由陈霖以指功勒石为碑,……诸事妥当,已是一个时辰开外。
猴叟突地道了一声:“该死!”
陈霖不由一惊道:“什么该死?”
猴叟急道:“我们快去找‘如意叟东方旭’这老儿,别被他走了,快!”说着当先纵身入祠。
陈霖被弄得满头玄雾,也只好跟着赶去!
进得祠去,哪里还有“如意叟”的踪影,陈霖讶然道:“猴叟,什么事不妥!”
猴叟连声道糟,且不回答陈霖的话,匆匆的道:“他不是说这神祠是他安身之地吗!我们现在快搜一遍看,先找到这位如意老儿再说,真该死,我到此刻才想起来!”
陈霖蹙着一肚子的疑团,与猴叟两人分头向殿后搜去,祠并不大,仅有前后两进,可以一目了然,但见破瓦残垣,断扉烂棂,蓬蒿没径,蛛网尘封,哪里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寻了一遍,又复高声呼唤,了无反应,只好退了出去。
“猴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要急于破白骨锁魂阵吗?”
“不错,但与如意叟有何关系?”
“我忽然想起五十年前,武林中有两个形影不离的老怪物,一个就是这‘如意叟东方旭’精干歧黄之技,以玉如意为表记,另一个是‘牙笏叟褚江’精奇门之学,以一柄玉笏作表记,两人合称武林双老,各有一身出色的功力,形影不离,五十年前,双双失踪江湖,现在只见‘如意叟’而不见‘牙笏叟’,不知是否还在人间,如果在的话,破白骨锁魂大阵当无困难了!”
“你要找如意老儿的动机就是要问‘牙笏叟褚江’的下落?”“不错!”“可是现在来不及了!”
“只有以后再说了,现在你准备上哪里?”
“鹰愁涧去会‘丧魂太岁’,救出‘桐柏一剑西门俊’!”“丧魂太岁昔年传说已死于八大门派之手,而竟然还活着,岂非怪事?”
“我们只可信其有,反正不久就可揭晓!”
猴叟伤感的叹了一口长气道:“我生平两个好友,一个是南宫老儿,想不到中毒惨死,另一个便是‘桐柏一剑西门俊’,又遭了这灾厄,生死不明,嗨!走吧!”
陈霖心念疾转道:“我曾经向蒙面怪客说过,这事将由‘血魔’出面,如果猴叟和自己一道,岂不泄了底……”当下歉然一笑道:“猴叟,你只告诉我‘鹰愁涧’的方位就可以了,你不要去吧?”“为什么?”
“这事由家师‘血魔’出面,你去了恐怕不便!”
“真的?”“当然不假!”
“令师呢?”
“在前道等我!”
“好,既然如此,你就请吧!反正只要能救出西门俊就得!这‘鹰愁涧’由此循官道南行,到一处三峰并峙的地方入山,三峰之后,两座秃峰夹峙,那便是了!”
陈霖心里感到十分歉疚,但目前他又不能揭开这“血魔”之谜,当下道:“猴叟,谢谢你的指引,我有两件事请你留心代为注意如何?”
“你说吧!”
“第一件事是请你留意那‘牙笏叟褚江’的下落,第二件事是烦代查那天‘断魂谷’出来的那位吴如瑛姑娘……”“噫!她不是和你一道上八旗帮的吗?”
陈霖俊面抹过一片凄然之色,道:“她半途走了!”“好,一句话,我尽力去做就是!”
“我只是请你在江湖中走动之时代为留意,不敢劳你去专门探访!”
“哈哈,废话,我老猴儿旁的长处没有,为朋友卖卖命倒是特长,你走吧!哦!且慢,有了消息我到哪儿去找你?”“八旗帮留讯吧!”
“好!一言为定!”
“有劳了,再见!”
“再见!”
陈霖与猴叟分袂之后,踏上官道,向南疾赶,两个时辰之后,他到了猴叟所说的三峰并峙的地方,略一审视之后,飞射上峰!
为了实践自己对蒙面怪客说过的话,上峰之后,立即运起“血影神功”,至七成之谱,登时变为一个赤红如火的怪物,血魔。
由峰顶向前展望,果然是两座牛山濯濯,寸草不生的褐色峰岩,心想,这两座秃峰之间,必是那“鹰愁涧”无疑了!
于是-他缓缓的下了峰顶,朝那两座秃峰之间飘去。
忽然,他发觉情况似乎有点异样,树丛草泽之间,隐隐约约似潜伏了不少人。
难道他们也是为了“丧魂太岁”而来?
也许,他们是为了自己而来,但,不可能,自己此来,除了猴叟之外,无人得知,怎会有这多高手在此伏匿等候呢?
他把目光再度向断石崖洼,树丛草泽之间扫了一遍,索性缓下势子,一步一步向那两座寸草不生的秃峰走去……静静的山野,布满了无穷的杀机!
这时,秃峰旁侧的一株浓荫如幕的树上,正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那老的是一个须发虬结的怪老者,他正是“飘萍客李奇”的化身“天音叟”,那年轻的却是一个奇丑少女,她正是陈霖的未婚妻钟小翠。
钟小翠突然用肘一碰旁边的“天音叟”低声道:“李师伯,他真的现身了!”
“天音叟”点点头道:“我看到了!”
普天之下,只有“天音叟”和钟小翠知道“血魔”就是陈霖的化身。
钟小翠眼中流露出一片激动之情,道:“李师伯,我们要不要阻止他进鹰愁涧?”“阻止不了!”
“为什么?”
“他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同时群豪伏伺他决无不知之理,他现身必有道理!”
“奇怪,他为什么要来这鹰愁涧?”
“外间传说‘血池’被炸之后‘血魔’移居‘鹰愁涧’,我看这决不可能,其中定有蹊跷,而且堂堂七大门派的掌门人和各帮派的高手,会不约而同的齐集在此,这其中就不无可疑!”“他们都是为了他而来?”
“谁说不是!”
“为什么呢?”
“他出道之后,差不多的帮派都或多或少有人丧生在他手下,现在既然知道他落足‘鹰愁涧’,这是报仇的大好机会!”“奇怪,这消息如何会传出江湖?”
“这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有人偶然发现也不一定,总之这是一个谜!”
“你看他应付得了吗?”
“大概不成问题,如果没有什么阴谋在里面的话!”
“还会有阴谋?”
“目前很难说,但他的功力几乎无人能敌是事实,群雄如果有心要除去他的话,当然会有所安排!”
钟小翠粉腮一变道:“这未免太可怕了,我们是不是现身助他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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