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灵魂初悸 第五章(2 / 2)
从来没有事物像这些声音一样影响我。我瞬即想起之前整天都学不会的蠢舞,不再倚着手杖,加入在脚灯前漫步的凯蒂。我明白了瓦尔特刚才到侧面找我们的用意。当我们的新歌接近尾声,我和凯蒂一起走到舞台前方,掏出他先前塞进我口袋的钱币——当然只是些巧克力,包上一层锡箔使其金光闪闪——丢向哈哈大笑的观众。有许多手伸出来抢。
要求安可的声音传来,我们当然没再表演。我们只能在观众还在欢呼、主持人要求安静时,跳着舞回到下降的布幕底下。下一个节目是单车表演,几名表演者匆忙地被请出来接替我们,但即使他们表演完毕,都还有一两声呼唤我们的声音。
我们是当晚的大轰动。
在后台,凯蒂的双唇亲在我脸颊上,瓦尔特的手搭在我肩上,从四面八方传来对我的赞美声,我呆呆地站着,对于赞美既无法报以微笑,也无法谦虚婉谢。我也许花了七分钟,才通过这群欢喜吵闹的人群,但在这短暂的几分钟内,我瞥见了一个关于自己的事实,使我惊讶并为之转变。
这个事实是:身为一个女孩,不论我成就多么了不起的事,都不及我扮成一个带有女孩子气的男孩时,所能享受到的成功滋味。
简而言之,我找到了志向所在。
五
第二天,我正正当当地去剪了头发,也改了名字。
我在巴特西的一家理发店剪头发,和凯蒂是同一位理发师。他剪了一小时,她坐在旁边看。到了最后,我记得他将镜子摆在围裙前方,以警告的语气说:“你看了一定会尖叫,我每次剪完女孩的头发,她看的第一眼都会尖叫。”我忽然惊慌地发起抖来。
然而,当他转过镜子让我看时,我只是微笑看着他给我的转变。他没有把我的头发理得和凯蒂一样短,依然保持长度,具波西米亚风格地垂放在衣领上,少了将头发拉直变扁的沉重发辫,我的头发出乎意料地变得有些卷曲。理发师在我眉毛上方紊乱的头发涂抹一点发油,使其如猫毛光滑,并像戒指一样金黄。我偏头摸着头发时,觉得脸颊逐渐发烫。理发师说:“看吧,你会觉得奇怪的。”他教我如何戴上刚剪的发辫,就像凯蒂一样,用以掩饰剪短的头发。
我不发一语,并不是因为后悔而脸红。我脸红是因为新剪的发型和裸露的颈子显得帅气。我脸红是因为——就像第一次穿上长裤时——我觉得自己变得激动、身体发热,而且想要凯蒂。真的,我变得愈男孩子气,就愈想要她。
凯蒂尽管在理发师展示我的新发型时露出笑容,当我再戴上发辫时,她的笑容却更灿烂。“这样才对,你穿裙子留短发的模样真可怕!”当我站着掸裙子时,她这么说。
我们回到吉内拉路,发现瓦尔特在等我们,丹蒂太太正端上午餐。我就是在这里取了新名字,搭配我的新发型。
我们在坎伯威尔首演时,觉得用平常的名字也无妨,让主持人以“凯蒂·巴特勒和南茜·艾仕礼”介绍出场。然而现在,我们造成大轰动,瓦尔特的经理朋友提出一纸为期四周的表演合约,询问我们印在海报上的名字。我们都明白基于凯蒂过去半年来的成功,必须保留她的名字,然而瓦尔特说“艾仕礼”这个姓太过平凡,能不能想个更好的艺名?我不太在意,只说想保留“南儿”——因为那是凯蒂为我取的名字。我们吃午餐时,大家提供觉得合适的名字。土嬉提议“南儿·拉芙”,西姆斯说“南儿·赛吉特”,珀西说“南儿·思嘉一不,南儿·席佛——不,南儿·戈德……”每个名字似乎都带来一个崭新、截然不同的我,就像站在服装出租商的挂衣杆旁套上不同外套。
似乎没有一个适合我,直到教授拍着桌子,清清喉咙说“南儿·金恩”。尽管我可以和其他艺人一样,声称我的艺名有段很奇妙或浪漫的故事,像是在某处翻开一本特别的书,看到这个名字,或在梦中听见“金恩”这两字,便无来由地喜欢上。我想不出比事实更好的理由,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名字,教授说“南儿·金恩”,而我喜欢。
因此,那晚我们回到坎伯威尔时,便成了“凯蒂·巴特勒和南儿·金恩”——换了新名字,延续第一晚的成功。海报上印着“凯蒂·巴特勒和南儿·金恩”,而“凯蒂·巴特勒和南儿·金恩”的排名开始稳定往上攀升,从中间到第二顺位,再到第一顺位。之后几个月,不只是在坎伯威尔剧院,在所有较小型的伦敦剧院,甚至慢慢地,一些西区的剧院亦复如是……
六
我说不出是什么让观众喜爱看我和凯蒂同台,更胜凯蒂独自表演。一如瓦尔特的预期,我们的组合很创新,虽然几年后就被人任意模仿,但在一八八九年的伦敦剧院、的确找不到我们这样的闭体——这又与瓦尔特的预期不谋而合——对穿着男装的女性,比只有一个穿着长裤、礼帽和鞋罩的女孩更加迷人、刺激且大胆。我知道我们搭配得天衣无缝——凯蒂的棕色短发,配上我光滑闪亮的金发;她穿着一寸高的鞋子增加身高,我则穿着秀气的平底鞋与剪裁出色的订制西装,女性化的线条掩盖了原本瘠瘦的身形。
然而,不论是什么造成了这些改变,都相当成功又不可思议。我们不只和凯蒂之前一样受欢迎,而是真正成名。我们的薪水提高,一晚得到三间剧院,有时是四间表演。现在,当我们的马车塞在路上时,车夫会喊:“我现在载着凯蒂·巴特勒和南儿·金恩,要在十五分钟内赶到霍尔本的皇家剧院!让让路好吗?”其他车夫便会稍微移开马车,让我们通行,并在我们通过时,对车窗微笑并举起帽子!现在也有人送花给我,就像凯蒂一样,现在我也收到晚餐请柬,也有人索取照片、写信给我……
我花了好几周,才了解究竟发生什幺事;花了好几周,才让我相信这一切,相信观众喜欢我。当我终于学会如何爱我的新生活时,便开始疯狂地爱。我想:成功的快乐应该非常容易理解,而表演、扮装、穿美丽的行头、演唱低俗歌曲所带来的乐趣,最令我感到惊讶与刺激,也是我对快乐的新定义。从前我一直很知足地站在舞台侧面,凝视凯蒂站在聚光灯下,和一大群喧闹的观众调笑到。到了现在,我倏地变得乐于面对倾慕和喜悦的眼神:我无法自拔地爱上凯蒂,现在变成了凯蒂,才有一点爱上自己。我赞赏自己的头发如此光滑整齐;我欣赏自己的双腿——当我穿着裙子时,几乎不曾留意,现在我发现自己的腿是如此修长有型。
我的自我赞赏徒劳无益。当凯蒂仍旧在我的自恋占大部分位置时,我不是凯蒂,也不会变成凯蒂。我很[楚,整个节目依旧属于她。我们唱歌时,主要都是她在唱歌,我偶尔接替她一会儿。当我们跳舞时,都是她跳花步,我只需在她身边漫步或滑i。我是她的陪衬、她的回音,我是她精心投射在舞台上的影子。但是,就像影子一样,我增添了她以前缺乏的深度。
在当时,我的心无比满足。这是爱,我相信。只要我们表演得愈好,这份爱也就会益发完满。毕竟这两件事——表演,以及我们的爱——并没有太大差别,它们是同时诞生的——或者,我喜欢这么想,二者互为所生,拥有一个共同的形体——当我和凯蒂刚成为情人时,我给了她一个承诺,我当时说:“我会小心的。”我轻声地说,因为我以为那很容易。我遵守承诺,当有别人看见我们,或听见我们说话时,我绝不亲她、摸她,或向她表达爱意但这并不容易,也不随着时间而变得容易,只变成一种可惧的习惯。当我们整晚赤裸缠绵,还得在白天冷静下来,并和她保持距离,怎么可能是容易的事?当我私下凝视她直到眼睛发痛、呼唤她的芳名直到喉咙干燥,还得在其他人面前蒙蔽我的目光怎么可能是容易的事?和她同坐在丹蒂太太家吃晚餐,站在剧院后台、走过大街小巷时,我觉得好像上了铁缚,动弹不得。凯蒂同意让我爱她,说除了当她的朋友,否则这个世界无法让我变得对她具有任何意义。
我是她的朋友,和舞台上的搭档。难以置信的是,和凯蒂缠绵,激情总在阴影下和沉默中,以及半竖起耳朵听着楼梯脚步声的情况下完成——和凯蒂缠绵,与在千万双眼睛前、聚光灯下,以一种我花上数小时才学会的态度,站在她身边摆姿势——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双人表演比观众以为的更复杂:除了我们的歌、舞步、钱币、手杖和花朵的花样之外,还有一种私有的语言,是我们不断巧妙地用以交谈,观众却一无所知的。这种语言不是用嘴说,而是以身体述说,手掌或手指的紧压,手肘轻触臀部、目光注视与否,都是它的词汇,说着:你跳太慢了——你跳太快了——不是那里,是这里——很好——好多了!这就像是我们走在红色布幕前,躺在舞台上亲吻爱抚——还有人为此鼓掌欢呼,甚至花钱来看!我曾对凯蒂低语过,要我穿上长裤站作舞台上,只会让我想亲她,她却这么问答:“那会变成什么样的表演!”然而,那是我们的表演,观众不知道,他们看的完全是另一种表演。
也或许有人看见了……
我曾提及我的仰慕者。她们大多是女孩——天真无邪的少女,她们聚在舞台门口,索取照片和签名,并献花给我们。不过,每十位或二十位这样的女孩中,总会有一两位比别人更积极急切,或是更羞怯别扭;在这些人里,我认出了某些东西。我说不出来,只知道就在那里,那使她们对我的兴趣变得很特别。这些女孩写信——那些信件,就像她们守在舞台大门时的态度般欲言又止。赞赏和讨厌的信件一并而至。“希望你见谅我来信说你非常英俊。”一位女孩写道。另一位写:“金恩小姐,我爱上你了!”有位名叫埃达的女孩写信问我是不是她的亲戚。她说:“我真的很仰慕你和巴特勒小姐,特别是你。能否寄给我一张你的照片?我想放在床边……”我寄给她的是我最喜欢的照片之一,一张我和凯蒂穿牛津裤和戴硬草帽的照片。凯蒂手插口袋,我则搭肩倚在她身边,指间夹根香烟。我签上:“给埃达,来自另一位‘金恩’。”这么想很古怪,那张照片会被钉在墙上,或裱在相框里,那位女孩可能会在解开裙子或躺着做白日梦时注视它。
还有更怪异的请求。我能否送出硬领、西装上的一枚纽扣或一撮头发?我能否在星期四或星期五晚上,戴深红色或绿色的领结,或在翻领上别朵黄花?我能否做个特别的手势,或是跳特别的舞步?——这些来信者会看到我照做,知道我收到她们的信。
当我给凯蒂看这些信时,她会说:“丢掉!那些女孩都疯了,你绝不能鼓励她们。”我知道那些女孩并不如她所说,她们就像一年前的我——不过更大胆,也更莽撞,而那今我佩服。现在令我感到吃惊和刺激的是,那些女孩可能只看我——在每一间黑暗的音乐厅里,也许有一两位女孩的心只为我跳动;也许有一两双眼睛,以不庄重的目光凝望我的脸、身体和西装,她们知道自己为何而看吗?最重要的是,当她们看见我穿长裤在舞台上昂首阔步,唱着我对一女孩眨眼,伤了她们的心时,她们看见了什么?她们看见了我看见她们的那些东西吗?
“她们最好不要!”凯蒂说,当我告诉他这些想法时,尽管她是笑着说,却有些僵硬,她不喜欢谈论这些事。
她也不喜欢另一件事。有天晚上在一家剧院的更衣室里,我们遇见一对女士——一位诙谐歌手和她的服装师——我想就像我们一样,那位歌手很俗丽,还穿了一件缀有金箔的裙装,想必紧系在她的胸衣上。她的服装师年纪稍大,穿一件棕色的裙子。我看见她拉扯裙装时,心中不以为意。但当她系紧钩扣时,她倾身轻吹那位歌手的喉咙,上面所扑的粉已经结块。她对歌手低语一些话,两人便笑在一起,彼此的头靠的非常近……我知道,就像她们将所说的话贴在墙上一样肯定,她们是一对情人。
知道她们的关系使我的脸像培根一样红。我看着凯蒂,她也看见她们的举动,目光却迅速朝下,嘴巴紧闭。当那位诙谐歌手经过我们走向舞台时,对我使了个眼色,“得去娱乐大众了”她说,她的服装师再次大笑。当她回来卸完妆时,她拿着一根烟过来借火,便吸烟边打量我。
她说:“表演完后,你会去芭芭拉的舞会吗?”我说:“不知道芭芭拉是谁……(看不清)……埃拉就好,你和你朋友一起来”说到这里,我想她十分高兴,向凯蒂点头示意。凯蒂从头到尾一直低头整理裙子,现在却抬起头恚槐菊匚12Α
“谢谢你们好心邀请,可是我们今晚有约,我们的经纪人布利斯先生会来接我们晚餐。”她说。
我瞪大眼睛,我知道我们今晚有空。
那位歌手耸耸肩看着我,“真可惜,你不想离开你的搭档,自己和我还有埃拉一起去吧?”
“金恩先生和布利斯先生有事要谈。”在我来不及回答前,凯蒂严肃地说,对方吸了一口气,便转身走向捧着衣篓等待的服装师。我看着她们离去,她们没回头看我。第二天晚上当我回到剧院时,凯蒂选了一根离她们很远的挂衣钩,此后她们便转往别家剧院……
回到家躺在床上,我觉得很丢脸,“你为什么说瓦尔特会来?”
凯蒂说:“我对她们放不下心。”
“为什么?,她们人很好,她们很有趣,她们——就和我们一样。”
我手臂环着她,感到她因这句话变得僵硬。她离开我并抬起头,我们保持一根蜡烛亮着,我看见她的脸色发白而震惊。
凯蒂说:“南儿,她们和我们不一样!她们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她们是阳刚女——”
“阳刚女?”这一刻我记得十分清楚,因为我从未听过这个字眼,之后我觉得很奇妙。有一段时间,连我都不知道自己记得。
凯蒂畏畏缩缩地说:“阳刚女。她们亲吻女孩——以此发迹。我们不是这样!”
我说:“我们不是吗?喔,只要有人付钱,我非常乐意以亲吻你为业。你觉得会有人愿意付钱看我这么做吗?那我马上放弃舞台表演。”我试着再将她拉向我,她却推开我的手。
“你非放弃舞台表演不可,而我也是,如果有人谈论我们,如果有人认为我们——像那样”她严肃地说。
我们像哪样?我还是不知道;然而当我紧压着凯蒂时,她却开始焦躁:
“我们什么都不像!我们只是——我们自己。”
“如果我们只是我们自己,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
“因为没有人知道我们和那样的女人的差别。”
我哈哈大笑,又问:“有差别吗?”
她还是保持严肃和不高兴,“我对你说过,你不会了解。你不清楚是非善恶……”
“我知道我们做的事没有错,只是这个世界说它是错的。”
凯蒂摇头,“那也一样”她倒向枕头,闭上双眼转头。
我对嘲笑她感到抱歉,但是——我得羞愧地说——我也因为她的难处而觉得温暖。我轻触她的脸庞,稍微移向她,犹豫着将手自她的脸往下滑动,移至她的睡衣、乳段和小腹。凯蒂往旁移开,我便放慢速度,不过没有停止,很快就感到她的胴体缓慢地顺从,好像在违抗自己的意志。我往下移,抓紧她内衣的边缘高高拉起,对自己做相同的事,并轻柔地将身体滑向她。我们就像牡蛎贝的两片壳一样合在一起,你得用刀锋才能撬开我们。我说:“喔,凯蒂,这怎么会有错?”但她没问答,只是将她的双唇移向我的,我感觉到她双唇的牵扯,便将身体重重地压着她,叹了口气。
我就像是纳西瑟斯,拥抱着即将让我溺毙的池塘。
七
我猜她说的是真的——我并不明白她的意思——一直以来都是同样的问题:不论我们如何隐藏我们的爱,不论我们如何小心冀翼地寻找快乐,不久后,我便会因为一件原本非常甜美的事——一如凯蒂所承认的——而饱受折磨。我也无法相信,当关心我的人知情时,不会替我感到高兴。
如我先前所说,我当时很年轻。第二天凯蒂还在睡梦中,我起床后悄悄走进我们的起居室。在此我要做一件几个月来一直想做,却鼓不起勇气进行的事。我拿起纸笔,写信给姐姐爱丽丝。
我已经好几周没写信回家了。我曾告诉父母我参加表演,但其实我宁愿不说——我怕他们会觉得自己的女儿过得不好。他们寄回一张简短,不感兴趣的短笺,提到他们要来伦敦,确定我很好,我马上回信叫他们千万别来,我很忙,我们的房间太小……简而言之——凯蒂很“照顾”我——我尽可能婉拒他们。自此之后,我们的通信便少得可怜,我在舞台上的名气也在信上消失——我从未提起,他们也没问。
现在并不是因为表演大受欢迎,我才写信给爱丽丝,我写信给她,是为了告诉她,我和凯蒂之间发生的事——告诉她我们彼此相爱,不是情同朋友,而是情同爱人,我们已经在一起生活。她得为我高兴,因为我比之前自己想象的更快乐。
那是一封长信,我却写得毫不费力,当我写完时,只觉得如释重负。我没有再读一遍,立刻装入信封,带着跑到邮筒。我回来时,凯蒂连动都没动一下。她醒来后,我也没提这件事。
我也没告诉她爱丽丝的回信。那是几天后寄到的——当时我和凯蒂正在吃早餐,我将信原封不动放在口袋里,等到独处时才读。字迹非常工整,我知道爱丽丝的字写得并不好,便猜这一定经过多次修改。
那封信和我的信不同,非常短——短到即使到了现在,我都还能悲伤且很不情愿地记得完整内容。
亲爱的南茜:
你的信让我很震惊,却一点也不惊讶,因为自你离开我们的那天起,我一直在等你写给我这样的信。当我第一次读信时,当下不知该哭还是该气得丢开信纸。最后我把它烧了,希望你也能明智地烧掉这封信。
你要我为你感到高兴。南茜,你得知道我一直都在乎你快不快乐,更甚关心自己。可是你也得知道,你和凯蒂的友谊错误且怪异,我永远不可能高兴。我无法像你希望的那样高兴。你以为自己很快乐,但你只是被误导了——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你“所谓的”朋友的错。
我真希望你从未认识她,也从未离开家,待在你所属的惠茨特布尔,和正常爱着你的人在一起。
最后让我告诉你一些我希望你知道的事。父母和戴维对此一无所知,也不会从我口中得知,我宁愿羞愧而死,也不愿告诉他们。你绝不可以向他们提起,除非你想断绝你在离开我们前过的生活,并让他们终生伤心。
我请求你,别继续用一些再丢脸不过的秘密造成我的负担。好好看看你自己和你所踏上的道路,扪心自问究竟是错或对。
爱丽丝笔
她必定信守承诺,没告诉父母,因为他们的信还是和以前一样寄来——仍旧小心谨慎、仍旧焦躁不安,却也仍旧和善。不过现在这些信不能给我丝毫快乐,我始终担心,万一他们知道了,会写些什么?到时候他们能保持和善吗?结果,我的回信也变得愈来愈短。
至于爱丽丝,自从那封简短、伤人的信后,再也没写信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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