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秘图风云 血洗尼庵(1 / 2)
但很明显地内元不继,两眼无神。
小龙明白善心人给天奇老人服下的药丸一定有鬼,绝非如他所说的安神保元灵丹。
天奇老人闭了闭眼,又张开,道:“你……怎么知道老夫有幽灵殿的布置图?”
善心人道:“据说幽灵殿机关重重,布置巧夺天工,殿里仅有二三人知道全般梗概,绝大多数的属下弟子只明了与本身有关的部分,外边人想进去难如登天,更不必说予以摧毁了,而你老友正是设计人,十年前携图逃离魔窟,你阁下不否认吧?”
天奇老人道:“江湖传言,也能……相信么?”
善心人笑笑道:“老友,放眼天下,还找不出第二个像老友这样的土木能手。”
天奇老人喘了口气,道:“老夫……否认。”
善心人脸皮子一阵抖动,目芒闪了闪,道:“老友,我实说了吧,消息得自你当年的共事好友陆游子,他也潜逃出殿,但被迫杀而受了致命重伤,区区我曾竭力想挽回他的命,但回天乏术,他临死说出了这秘密,要我纠集正义之土,除魔灭邪。”
天奇老人两眼又一次张大,紧盯着善心人,看样子善心人的话已打动了他的心。
小龙十分清楚,这一篇全是假话,提出什么陆游子,目的在取信天奇老人以达到企图。
善心人又道:“区区暗中查访老友的下落已整整五年,天意巧逢贵仆求医,望老友以正义为重,交出图形,使武道得以伸张。”
天奇老人仍不开口。
老仆周明目眦欲裂,但他不能动弹也无法开口,看他的神情,完全不相信善心人的鬼话。
沉寂了片刻,善心人再次开口道:“老友,你十分明白幽灵殿反人性反天道的作为,难道……不愿襄这盛举么?”
天奇老人幽幽地道:“你到底是何来历?”
善心人道:“江湖同道叫我做善心人。”
天奇老人白眉皱了又皱:“从没……听说过!”
善心人道:“老友岂能尽识天下人,何况又避世了这么多年。”这话也不无道理。
小龙想现身出去揭开善心人的底细,但又考虑到时机尚未成熟,天奇老人也未必相信自己,仍然无法得到幽灵殿的布置图,所以又按捺了下去。
天奇老人伸手向榻边……
善心人立即用刀点住他的手道:“老友,别动,我知道你这屋子里外都是机关,所以才先请贵仆周明安坐一边,长话短叙,请交出图来,我立刻为你施术,解除你的痛苦!”
天奇老人默注了善心人良久,才咬着牙道:“老夫知道幽灵殿不会放过老夫,必定处心积虑不择手段追查老夫的下落,你……是幽灵殿的鹰犬,不必……再装了。”
善心人老脸微微一变,强打了个哈哈道:“老友怎会有这不近情理的想法?”
天奇老人道:“很近情,,是你自败行藏!”
善心人又变色道:“怎么说?”
天奇老人道:“第一,周明并未向你提过老夫的来历,你不先求证这点,便直接索图。第二,如果你真是正道之土,便不会先下手制人,而应该先表明来意再恳求。第三,陆游子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老夫深知他的心性,你举他出来想取信老夫便大错了。”
善心人无词以辩。
小龙暗自佩服天奇老人的心思缜密。
又是一阵寂然。
善心人脸色连变之后,像突然下了决心似地道:“梅天奇,干脆明说,区区是不得已而接受这任务,你交出图,区区保证不损你毫发。”
天奇老人脸孔抽搐了一阵,道:“休想!”
善心人咬咬牙道;“区区实在不愿用非常手段折磨你,你再想想。”
天奇老人断然道:“图早已毁了,老夫多活了这些年也死而无憾了,看你如何对付老夫吧!”
善心人目芒一闪,像是横了心,但又犹豫不决的样子,手抬起又放下。
天奇老人闭上了眼,他已下决心认命。
善心人在经过一番内心挣扎之后,仍然敌不过现实的压迫,他的独生爱女捏在别人手中,加上过去被囚在东二号的残酷的记忆,使他不敢轻言牺牲。
他抬起手,在天奇老人头上轻轻一拍。
天奇老人立起惨哼,双手抓头,身躯欲扭无力,双目暴戾,痛苦至极的样子。
善心人寒声道:“说,布置图在何处?”
天奇老人头上萧疏的白发纷纷抓落。
周明在狂喘,两眼充满了血。
天奇老人逐渐脱力,变成临死野兽的呻吟,那情状令人惨不忍赌。
小龙热血沸腾,杀机大炽。
善心人又道:“说,马上就没痛苦。”
天奇老人勉强进出了一个“不”字。
善心人略作思索,起身迫近老仆周明,伸手一点。
周明“哇!”地叫出声来。
善心人道:“他不说你说,听清楚,如果不交出图来,你主仆想死也办不到。”
周明狂叫道:“我老周明死了变厉鬼也要找你们。”
善心人呆了一呆,道:“你不说出来便死不了,死不了便变不了厉鬼,如果你说出来,主仆都可以好生生地活下去。”
周明嘶声道:“老狗,你们……都会遭受天谴,老天是有眼睛的。”
善心人大声道:“你不说?”
周明切齿道:“我宁愿死,不管怎么死!”
善心人木住了,他是被迫而为,的确使不出酷烈的手段,但任务不达成便交不了差,从神情上可以看出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刻,两条人影出现在堂屋门外。
小龙首先发现,来的是两名黑毛武土。
黑衣武土之一道:“东二号,事情如何?”
善心人打了一个哆嗦,转身面对着门,
“他主仆死不肯说。”
“你尽了力么?”
“已经用尽手段!”
“很好,不必老狗说,咱们自己搜!”
“不成!”善心人摆摆手。
“什么不成?”
“这屋里一定设有机关,我们无法行动。”
“由我来问,不怕老狗不说。”黑毛武士两眼凶光熠熠,脸上尽是狠色。
天奇老人这时连呻吟声也发不出来,只剩下喘息,但痛苦之情没减。
那名黑毛武土冲进堂屋,抓起周明一只手。
“快说!”
“不说!”
“好!”双手一用力。
“啊!”惨叫声中,周明的手臂骨被扭断。
“说,不然老子剥你的皮。”
小龙再也无法按捺,闪身弹进。
那名站在门口的武土警觉回身。
寒芒乍闪。
“哇!”地一声惨叫,那名黑毛武土被小龙的剑连肩带背劈成两段。
小龙出手从没这么狠过,他是愤怒极了。
屋里的武土冲出门来。
寒芒再闪。
“嗯!”这回是半声闷嗥,黑毛武土连人影都没看清便倒地伏尸。
很利落,两剑两名黑毛武土。
善心人吓呆了,他做梦也估不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老仆周明手臂被扭断,人已昏了过去。
小龙闪现门槛边。
“浪子!”善心人惊叫出声。
“阁下想不到吧?”小龙一脸的栗人杀气。
“你……你怎么来的?”
“这不必问,你先解除老人的痛苦。”
善心人窒了一窒,回身近榻在老人身上戳了一指,然后又转身面对小龙,枯瘦的脸起了扭曲。
“浪子,你想做什么?”
“善心人,你没有骨头,没有正义感,为了私情,忘了大义,甘作这种天怒人怨之事,你该死!”死字的尾音既重又长。
“浪子,你……”
“我要先宰了你!”小龙怒目切齿,“出来!”
善心人反而向后退缩了两步。
小龙仗剑跨进堂屋。
天奇老人睁眼望着小龙,仍在喘息,但痛楚的表情已经消失。
老仆周明仍在昏迷之中。
善心人把牙齿咬了又咬,出声道:“浪子,老夫……从来没把你当敌人,老夫的处境……那叫红杏的姑娘定然已经告诉了你……”
“不错,但你太重私情,罔顾武林大义。”
“浪子!老夫……唉!人非太上,这骨肉之情……”善心人老泪盈眶,说不下去。
“你真能治老人的痼疾?”
“能,只消一粒丸子,这是……幽灵殿控制属下的手段,对高级弟子一种防范,先给他们服下一种药,纵使逃脱了身,也逃不了痛苦的折磨。”
“解药呢?”
“有人来了!”
小龙疾闪到窗边,从窗孔朝外一张,来的是花五娘,已经快到门口,心念一转,闪进下首的房门,脚才站稳,突然拦腰被人抱住,本能地一挣,不但不脱,反而更紧,用手一摸,登时全身冰凉,那不是人的手,是铁箍,猛省这屋里尽是机关,刚才疏忽了这一点。
善心人迅快地过去拉上房门。
小龙很感激善心人这一着,如果房门不关,花五娘一进堂屋,便会被发现,后果就难料了。
“怎么回事?”花五娘惊叫的声音,显然她看到两名黑毛武土的尸体。
“特使,老夫……老夫……”善心人急促的声音,像是被人制住。
小龙立刻明白,善心人一定故意装着被人点倒。
“东二号,快说,怎么回事?”花五娘的声音已进入了堂屋。
“老夫……敌不过……”
“什么敌不过?”
“请特使先在老夫任督二脉之间点一指!”
人从地上挣扎爬起的声音,小龙的视线被房门挡住,只能听,无法扭头看。
“说!”
“老夫照原先计划,制住了这老主仆,逼问之下,两个老的死不招,后来两位武土来到,突然出现个中年的老穷酸,剑术之高,骇人听闻,两位武土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便丧生剑下……”
“以后呢?”
“他点倒老夫,正迫问口供,发现特使来到,便出门不见了!”善心人编得煞有介事。
“中年文土……会是谁?”
“从没见过。”
“这么说……他人还在附近?”
“很难说,看样子,他熟悉梅林奇阵。”
“唔……”花五娘沉吟了片刻,“问这老狗!”
“特使,不妥!”
“什么不妥?”
“我们不能在此久待,带走姓梅的,慢慢问供,有了人就不怕迫不出东西。”
“房间搜查过没有?”
“这……来不及搜查,同时也不能。”
“为什么?”
“屋里全是机关,这是可以想见的,同时还有那杀人者……”
沉默了片刻。
“东二号,背起姓梅的,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
“是!”
小龙急煞,但他不能动,也不敢出声,天奇老人被他们带走,等于带走了布置图,现在只有一切寄望于守伺在外面的袁美玉了。
自己的腰部被铁箍紧紧箍住,如何脱身呢?一挣,便束得更紧,双手虽没被束住,但无能为力,断不了也解不开铁箍。
现在,小龙为自己的脱身问题而紧张了,如果袁美玉发现天奇老人被挟走,必然跟踪下去,而这梅林外人无法进来,岂不活活被困死?
他想到被扭断臂骨的老仆周明,一直没听见动静,不知是死是活,如果人还活着,便有一线希望。
空气一片死寂。
小龙苦挨了半刻,举臂伸剑扭身,想拨开房门看个究竟,尽量伸长的结果,还差了数寸,他拼命扭转上半身,够到了,但剑尖无钩,无法拉开房门,一不小心,剑尖把门推得更严,不由大感沮丧,额头上也冒了汗。
想,努力想,如何拨开房门。
最后,被他想出了一个妙法,解下裤带,抽出一半剑身,用裤带把剑鞘牢缚在剑身上,这样便长了一尺多,扭身伸出,门被拨开了,急抬眼望出去,只见周明还瘫痪在木椅上,死活却无从判别,由于角度的关系,只能看到堂屋的一部分。
解开剑,拴回裤带,脱身仍然无望。
“周老丈!”小龙试着叫唤,但没反应,连叫了好几声,最后还是失望。
灯光暗淡下去,看来是油枯了,不久,灯火熄灭,全屋子陷入了黑暗中。
现在,只有熬下去等天亮,可是天亮之后又如何呢?在漆黑中,时间似乎停止了运行。
在完全无奈的情况下,他伸手慢慢摸索圈在腰杆上的铁箍,冰冷,厚实,连结在一根木柱上,有枢纽,但不懂开启,等于没有一样。
按,旋,戳,拉各种办法试尽,终归徒劳。
除了焦急之外,还有一种哭笑不得之感,想象这情景,生仿是猎人陷阱中的困兽,只差他没像困兽那样挣扎,嗥叫。
人,毕竟不同于异类,是有灵智的,小龙由连接的木柱而想到用剑,这又是一项生机,他拔出剑,砍削木柱,水桶粗的木柱,在他的内力与利剑之下,迅快地块块削落,变细。
“咔!”地一声,剑刃碰到了金属之物,用手一摸,木柱是中空的,装有机括,很复杂的一些线、扣,圆轮,他喘了口大气,试着扳动,耐心地试,不敢用大力,怕又发生其他变化。
时间就在不停地试探中消逝。
堂屋里透进蒙蒙曙光,天快亮了。
这里没有鸡啼犬吠,完全是死寂的。
耐心是有其极限的,小龙在一遍又一遍地尝试无功的情况下,实在忍耐不住了,愤愤地朝机括所在猛切了一掌,这一掌竟然发生了奇迹,束腰的铁箍居然松开,他这一喜非同小可,舒张了几下酸麻的筋骨,抢出房门。
这一刻的心情,犹如长监犯被开释出牢。
天色已经大亮。
他急趋近老仆周明身前,伸手一探,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人已变成了死尸。
很可能,花五娘在离开之时做了点手脚,昏迷中的人当然不会有反应,这婆娘真够狠的。
转望上首的房门,幽灵殿的布置图当然是藏在这屋子里,但由于受过的教训,他不敢轻于尝试了。
出了门,眼前是静寂的梅林,配上这间屋子,看上去不但安详,而且富有诗情画意,但他明白,只要一踏进去,便昏天黑地了。
仔细思索了一番,决定先离开此地再作别的打算,于是,他相准昨晚进来时的方位,用目光索寻,发现了指路的白纸团。
他循着纸团步人林中,灵机一动,他拾起纸团,抛离原来的位置,一路出去,纸团全改了方位,这一来,除了天奇老人本人,没人能再入梅林了,这是最妙的保护布置图的方法。
出了梅林,有一种重见天日之感。
旭日已经升起,大地一片和煦,有谁知道这和煦里隐藏了多少血腥!
小龙又回到官道口。
现在,他迫切需要的是喝上一顿,睡上一觉,然后继续追查花五娘他们的下落。
大街只一条,左右可以望到头,几家像样的酒店还没开门,小饭铺却已做完了一场早市,该上路的客人都走了,是热闹后的冷清。
他选了家比较干净的饭铺走了进去。
“客官用饭还是……”小二趋前来。
“喝酒!”小龙坐下,“拣现成的端几样来,羊头皮蹄筋汤可要热的!”
“是,酒……白干成么?”
“成,一斤!”
小二转身张罗,不一会酒菜齐上。
饥不择食,小龙津津有味地开始大嚼,先用菜打了底,然后有一口没一口地喝了起来,饥火压了下去,心事却涌了起来。
原本跟红杏约好一明一暗进镇,这一岔便过了一晚,不知红杏是否离镇,或是有所发现?此来的目的,是查探花五娘应援善心人之谜,谜是揭晓了,但天奇老人却被对方带走。
袁美玉守候在梅林之外,天奇老人被带出梅林,她应该发觉的,如果她追踪而去,应该设法传个消息。
他同时也想到替袁美玉传讯的纪小芸,她会再来跟自己联络么?
“哗啦!”传来对街客店楼上的窗子推开的声音,可能是屋子太古旧,椭头走了样,所以推动时声音很大。
小龙是面向外的,下意识地抬起头,一看,顿时振奋起来,窗子推开后又关上了,窗棂上夹了根带叶的树枝,是袁美玉传的暗号。
他大大喝了一口酒,心想:袁美玉或是纪小芸投在对面客店,传暗号的目的是要自己在此守候,还是进店会合?
许久,没有别的动静。
小龙付帐起身,径直走向对街的客店。
店里的伙计们正在打扫,小龙进门没人招呼,直走到天井,有个小二从楼梯匆匆下来,冲着小龙哈哈腰,道:“您是二公子?”
小龙点了点头,心里明白,这称呼是属于袁美玉的。
跟着小二,上楼梯,循着回廊到了靠角落的一间。
“二公子,这间,当意么?”
“很好!”小龙不假思索,他知道定是袁美玉安排的,必有用意。
小二倒上杯热茶,然后退了出去,拉上房门。
小龙用茶水漱漱口,和衣斜在床上,本来很想睡个大觉的,现在却毫无睡意,他等着袁美玉来联络。
躺了一阵子,心里感到老是挂着什么似的,翻下床,步向后窗,因为这房间正当正楼和耳楼的交接处,是以边窗可望街外,后窗却对着后天井。
刚靠近后窗,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从下面院子传来,低眼望去,只见小二在前,领着两顶轿子进入院心,轿边随着个青衣婢女。
紧跟着轿子进来的是一个富商打扮的老者,和两个壮年的下人。
轿子放落在上房外的阶沿边,两下人疾趋上前。
小二侧在一边,用手比划着道,“最干净的上房,一明两暗,够爷们用了吧?”
下人之一拉着大嗓门道,“咱们赶了不少路来的,肚子老嘀咕,快给咱们准备吃的!”
小二哈腰道:“是!是!”
下人进客厅,巡了一遍,又出来挥手,道,“你下去吧,咱们自己安排。”
“是!”小二退了出去。
青衣婢女转身去揭轿帘,她这一转身,恰好面对小龙的后窗方向。
小龙几乎惊叫出声,登时满头玄雾,这青衣婢女,赫然就是昨夜以树枝作记号传消息的纪小芸。
这到底是什么蹊跷?
一个头顶布帕的女人,由纪小芸扶着进房,看样子一定是病人。
富商打扮的老者跟着进去。
另一顶轿子没动静,想来是这老者坐的。
轿夫在下人的指点下,进入边房。
两名下人互相低语之后,其中一个进厅里端了把椅子出来,朝门边一放,坐下去,另一个沿走廊晃了开去。
纪小芸再没现身,院子沉寂下来。
小龙退离后窗,到房门边把门拉开一条缝望向树边,他判断对面临街的房间之一,便是插有树枝标记的地方,房里会是袁美玉么?
树枝是所谓高人的记号,难道神秘的高人也投在这客店中?目的何在?
更令人迷惑的是纪小芸是代表袁美玉传讯的,她怎么会变成了别人的丫头跟着主人投店?抑或她本就是人家的丫头?这的确是个揣不透的谜。
小龙又踅到后窗边,只见小二正在搬送酒菜,那名壮年下人在门边接应,看样子是不让小二直接进房。
一只手突然搭上肩头。
小龙呼吸一窒,全身的肌肉登时收紧,房门是掩着的,被人潜人而不自觉,这太可怕了。
“谁?”小龙努力一定神,沉声发问。
“噗哧!”女人的笑声,手随民口离开。
小龙回身一看,大惊意外。
“红杏,是你!”
“吓了一大跳是吗?”红杏笑着问。
“你怎么……”望着不曾启动过的房门,“进来的?”
“我本来就在房里,喏!”用手指了指靠角落的大衣橱,“只是你太大意,没发觉,衣橱的门不是开着么?”
衣橱的门的确是开着的,小龙吐了口气。
“你跟她们是一路的?”
“谁?我跟谁是一路?”红杏挑了挑眉。
“这房间……”小龙怔了怔,“是你替我开的?”
“我昨晚就住在这里,我没法找到你。”
“可是……小二进门就叫我二公子……”
“叫你二公子没错,我不能要小二跟着我叫小龙哥。”甜甜地一笑,“是我告诉了小二你的衣着长相,本来是瞎碰,想不到你真的投进了这客店,而且还是午前。”
小龙又发怔,听声口她不像跟袁美玉她们一路,可是自己是饭铺里看到楼窗上的树枝暗记才进来的,纪小芸也到了这里,如果是巧合,那就真的太巧了。
“你干吗发怔?”红杏偏起头,一副可人的样子。
“我……是想,这……实在巧!”他不想说出心里的话,顺口应着。
“本来嘛!我一直担心找不到你,你昨晚到哪儿去了?”红杏睁大了杏眼。
“我……碰上了件岔事。”
“什么岔事?”红杏毫不放松。
小龙无奈,只好把梅林的事说了一遍,隐起了袁美玉那一段,说成是自己进去的。
红杏大为震惊,眸光大盛。
“想不到会有这事,照这么说……善心人的处境危险了,万一有什么不忠实的行为落在花五娘她们的眼中,他绝活不了,而他失去利用价值之后,后果无法想象。”
就在此刻,房门被推开。
小龙抬眼一看,愕住了。
站在门边的,赫然是袁美玉,她的脸色很古怪。
“进来吧!”小龙出声招呼。
袁美玉跨进房中,随手又掩上房门,目光在红杏身上一阵打量。
“你就是二公子的素识红杏小姐?”袁美玉一口便道出了红杏的来路。
红杏大感错愕,一时答不上话来。
小龙也惊异莫明,看样子她们真的不认识,但袁美玉怎会说出红杏的来路呢?尤其素识二字似有深意,女孩子家心思细,很可能她是在门外偷听到里面的对话而忖度到的。
“你是……”红杏期期地问。
“我叫袁美玉,二公子的跟班。”她毫不隐讳。
“跟班?”红杏惊异莫置,她想不到小龙会有这么个美丽的跟班,没听说过,也没见过,她看看袁美玉,又看看小龙,迷惘中有一种异样的神色。
小龙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改变了话题。
“小袁!”因为袁美玉自承是跟班,他只好顺水推舟地用这老称呼,“你也投在这店里?”
“对,比二公子早了一步!”
“不是偶然的?”小龙话里有话,因为纪小芸也在店中,当然事非偶然,因为有红杏在场,他不能直截了当地查询昨晚的事,他先没告诉红杏这一段,如果问出来,很明显他说了谎,对事情有所保留。
“当然不是巧合!”袁美玉承认了。
“纪小芸怎样?”又是含而不吐的话。
“她很会办事。”
“这么说……她是在办事?”
“对,一点不错。”
“窗口的记号……”
“当然是为二公子而留的。”
这些话,红杏半句也听不懂,下意识中,有一种被屏于门外的感觉,但她不形于色,只默默地站着听他俩对话。
“红杏小姐愿意到我房里谈谈么?”袁美玉转向红杏,神色之间显得很神秘。
“可以,我正有这意思!”
“那太好了,二公子……”袁美玉望向小龙,“你就在房里宽坐吧!”
“唔!”小龙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
袁美玉和红杏双双出房离去。
小龙又陷入了迷惘,他感觉到袁美玉愈来愈不简单,记得刚见面时,她跪求他援手救父,而情况演变的结果,似乎内情并不单纯,她不是表面上看去的那么娇弱。
他坐到床沿。
袁美玉跟红杏是初见面,有什么话必得避开人密谈?这当中又有什么文章?
不期然地,他又想到了袁美玉身后的高人,那高人的确是高深莫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想着,想着,余巧巧生时的面影浮现脑海,随之而来的,是椎心刺骨的痛楚,曾几何时,便已人神永隔。
于是,无比的恨又抬头,他在心里再一次誓言要向幽灵殿百倍讨还血债。
“店家!”壮年下人粗犷的吼声。
“来啦!”
“买点香烛要这么久的时间?”
“是,爷,这不买来了吗?”
“快!”
小龙起身步向后窗,轿夫已站在轿边,纪小芸提着一篮子香烛站在轿后,富商打扮的老者站在阶沿,两名壮年下人和店小二散在一旁。
“小芸,夫人是在病中,你要小心侍候!”老者沉声叮咛。
“是,老爷!”
“姑子庵不许男人进去,夫人就交给你了,记住,多挂功德,要庵里多为夫人诵经祈福,烧完香就快回来!”
“是!”纪小芸又应了一声。
“去吧!”老者摆摆手。
轿子抬起,纪小芸跟在轿后,一行人启行。
老者目送人轿离去,转身进房。
小龙心里很纳闷,袁美玉说过纪小芸很会办事,她正在办事,现在她随主母到尼姑庵烧香祈福,是真的随香还是所谓的办事?她的主人是什么身份?
心念未已,有人进房,是袁美玉。
“二公子,你马上去跟那顶轿子!”
“跟轿子?”小龙有些茫然,“人家不是去尼姑庵烧香么?”
“烧的可能是断头香!”
“这……”
“二公子,你去了就知道,除了小芸,不许任何人接近轿子,不管是谁接近轿子,你拔剑不必考虑。”
“为什么不干脆说清楚?”
“不及细说了,你一看就明白,不过有一点,你是暗跟,不是明随。”
“唔!好!红杏呢?”
“她是最得力的助手,她已经答应跟我们合作,在前道你会碰上她。”
小龙不再多问,立即抓剑出房。
时间已过午,轿子在大路上冉冉而行。
离开官道口已经二十多里,不见尼庵的影子,轿行的速度不减,纪小芸紧跟在轿后,脚程倒是很健。
小龙与轿子保持视线内的距离,遥遥跟进,他始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目前可以意识到的是不像是去进香,这么远的路程不派得力下人护送,于情理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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