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秘图风云 血洗尼庵(2 / 2)
轿子一转,岔上了小路,树木遮挡了视线。
小龙加速步伐,急急迫去,到了小路岔口,只见轿子停在一株亭亭如盖的巨树荫下歇脚,小龙迂回绕到侧方隐住身形。
轿子里的女人是谁?小龙在想,照袁美玉的意思是要加以保护,为了什么?
两个宽袍大袖的尼姑从小路的另一端飘然行来,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较大的手执拂尘,轿子距路边约莫一箭之地,两个尼姑斜着向轿子走去。
小龙心中一动,袁美玉说过,不能让任何人接近轿子,否则就拔剑而不必考虑,但轿中人是烧香来的,来的又是尼姑,该不该阻止呢?
两个尼姑已快接近轿子。
小龙拿不定主意……
纪小芸迎了上前,向尼姑行了一礼,两尼姑也合十还礼,双方不知说了些什么,纪小芸再次施礼,然后朝原来的小路回奔。
轿子抬起,两尼姑随在轿后,顺小路行走。
照这情形看,分明是自己人,不然纪小芸不会如此表现,小龙心念一转,得截住纪小芸问个明白,他以疾风般的速度,斜里掠去。
将到小路岔口,小龙已经赶上,口里轻喝一声:“站住!”
纪小芸止步转身。
“二公子……”纪小芸猛跺脚,气急败坏的样子。
“怎么回事?”小龙摸不清头脑。
“你为何不出手救人?”
“出手救人?我……可是你……”小龙大惑,但意识到可能已经误了事。
“二公子,亡羊补牢……”纪小芸咬咬牙,“请你立刻追上去,救出轿中人,不能留活口!”
“到底……”
“二公子,时间不多了,你看到轿中人就会明白一切,我必须避这嫌疑……”说完,疾奔而去。
小龙窒了窒,立即掉头猛追。
没多远,眼前出现一条干涸见底的溪床,布满了各色各样的石头,看样子这条溪只有在雨季山水涨时才有水,路是沿溪而去的。
溪的对面靠山麓翠竹成林,林子里露出一角红墙,那顶轿子正在这时没入翠竹林中。
小龙刹住奔势,他已经瞥见了轿影。
隐在竹林里的,应该是尼庵没错,他又困惑了,轿中的女人本是烧香来的,袁美玉交代不许任何人接近轿子,中途由尼姑接引是顺理成章的事,为什么纪小芸要离去?
纪小芸要他救人,还说不能留活口,为什么?
看到轿中人,就可明白一切,这是纪小芸说的,在店里只看出像是个生病的女人,根本没看到她的面目,问题就在这里。
于是,他从溪床对直切了过去。
竹林小径,不深,一眼便可望到庵门,匾额上写的是“莲华庵”三个字,庵门已经合上。
小龙直逼庵门,门没上栓,还留了条缝,小龙眯单眼凑上去。
门里是个小院,花草奇石,十分清幽宜人。
轿子停在花径上,抬轿的退在一边,两女尼站在轿门边,似有所等待。
不久,里面传出一个娇嫩的声音道:“人带到了!”
随着声音,一个妙龄女尼出现,虽然顶上无发,但可以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手执拂尘的中年女尼欠了欠身,道:“带到了,一路都顺风!”
妙龄女尼道:“护法在后边禅房等着,把人带进去吧!”说完,转身离去。
小龙心头一动,立即意识到此中蹊跷大了,尼庵里居然有护法,而且没提烧香之事,反说人是带到的。
两女尼同时动手掀轿,扶出轿中人,头上盖着布,依然不见面目,连挟带拖,向里走去。
小龙心想;如果推门直入,必然会惊动人,事情可能就发生变化,这尼庵不大,绕到后面去看看动静再决定该采取的行动。
退开数步,从左侧方顺围墙绕去。
从屋顶可以看出尼庵一共只两进,后进是三合院,那前进无疑地是佛堂了。
围墙上开了道后门,关得很紧。
小龙用手推了推,文丝不动,打量了一下形势,发观一棵老椿树枝柯半掩在厢房顶上,正是最理想的掩护物,于是,他飘身上房,缩在枝叶里。
正面房舍的中门开着,云床上铺了被褥,一个面目红润的老者两脚着地坐在床沿,被带进去的蒙头女人被安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两个女尼侧立椅边,刚才传话的妙龄女尼站在老者身侧,一只手搭在老者肩上,一望而知,她不是真正的出家人。
老者抬抬手,道:“抬轿的人呢?”
手执拂尘的女尼恭应道;“两个!”
老者点点头,道:“好好打发他们!”
顿了顿,又道:“你两个一起去,做干净些。”
两女尼应了一声:“是!”双双退出。
小龙已完全证实这尼庵里每一个人都是邪僻之徒,所谓打发,当然是杀之灭口。
怪的是轿中人本是安排来烧香的,到底是何门道?
老者伸手在妙龄女尼脸上摸了一把,邪意地笑笑道:“宝贝,刚才尽兴么了”
妙龄女尼扭了一下腰肢,嗲声荡气地道:“嗯!我受不了,我……累得要命!”老者用手一摊:“哈哈哈哈,这叫老而弥坚。”
妙龄女尼“唔”了一声,挣脱老者的手:“护法爷,办正事吧!”
老者身躯一正,道:“好,办正事!”
小龙看得心火直冒,杀机在心头翻滚,这佛门净地,竟然是藏污纳垢之所。
妙龄女尼上前一步,站到蒙头女人身边,伸手揭下蒙头的布巾。
小龙像突然遭了雷殛,全身强烈地一震。
苍苍白发,貌相清奇,哪里是什么女人,赫然是梅林之主天奇老人。
他似乎禁制未除,虚弱地瘫在椅上。
小龙激动得全身发抖,对全盘经过不十分明白,但就事论事却若有所悟,袁美玉一直没放松监视,纪小芸是她布的内线,而所谓高人是她的幕后指挥,对方想以瞒天过海之计运送天奇老人,却无法得逞,沿途不许任何人接近轿子,可能是怕对方中途改变主意……
老者以目示意妙龄女尼退开。
妙龄女尼退站到椅后侧方。
老者起身走到天奇老人身边,点开了他的穴道,然后用手抚了抚他的肩头,声音激动地道:“老友,还记得故人么?”
天奇老人看了老者半晌,以孱弱的声音道:“当然记得!”
老者“唉”了一声,道:“老友,我费极大心机,冒生命之险,使他脱离魔掌……”
天奇老人“啊”了一声。
老者又道:“老友,我无法断言能找到解药解除你的禁制,不过……我会尽全力。”
天奇老人又“嗯!”了一声,没表示意见。
老者来回踱了两步,愤愤然地道:“倒行逆施,人天不容,老友,小弟我只要有三寸气在,誓要为武林立公义为江湖除祸害。”
天奇老人口里发出沙哑的笑声,肩头因笑声而抽动。
“老友,你……笑什么?”
“老夫……笑自己一念不坚,身败名裂,活该!”
“老友!”老者摇头吐气,“除魔消怨,为时未晚,小弟已纠合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正义之士,戮力卫道,共谋对付幽灵殿,眼前感到棘手的是无法全盘洞悉殿里的布置,深怕功亏一篑……”
“你身在殿中这多年,难道……还没摸清布置?”
“只摸透了七成,最可虑的是另外三成只有殿主一人能控制,除了他,就只你老友办得到,当年是老友亲身布置的,实际参与工作的,早被灭口了。”
“老弟的意思……”
“如果老友能把原图见赐,便是武林一大功德,江湖同道之幸!”老者目射棱芒,但一现而隐。
小龙心头起了疑云,到底这老者在弄什么玄虚,难道他真的是卫道份子?
“哈哈哈哈!”天奇老人干涩地笑了几声:“陆游子你当老夫……是三岁孩童?”
老者脸色立变。
小龙心头剧震,原来这老者就是善心人在梅林小屋里,假他的名头想套取天奇老人口供的陆游子。
“老友!”陆游子紧皱眉头,“你是太虚弱了,怎会怀疑起小弟的用心来?”
“陆游子,你这为虎作伥的败类……”
“老友……”
“闭上你的嘴,老夫一切认命了!”
陆游子的红脸胀得更红,眼皮子一阵跳动,眸子里射出了阴残之色,似乎知道狡计难逞,准备用非常手段逼供了,伸手按上天奇老人的顶门。
“老友,我真不忍心对你下狠手,如果你能交出原图,小弟保证你平安度过余年。”
“嘿嘿,陆游子,老夫……对人生已毫无留恋,不必废话了!”
“老友,何苦如此执迷?”
“执迷的是你,在报应没当头以前,你是不会省悟的,陆游子……你们的报应就在眼前了。”天奇老人急促地喘息,说话相当吃力。
“梅天奇!”陆游子露出了狰狞面目,“那你就怨不得我了!”五指突然收紧。
“啊!”一声不太高的惨叫。
头顶皮被五指捺破,血水登时染红了白发。
“说吧,原图在那里?”
回应的是惨哼。
“啊!”又是一声嗥叫,一绺带血的白发被陆游子拔离头皮,天奇老人身躯一挺,晕了过去。
妙龄女尼立即转身去端来面盆。
小龙双目尽赤,血管似要爆裂。
妙龄女尼用手泼水在天奇老人脸上。
天奇老人发出一声长喘。
小龙一长身,飘落在禅房门外的院地里。
“什么人?”陆游子急喝出声。
妙龄女尼放下面盆,震惊地望向门外。
小龙凝立不动,瞪视着对方。
陆游子大步出房,站到屋檐下,仔细打量了小龙一番,脸皮子抽动了数下。
“你到底是谁?”
“浪子小龙!”一个字一个地吐出。
“你……就是浪子小龙?”陆游子目芒连闪,前进了一步。
妙龄女尼抓着一柄剑,抢出门,把剑递到陆游子的手中,然后退站侧后方。
“你意欲何为?”陆游子见小龙不答腔,又开了口,捏了捏剑把,显然他不无紧张。
“杀人!”两个字,却充斥着无比的杀机。
“杀人?”陆游子撇了撇嘴,眉毛一挑,道:“好狂妄的小子,你要杀谁?”
“幽灵殿的犬类!”
“哈哈哈哈,怎不说是找死?”
小龙上步,嘴抿得很紧,眸子里狂焰熠熠,久郁积在心头的恨火,熊熊炽燃。
陆游子横跨一步,拉开架势。
小龙到了出手的距离止步。
“浪子,你胆敢跟本殿为敌?”
“我要把你们剑剑诛绝。”
“你有这能耐?”
“事实会证明。”
“你是梅天奇的同路人。”
“可以如此解释。”
“你是为救他而来?”
“为杀人讨债而来!”
“讨债,讨什么债?”
“水仙宫的血债!”
“你……”陆游子微退了半步,脸上现出了震惊之色,“为水仙宫讨债?”
“不错!”小龙的剑横了起来。
妙龄女尼此刻是斜对小龙的侧背,极有利的猝袭位置,一抬手,三点寒星射出。
就在妙龄女尼发出暗器的瞬间,陆游子沉哼一声,拔剑出手,快如电闪,凌厉无前。
小龙斜旋,发剑……
这一旋,奇妙无比,同时避开了暗器和长剑的合击,还加上反击。
“啊!”尖叫声中,妙龄女尼栽了下去,半边光头和一条手臂跟身体分了家。
陆游子双目尽赤,步子一变,攻出。
小龙在杀念沸腾之下,绝招出手,剑光像天空的闪电,乍闪即灭。
“嗯!锵!”陆游子暴退,剑已掉地,左胸冒出一片殷红。
小龙弹步拉回彼此距离。
陆游子猛咬牙关,抬手,一抖。
小龙鼻孔里嗅到一股异味,知道对方用毒,但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挺立着,目光直照在对方脸上。
陆游子一翻腕,手中多了把亮晶晶的牛耳刀,这是幽灵殿的弟子必备的割喉工具。
“浪子,老夫要切断你的喉头。”
小龙不吭声。
“因为你毁了老夫的心爱之人……”他指的是妙龄女尼,他以为小龙已被毒所制,狞笑了一声,又道,“所以老夫不打算要你马上断气,要活剥你的皮,生挑你的筋,再把你扔到山里喂……”
最后一个字不及出口,小龙的剑已剌进他的心窝,快,快得简直不可思议,像是剑本来就插在他的心窝里,一抹残余的狞笑僵化在脸上。
“浪……浪……”脸孔扭歪。
小龙抽剑,横挪。
血箭射出,尸身栽了下去。
小龙收剑回鞘,四下望了望,举步进入禅房,面对天奇老人。
“是你……少侠!”天奇老人还能认出在梅林小屋乍逢一面的小龙。
“老前辈,我们得离开此地。”
“老夫……老夫……不成了!”老人喘个不停。
“老前辈,振作些……”小龙心里结起了疙瘩,他发现天奇老人的瞳孔在放大。
“老夫……潜毒已经发作,神仙……难救了……”
“老前辈!”小龙大急,“幽灵殿的布置图到底在什么地方?”
“在……在……”声音微弱下去。
“老前辈,在何处?”
“在……老夫至交……好友……”喘息着,口唇打颤,久久迸出一个字,“童……”以后再也发不出声音,身躯开始扭动。
“童什么?”小龙急问。
天奇老人身躯一阵抽搐,然后不动了,两眼圆睁着,头顶流下的血,一条条凝固在脸上。
小龙发了木。
“二公子!”身畔起了轻唤,出现的是袁美玉。
“你来了!”小龙木然转面。
“我早就来了!”
“可惜天奇老前辈……”
“这是没办法的事,幽灵殿主为了控制手下,强迫他服下了一种奇毒,如不定期吃解药便会头痛欲裂,持续一段时期后,便只有死。”
“你……怎么知道?”小龙连连挫牙。
“是红杏说的,善心人告诉过她。”
“红杏呢?”
“另外有事。”
“如果善心人在场,也许能挽回天奇老人一命。”
“善心人行动不能自由!”袁美玉深深望了天奇老人的遗体一眼,“他刚才说布置图在他的至交好友姓童的身上……”
“有姓无名,何处去找姓童的?江湖上姓童的太多了,如果又是个避世的老人……”
“以后再说吧!”
“对了!”小龙恢复了常态,“那叫纪小芸的是怎么回事?”
“一着妙棋,那位高人安排的,不管何时何地,千万不能露出认识她的样子。”
“又是高人!”小龙有些牙痒痒。
“二公子,等幽灵殿瓦解之日,就是高人露面之时,不是我故作神秘,实在是……”
“算了,我不想追问,现在我们做什么?”
“天奇老前辈的后事,我们不能不料理,把遗体带到后山择块向阳的好地安埋。”
“好吧!”小龙抱起天奇老人。
埋葬了天奇老人,已是日头偏西的时分。
小龙和袁美玉站在新堆的墓前。
“还有两个尼姑不见影子?”小龙想到了料理轿夫的那两个中年尼姑。
“已经打发上西天了!”
“是你……”
“对,我慢了一步,没来得及救轿夫的命。”
“现在我只想……”
“想什么?”
“杀人!”小龙咬牙切齿,他没有一时一刻忘记余巧巧饮恨埋骨,他要实践他的誓言,用幽灵殿人的血,来安余巧巧在天之灵。
“杀吧,你看庵院里……”
小龙抬眼向下望去,果见庵院里有人影浮动,最显眼的是客店中那富商打扮的老者,因为他的衣着特别鲜明,细看人倒是不少,有七八人之多。
二话不说,小龙弹身奔去。
惨号一叠声破空而起,动魄惊心。
袁美玉来到观场,最后一名幽灵殿的弟子倒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声浪骤然平息。
小龙在尸身上拭净了剑上的血痕,仰天吐了口气,似乎积恨消除不少。
前院突然传来人语之声。
“又有人来了!”小龙又摆出想流血的姿态。
“我们避一避!”袁美玉转动目光。
“为什么要避?”
“我知道来的是谁,快!”袁美玉纵身上了厢房的屋顶,隐入披盖的榕树密叶中,这是小龙原先藏身的地方,隐秘而不影响视线。
小龙略一踌躇,跟着上屋潜身。
两条人影匆匆入后院,小龙从叶隙一望,杀机又开始在血管里奔流。
来的,赫然是妖媚妇人花五娘和纪小芸。
花五娘一看满地积尸,脸孔起了扭曲。
“我早知道会发生事故!”花五娘的声音是颤抖的,丰腴的身躯也在抖。
“既然特使早知道,为什么还……”纪小芸的脸也变得很难看,声音更抖,当然,她是故意装的。
“我……这样安排,就是预防出意外,想不到还是发生了。”
“特使怎么预知的?”
“在梅林中,有个神秘人曾现身杀人,我该防到他不会甘休。”花五娘里外巡了一遍。
小龙心里雪亮,所谓神秘人是善心人故意捏造,以掩饰自己杀人的行动。
“对方……可能还在……”纪小芸作出惊惶之色。
“对方走了!”
“特使又……”
“很简单,对方的目的是梅天奇,目的达到,便不会多停留。”
“一定是相当可怕的人物,不然,以护法和高香主的身手,不会如此轻易……”
高香主,指的无疑是装扮富商的老者。
“我们得立即传讯回总坛请求支援!”
“特使,如果那可怕的杀人者找上我们,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
“希望他找!”
“为什么?”
“我们可以追回梅天奇。”
“特使,如果东西落到杀人者手中。”
“我们走!”花五娘脸色又是一变,显然纪小芸这句话击中了她的要害。
“这些死难的……”
“另外派人来料理。”说着,转身举步。
纪小芸像真怕似地急急相随。
小龙身形一动,但被袁美玉拉住,她似乎早防到小龙会有这一着。
“你什么意思?”
“二公子,我们暂时不能动这女人。”
“为什么?”
“动她就会破坏高人的计划,纪小芸这着棋子,必须要靠这女人才能发生作用,如果要能动,不必等到二公子现在出手了。”
小龙默然。
“二公子,你生我的气么?”她忽然娇言软语。
“谈不上!”
两人本是紧靠在一起的,此刻,小龙才感受到她吐气如兰,娇躯温软,但感受尽管感受,面对这一大堆死人,什么情怀都不会升起的。
“呀!”袁美玉惊叫了半声,忙用手掩口。
小龙一看院地,也不由呼吸一窒。
一个披头散发,遍身血污的怪人,从对面厢房冲了出来仆跌在死人堆里,一阵蠕动之后,又摇摇不稳地站了起来,像受重伤的野兽般喘息。
“二公子,庵里还有人……”袁美玉望着院子里的血人,“他是从对面厢房里跑出来的。”
“原先好像没这个人,他是谁?”小龙喃喃自语。
“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党羽?”
“你稳住,我去瞧瞧!”小龙拨开枝叶,一长身,飘泻院中。
血人似有所觉,困难地转过身。
面对面,小龙为主头皮发炸,全身的肌肉都抽紧了,只见这人鼻塌唇裂,左边的眼珠子挂在眶外,身上衣衫破碎,全被血糊住,已经不复人形。
看样子不像是交手受伤,而是遭了酷刑。
“你……你……浪子!”破裂的嘴唇吐字已不清。
被对方叫出名字,小龙一愕。
“你是什么人?”
“我……嗬嗬嗬嗬……”古怪刺耳的笑声,晃了晃,坐下地去,抬头,掠开散发。
“是你!”小龙惊叫。
这血人,赫然正是幽灵殿的执行人黑狼李七,他怎会变成这样子?
记得在三元宫的黑屋中,他在受制之下神秘失踪,这一直是个不解之谜……
“浪子,赏我……一剑吧!”
“李七,我问你,怎么回事?”
“我……被陆游子……拷打,硬栽我……是内奸,我……嗬嗬!”
“那天在三元宫黑屋,你被花五娘用独门手法制住,如何逃走的?”
“我……自解穴道,那婆娘在一次酒醉中,曾经……泄露过……她的手法,我……慢慢想起来……”他说话相当吃力。
“李七,黑屋只一道门,你怎么失踪的?”
“尸洞……尸……洞!”
“什么尸洞?”小龙下意识地感到心头泛寒。“黑屋……被严刑处死的人,尸体从尸洞拖出,我……知道……机关。”
“哦!”小龙总算解开了一个结,想了想又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
“我……一时大意,又被逮住,此地……是一处分坛,……”口角沁出血水。
袁美玉来到小龙身侧。
“二公子,问他幽灵殿的所在地。”
小龙点点头。
“李七,你们的总舵开在什么地方?”
“在……在……”黑狼李七半张着独眼,费力地道,“在函谷东南方……山里……”
“如何找法?”小龙精神大振,这是他和袁美玉梦寐以求的消息,“有地名么?”
“没有,是……一座无名的……山谷。”黑狼,狼中之狼,现在比狗还乖,问什么答什么。
“说一说如何去法,坐落的位置,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辨认记号……”
“啊!”一声嘶叫,黑狼李七滚倒地面,全身抽扭,口里发出断续的惨哼,刑伤裂口又渗出血水,四肢逐渐蜷曲,形状凄厉如鬼。
袁美玉咬牙蹙额道:“他像是毒发的样子?”
小龙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幽灵殿属下,稍有地位的弟子都被强迫服下一种慢性毒药,作为控制他们的手段,黑狼李七当然不会例外。”
话锋顿了顿,又道:“好在我们已经得到了重要的线索。”
袁美玉道:“刚才他是说总舵设在函谷关东南方山里的一座无名谷中?”
小龙颔首道:“不错,是这么说。”
袁美玉道:“可信么?”
小龙道:“一个遭受同类残害,而且准死的人,应该没理由说假话。”
黑狼李七喉里发出一声怪哼,蜷曲的躯体突然舒开,头歪在一边,咽了气。
小龙扫了李七的尸休一眼,感慨地道:“人作孽,不可活,李七坏事做得不少,最后惨死在自己人手里,这就是活生生的报应。”
袁美玉点点头道:“我们到那边厢房里看看!”
两人走了过去。
从房里的布设来看,是尼姑的宿舍,所不同于一般尼舍的,是房里居然有化妆镜台,其中一间遍地血渍,什物凌乱,料想是用来刑讯黑狼李七的临时刑房。
各间巡视了一遍,没什么特异之处,两人又回到院子,小龙惊叫了一声:“怪事!”
“什么怪事?”袁美玉一下没看出来。
“李七的尸体不见了。”
“呀!”袁美玉也惊叫了一声,“他分明已经断了气,难道又复活了么?”
“复活似乎不可能,他那一身内外伤是假不来的……”
“那尸体呢?”
小龙心里想:在三元宫黑屋里,李七在受制的情况下神秘脱身,现在又像故事重演……
心念之中出声道:“只有一个可能,我们到厢房搜查之际,他回过气来,悄悄溜走,不过,以他那一身伤,绝对跑不远。”
“如果是这样,他的口供便不一定可靠,而他毒发的情状也可能是表演的,一个武功深厚的人,外伤再重也能克服!”
“有道理,我们搜搜看!”
于是,两人分头里外搜寻,最后在庵门外会合,结果是一无所获,计议了一番,决定焚毁这座尼庵,以免幽灵殿再加以利用。
火势熊熊中,两人离开了莲华庵。
关里,所有客店突告爆满。
客人并非经常路过的客商,而是些生面孔,并且都把房间包了下来,看样子有一段长时间好住。
出入关的行商客旅大叹投无店,只好商借民家住宿,一般人无所谓,但江湖人物却已敏感地想到这反常的现象意味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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