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酒楼奇遇(2 / 2)
这又是一个陷阶?
她又巴望大哥不要来。
她内心充满了矛盾,已经不想再等下去,尤其是身上多处穴道受制,这种罪更是受不了。
这时候只见店门口缓缓走进一个人来。
这人一身文士装束,身穿一袭青衫,生得长身玉立,貌州清俊,看去不过三十来岁,气度雍容,潇洒出俗。
左月娇骤睹此人,不觉心头一动,暗暗付道:“他莫非就是大哥,”
石中英精擅易容,自然可能易了容前来,尤其这人举止滞洒,风度脱俗,这是普遍人所没有的。
青衫文士走进店铺,就在门口一张桌上坐下。
掌柜的老张赶忙迎了过去,陪笑道:“客官要吃些什么?”
青衫文士抬目道:“你给我来一壶花雕,切一盘卤牛肉就好。”
一清早就要喝酒!
左月娇暗问忖道:“看来他不是大哥了!”
石中英不大会喝酒,尤其昨晚发生了大事故,当然更没有心情喝酒了。
老张陪着笑道:“客官原谅,卤牛肉还没有烧烂呢!”
青衫文士笑了笑道:“没关系,只要不生就可以了,快去给我切一盘来。”
老张连声说“是”,匆匆退了下去。
不多一会,就端着一盘还没烧烂的卤牛肉,和一壶花雕送来。
青衫文士斟了一杯酒,缓缓喝了一口,点头道:“酒还不错。”
老张陪笑道:“客官还要些什么?”
他开的是面馆,这是问青衫文士要不要一碗面?
青衫文士清朗的笑道:“有酒就好了”
左月娇暗暗哼道:“看来倒蛮斯文的,原来是个酒鬼。”
突听耳边有人细声说道:“小姑娘,你可是被七花娘点了穴道?”
左月娇听不觉一怔,不知这说话的是谁?急忙抬目朝那青衫文士看去。
只见青衫文士正好喝了口酒,举筷夹起一片还没烧烂的牛肉,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
左月娇心中暗暗纳罕,忖道:“难道不是他?”
只听耳边又响起那人声音,说道:“小姑娘,你别东张西望,老夫问你,你想不想自己解开穴道?哦,你不用点头,要是愿意的话,就用眼睛霎一霎就好好。”
左月娇心中暗道:“自己准遇上了一位武林中的老前辈自解穴道,她如何不愿意?
老实说,左月娇武功并不差,普遍点穴她自己也会冲得开,只是戚婆婆手法促狭,点了她全身几处主穴,使气机无法凝聚运行。
这时听了这人的活,心中虽是疑信参半,但还是依言抬心头来,睁大眼睛,霎了几霎。
她看到那青衫文士嘴里还有嚼着牛肉。
左月娇耳边却及时响起那人的声音说道:“很好,你仔细听着,等到日值午时,哦!这一点,特别重要,必须正午才能施行,施行此法,不论在什么地方,也不拘形式,只要把眼睛闭上就好。”
左月娇心想:“那有这般容易的事?”
只听那声音接着说道:“在施行解穴之前,心中默想老夫传你此法,只有你自己才能救你自己,必须有坚强的信心
只听青衫文士清朗的声音叫道:“掌柜的添酒。”
那声音依然在耳边说道:“有了信心,就一心一意的想着,记住!现在就是行动诀要了,心中排除杂念,开始想着,由地底升起一团地火,凝结成珠,由你左足‘阴经’‘井穴’,进入体内,产生一股热汽,热气随珠而生,愈来愈盛,循经直上,所过之处,均感的热无比,再循手上‘阴经’,接连‘阳经’阶穴’,循经内行,再循足部下行,至足趾尽头‘井穴’为滩,然后再从右足‘阴经’练起,循‘阳经’而下,自行还入关窍,不须一盏热茶工夫,周身受制穴道自解。”
左月娇黑默的记在心里,但总究还有一点怀疑:“这样就能解穴了么?”
她心中想着,不觉又抬眼朝那张桌上看去。
只听那声音又道:“哦,你武功也许不是七花娘的对手,解了穴道,仍然逃不出她的手掌,好吧,老夫再传你几句辙儿,只要不遇上几个老一辈的高手,大概目前在江湖上行走的所谓一流高手,只要听到老夫这几句辙儿,就会很快的退走了。”
左月娇听的更是奇怪,心想:“这人好大的口气,不知是几句什么辙儿?”
只听那声音又道:“记住,你要念这几句辙儿之前,必须正身向南,左手中指指天,口中念道:‘天火烧太阳,地火烧无岳,我兼三昧火………’这时候,中指就随着缓缓指向你的敌人,不论他有多高的武功,就会仓惶逃走了。”
左月娇自然不会相信,就凭这三句话,真要能唬得一流高手,还要练什么武功?
就在此时,她看到店门口又匆匆的走进一个人来!
左月娇差点大叫出来:“他真的来了!”
只可惜她叫不出声来!
来人正是石中英!
他本来清俊的脸上,显得焦的而惟淬,双目之中,也有了红丝!
他当然看到了戚婆婆和左月娇;但戚婆婆和左月娇的脸上都易了容,他只要仔细的看,当然可以看得出来,但他只从他们身上掠过,并没有细看。
他当然不好直勾勾的看人家的黄花闺女。
他已经在石家庄院;和附近十数里之内,每一片树林都搜索遍了。
整整搜索了半个晚上。
最后是在数里外又发现了白粉记号,一路把他引来的,最后一个记号,就在面馆墙脚下。
那是约定在面馆里会面的记号。
声然,他对白粉记号,早已发生了疑问;但他还是来了。
不论是真是假,是敌是友,这是唯一的线索。
石中英刚一坐下,老张就巴结的倒了一盅茶送上,放好筷子,就陪笑问道:“客官要些什么?”
石中英随口道:“肉丝面。”
老张连连应“是”,一面转身。
戚婆婆颤巍巍的回过头来,叫道:“掌柜,我们的面,怎么还没来?”
老张身躯陡然一震,口中哦了一声,连忙躬着身道:“就来,就来,面刚下锅。”
贼婆婆道:“我要素面,多加些麻油,听到了吧?”
老张连连陪笑道:“小老儿记得,记得。”
他转过身去,连脸都发白了,三脚两步,朝厨房奔去。
戚婆婆恰在此时,耳边听到一个极细的声音说道:“七花娘,你又在害人了?”
戚婆婆听的大吃一惊,急忙举目四处打量,看来看去,几张桌上,只有喝酒的青衫文士最惹眼但他正在喝酒吃茶,又有些不像是他,心中不禁暗暗起了狐疑。
左月娇没想到石中英真的会到面馆里来。
她虽然不知道这是戚婆婆安排的,但她想得到,戚婆婆早就知道大哥会来,其中必有诡计。
因此她又不禁替大哥耽心,不知道这里会出什么事?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她一双眼睛,却一直看着石中英。
她看到大哥进来,并没看她,就已想到戚婆婆一定在自己脸上易了容。
她希望石中英只要多看她一眼,就会认出她来,可是石中英却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那是他连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的乡下姑娘,就是左月娇。
当然,接照情理,左月娇既被贼党掳去,决不会在面馆坐着的。他最注意的只是一个人,那就是对面桌上的青衫文士。
他直觉的感到此人非寻常人物,尤其在此时此地,也只有他,最令人值得注意。
青衫文士只是自顾自喝酒,连看也没看石中英一眼。
他桌上,已经放着三个空壶,一壶如果装一斤酒的活,他至少已经喝了三斤。
老张慌慌张张的奔向厨房,喘息着朝他老伴张大娘道:
“老伴,那人已经来了。”
张大娘道:“你看怎么办好?”
老张颤声道:“我已经没了主张,咱们要是不照她吩咐做。只怕她不会放过我们的,你没看到她随手指了指,咱们一笼子鸡,就全瘟了?再说那人是害死石庄主的凶手,石庄主对咱们恩重如山,咱门怎么也报答不尽……”
张大娘道:“我看那就照她吩咐行事的好。”
老张问道:“你面下好了么?”
张大娘道:“这里已经下好了三碗,你端出去吧!”
老张点点头道:“探首朝外望了望,然后神色紧张的从袖斗中,取出一个小小纸包,双手颤抖着,打开纸包,把一小撮淡黄粉未,撒在一碗下好的面汤之中,用筷拌了拌,再盖上肉丝,和另外两碗面一起端了出去。
他先把两碗素面,送到戚婆婆的桌上,然后又把肉丝面达到石中英的面前。
石中英当然不疑有他,取起筷子,慢慢的吃起来。
这时那青衫文士又在叫着添酒。
这人真是海量,一清早已经喝了四壶酒了。
老张巴巴结结又端着一壶酒走出。
戚婆婆叫道:“喂!掌柜的,你面里没有盐巴。”
老张陪笑道:“这怎么会呢?小老儿……”
戚婆婆道:“别咯唆了,快去拿盐巴来。”
老张连声答应,果然转身回进厨房,用汤匙装着盐巴,送到戚婆婆面前,说道:“真对不起,也许是老伴忙中有错,你老多多包涵。”
他左手还执着一壶酒,连连陪着不是。
戚婆婆在他说话之时,右手指甲,朝酒壶中轻轻弹了一下。
反正店堂里,吃酒的只有一个,就是青衫文士。
她手脚何等快速,老张就站她面前,都一无所觉。
但就在此时,戚婆婆义听到有人在她耳边细声说道:“还得多放一些,少了没有力量。”
戚婆婆听的大吃一惊,脸色剧变,急忙抬目看去。
青衫文士正在仰起脸虽完了杯中的酒,胡乱夹了块牛肉,塞入了口中,一面叫道:“店家,添酒。”
他敢情已有六七酒意,连活声都有些大了舌头。
老张赶忙就了一声,把手中一壶酒送了过去。
戚婆婆止不住心头暗暗泛凝,忖道:“看来方才说话的并不是他,当然也不会是石中英,这小子要是认出了我老婆子,认出了小丫头,还不早就跳了起来,那么这间店堂里,一共只有十儿个人,还会是谁呢?”
石中英一晚没睡,还在山林间搜索了一个晚上,体力消耗极多,这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
戚婆婆暗暗觉得奇怪,她早晨交给老张放在石中英面汤里的,是拍花党最厉害的迷药—
—迷魂散”。
普遍人只要闻上少许,就会昏迷不醒,自己交给老张的一个小纸包,至少可以迷倒五六个人的份量。
照说应该入口就倒才对,他连汤带面,一起喝了下去,怎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还有,就是那个青衫文士!
自己在酒壶里,下的也是“迷观散”。
照说“迷魂散”下在酒里,发作的更快。如今他这壶酒也快喝完了,也没有昏倒!
难道是自己的“迷魂散”失去了效用?
这简直不可能的啊。
青衫文士已经站起来了,他探手入怀,掏出一锭碎银,放到桌上,飘然往店外行去。
他喝了五壶花雕,已有七八分酒意,走起路来,当然有些飘飘然了!
石中英看他走了,也赶紧跟着站起,同样掏出一锭碎银,放在桌上,匆勿踉了出去。
他急忙跟踪青衫文士,当然没有再向左月娇看上一眼。
左月娇完全绝望了!
那声音说得没错,只有自己才能救得自己。
戚婆婆眼看着两个喝下“迷魂散”的人,居然行若无事,扬长离去,心头深感骇异。
这两人如果发觉是自己下的毒,这还了得?
她额上禁不住泌出了冷汗,匆匆吃完素面,就抹抹嘴,低笑道:“孩子,你不吃么?吃不下,那就走吧!”
左月娇当然吃不下,她连张口说话,都说不出来,如何能吃东西?
戚婆婆朝老张招招手,叫道:“掌柜,一共多少?”
老张陪着笑道:”你老不用客气,小老儿这片店,都是庄上的,你老是庄上的人,还算什么?有空多来照顾,小老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戚婆婆最贪小便宜,听说吃了面不用付钱,不觉裂嘴一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一面伸手在左月娇腿上轻轻捏了两把,替她解开足部受制的穴道,接着笑道:”我这小孙女有病,还得找大夫去。”一面柔声朝左月娇道:“孩子,奶奶扶着你走吧。”
说罢,才扶着左月娇朝门外走去。
老张送走这位瘟神,心头暗暗松了口气,总算他店里没出事儿。
戚婆婆扶着左月娇走出面馆,长街尽头,一棵大树下,停着一辆独轮车,一个庄稼汉模样的人,坐在树阴下,正在歇息。
戚婆婆没有说话,那庄稼汉已经站起身来,两手把稳了独轮车。
戚婆婆双手抱起左月娇,把她放到车辆左边,自己也跟着坐在右边。
她没说去那里,庄稼汉也没问,就推着轮子朝山径上行去。(出了一里长的“石家大街”,就是山路了)
左月娇不知道戚婆婆要把自己送到那里去?
反正落到他们手里,不用说也是押她去她们巢穴无疑。
难道他们在附近还另有巢穴不成?她暗暗希望他门巢穴,不要离这里太近。
因为距离近了,很快就会赶到,只要进了他们巢穴,纵然解开穴道,也很难逃得出来。
她抬眼望望太阳,这时差不多已快是已未午初,不到半个时辰,就是正午了。
她心中开始感到有些紧张!
只要照那声说的运气方式,真能解开穴道,那么他说的那三句辙儿,大概也不会假的了。
不过左月娇还存着怀疑,自己练了十多年内功,都无法解开受制的穴道,那人说的方法,只不过是心里想着什么是地火凝成珠,循行经络,那会有效?
推车的庄稼汉,两臂腕力惊人,他先前还和一般推车的一样,独轮辗动,毗输的走的,但一进山问小径,山路崎岖,高低不平,他却推的越来越快,脚步如飞。
左月娇坐在车上,但觉两耳生风,身子不住的摇晃,两边山林,就像流水般,往身后倒流过去。
片刻功夫,已经差不多了二三十里路程,如今四面重山叠岭,山势愈儿荒凉!
左月娇暗暗估计,他从“石家大街”,一路朝西,这里已该是北峡山脉之中。
距离正午,已经越来越近,左月娇闭着眼睛,依照那声说的方”法,默默想着:“现在只有我自己才能解穴道,我有紧定的信心,解开穴道”
有了坚定的自信,然后就集中念头,一心一意的内视“关窍”,想着地火上升,凝结成珠,由左脚“井穴”进入体内。
说也奇怪,她这想着,想着,果然觉得“井穴”起点,产生了一股热气,循肿而上,心中不禁大喜,更不敢怠慢,全心全意的导着热气上行,由“阴经”注转入“阳经”,再循经而个,回到终点,一团热气,自行还入“关窍”,就消逝无形。
做完左足,接着再做右足。当做完右足,尽中想着的火珠,已在她身上,循行了两圈,但觉热气经过之处,全身经络感到舒畅无比!心中感到不胜惊奇,只不知受制穴道,是否已经解开?当下双手轻轻一动,果然舒展自如,几处主要穴道,竟在不知不党中悉数解开,再试着仰了下脚,脚下受制穴道,也己全解。
这一下,真使她喜出望外,略微调息,忽然扭过头去,说道:“戚婆婆,我不去啦,再见。”
一跃跳下了独轮车。
事起突然,戚婆婆不觉一楞!
在这一瞬间,那推车奔行的庄稼汉已然双臂运力,陡然刹任了独轮。
戚婆婆身手俐落,跟着纵身飞起,口中呷呷尖笑谊:“小丫头,真有你的,老身点了你九处穴道,你居然还能自解穴道,看来你翅膀真的硬了!”
左月娇已经飞射出去四五丈外,冷冷的道:“你点我九处大穴,这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告诉你,就是我三十六处大穴全闭住了,我也不在乎。”
她口中说道,双手朝身上一阵掏摸。
糟糕,自己一柄随身长剑,和软钢花须针,全被戚婆婆搜去了,如今手无寸铁!
戚婆婆看她双手在身上乱摸,不觉尖声笑道:“小丫头,你还想和老身动兵刃?告诉你,你身上一些破铜烂铁。早被老婆子全搜出来了,你还是乖乖的随我回去的好。”
左月娇哼道:“我不去。”
戚婆婆缓缓朝她走来,面色阴沉的道:“老婆婆说过,我找到了你,就绝不会再让你从我手缝里溜的,昨晚你左手握着一把飞针,右手还有一柄剑,在老婆子面前都一无用处,今天空着双手,还能和老婆子倔强么?”
她说着每一句话,脚下也跟着缓缓跨上,逊近过来。
左月娇心头感到十分紧张,大声道:“戚婆婆,你不要逊我,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随着她的逼近,双脚缓缓后退。
戚婆婆尖笑道:“那怎么成?我不是告诉过你,老婆子是奉副教主之命,来接你的,好好跟我回去,这是最好的机会,真要触怒了副教主,任你逃走天涯海角,老婆子好话说尽,你还不听,那就成了叛教,叛教这罪名,可不好受。”
左月娇道,“我不是你们教里的人,按不上叛教这两个字。我说过下去,就是不去。”
戚婆婆脸色一沉,冷笑道:“小丫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婆干好话说尽,你还不听,那是真要和老婆子动手不成?”
说着双手作势,又朝前巡近了两步。
左月娇也横了心,突然站注,柳眉一挑,娇叱道:“站住,戚婆婆,你认为我真的怕你了么?”
戚婆婆呷呷尖笑道:“小丫头,在我老婆子面前,你还敢反抗不成?”
左月娇道:“七花娘,老实告诉你,我不过是看在从小由你扶养长大的份上,才不和你计较,其实,你从小把我用拍花术拍来,虽然扶养了我,那是为了扶养长大了可以卖钱,我根本不用感谢你,你把我卖给了义父,我们之间,早就恩尽义绝,你若是还想掳我回去邀功,我劝你休要妄想。”
戚婆婆听的不觉一呆,三角眼隐露凶光,怒笑道:“反了,小丫头,你骂得好,老婆子倒要看看你恩尽义绝,又能对我怎样?”
左月娇凛然道:“七花娘,只要你再敢近一步,莫怪找出手无情。”
戚婆婆想不出左月娇突然口气强硬,是不是已有帮手赶来了?
她怕的是石中英,和在面馆里以“传音入密”说话的那人。
她是老狐狸了,没弄清楚虚实,一时间,倒真的不敢再汹过去,就在脚下一缓之际,目光迅快的朝四周一惊,空山寂寂,这一带,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岩石,根本藏不注入。
心中暗暗骂了声:“好个丫头,居然给我来这一套。”口中不觉呷呷笑道:“小丫头,你有多少斤两?老婆子还不清楚么?唬人的话,老婆子可听的多了。”
随着话声,双手箕张当胸,又举步逼来。
左月娇不觉又后退了几步,娇声喝道:“七花娘这是你自己逼我出手的了。”
戚婆婆看出虚实,那会理她?尖声道:“很好,小丫头,你有什么就只管出手,老婆子可以让三招……”
她随着话声,去逼上了三步。
左月娇这回居然并没后退。
两人在这一阵工夫,已由三丈距离,逐渐拉到近一丈四五。
戚婆婆当然不会因左月娇停下而停步,她仍然在一步步的往前迈去。
左月娇已经正身凝立,左手缓缓抬起,中指直竖指天。
戚婆婆已经逊近之时,一双三角眼,一霎不霎的注定在左月娇身上,左月娇的怪异动作,她自然看的很清楚,正因她动作怪异,倒使得久年成精的戚婆婆不由不起戒心!
就在此时,突听左月娇朗声道:“天火烧太阳,地火烧五岳,我兼三昧火……”
就这句话,骤然钻进戚婆婆的耳朵,立时如遭雷诬!
刹那之间,脸色如土,没待左月娇再念下去,本来缓缓逼进的人,突然行动如电,一下倒掠出去两丈来远!只见她目露惊疑,色厉内荏,尖声道:“火龙功!小丫头,你几时练成了‘火龙功’?”
“火龙功”这名称,左月娇从未听人说过,但她心思灵巧,看出戚婆婆仓惶后掠,脸上犹有余悸的神色,已经猜想到大半。
那声音传自己的这三句辙儿,敢情就是戚婆婆说的“火龙功”发招前念的词了,由此可以椎想,“火龙功”准是武林中一种无人能抗拒的厉害武功无疑。
她心念闪电一动,身子原式未动,口中冷冷的说道:“七花娘,你以为闪躲得很快么?
你应该明白,我若不顾念昔日之情,你未必就能逃得出去。”
咸婆婆一双眼睛,阴睛不定的注视了左月娇一眼,忽然一语不发,转身就走。
那庄稼汉看到戚婆婆走了,也立即推着独轮车,朝山径如飞而去。
左月娇真没想到打了个手势,念上三句辙儿,真会把戚婆婆吓跑。
“火龙功”,不知“火龙功”是什么功?
她无暇多想,她目前唯一的任务是追上大哥去。
石中英和青衫文士只不过是先后脚离开面馆,但当他跨出门口,长街上早已没j”青衫文士的踪彤。
石中英心头暗暗惊异,忖道:“这人好快的身法!”
他断定他是贼人一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立时展开脚程,朝西追去。出了“石家大街”,朝西去就是北峡山脉,西连皖山,再往西,就是大别山了。
这一带山势连绵,横互达数百里之多。
石中英使展“天龙驭风身法”,尽力施展,何异流星划空,快速绝沦,转眼功夫,已经飞越过两座山头。
凝目看去,但见前面山林之间,正有一条人影,犹如御风而行,去得好快,自己和他距离极远,看不真切,但从人身形看去,极似青衫文士。
他一发现,立时猛吸一口真气,身形突然加快,像风驰电卷般,急起直追,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在山林岩壑之间,起落飞掠。
这一前,一后,少说也隔着三五里路,有时就隔着一重山岭,一个在山前,一个在山后,随着山势奔逐。
有时一个已经到了山脚,一个还在山上。
石中英一路急追,差不多奔行快一个时辰,一直提吸真气,纵掠如飞,渐渐额上有了汗水,再看前面的青衫文士依然速度不减,毫无休息之意。
经过这一阵紧追,两人之间,依然相极远,双方距离,并没有缩短,前面的人影也依然可望而不可即。
石中英心头不禁暗暗冒火,提吸真气,一路紧追下去。
这两人,无形之中,像是赛上了脚程。
前面的青衫文士只顾赶路,始终没有休息,后面的石中英紧迫不舍,自然也没有时间休息。
石中英凝足功力,展尽脚程,也无法把双方之间的距离缩短,仅能勉强维持这段距离,不让自己落后太远而已。
这一追,两人从已牌时光,开始赶路,山中午而傍晚,如今天色已经黑了!
石中英一晚未睡,早晨只吃了一碗肉丝面,渐渐感到有些吃不消,他不相信前面的青衫文士只喝了五斤花雕。已经跑了一天,会不累不饿?
年轻人就有一股傻劲,你不怕累,我山不怕累,你不怕饿,我也不怕饿?
脚程依然一路赛了下去。
如今,已经初更天了!
前面青衫文士掠到一座高耸人云,峭拔如柱的高峰之前,突然停了下来。
石中英藉着夜色掩蔽,悄悄掠到十丈左右,闪身隐入一棵大树之后,凝目看去。
这回距离近了,已可看清对方面貌,那不是面馆里见过的青衫文士,还有谁来?
青衫文士到得峰下,仰首向云气弥蒙的峰顶看了一阵,突然双袖了挥,一条人影,立即凭空拔起,往上直升!
只见他袍袖一连几挥,人影始终冉冉而上,不过瞬息工夫,便已没入了云雾之上。
这下,可把石中英看的呆了!
“平步青云,节节高升”,这是武林中仅有传闻有轻功至高境界!
像这样没有一点凭藉,完全靠着一口真气,飞升上百丈高峰,此人功力之高,简直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这人是谁?
自己既然来了,倒不可失了交臂,不如跟他上去瞧瞧。
石中英心念转动,人已随着几个起落,掠到峰前,举头略一仰望,立即双足一顿,人如白鹤穿云,朝上拔起八九丈高,扑上一处危崖,连纵带跃,手足井用,一路揉升而上,他虽然比不上青衫文士那样驭空上升;但攀崖附壁,迅捷如飞,这份身手,也是不弱。
石中英因对方功力高不可测,而且敌友未分,是以丝毫不敢大意,等到快要接近峰顶,隐蔽着身形,才穿林而上。
峰顶地方极大,但却是十分平整,靠右有几根石笋,参差立,中间是一片十来亩大小的草地,茸茸绿草,如茵如毯。
在这片草坪中间,有一张圆形的石桌,左右各有一个石凳。
青衫文士就负手站在石桌前面,仰着看天,状极悠闲。
石中英暗暗忖道:“看情形,他好像在等人!”
跑了两三百里,专程赶来等一个人,这人自然是很重要的了。
此人敌友未分,他等的是什么人?
石中英自然非弄个清楚不可,当下缓缓的伏下身子,以最轻最细的调息,不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呼吸。
天空没有月亮,连满天繁星,都显得黯淡无光!
青衫文士好像在数着天上的星星,老半天没有动一动。
天风吹着他飘忽青衫,潇洒得有如图画中人!
石中英渐渐发觉。自己对这位青衫文士,居然颇得好感!这也许是因武功奇高,自己无意之中,生出了钦慕之忱。
青衫文士负手站了一会,忽然回过头笑道:“小兄弟从四百里外,一路跟到此地,既然来了,何用再躲躲藏藏?”
石中英听了大吃一惊,原来自己的行藏早已被他识破了!
四百里外,自己竟然跟着他跑了四百里的路。
他说的不错,自己行藏,既被识破,那就用不着再躲躲藏藏了,心念一动,立即站起身来,朗笑一声道:“兄台果然神目如电,在下自问已是十分小心,依然逃不过兄台目光,冒昧追踪,实出误会,还望兄台多多海涵。”
说罢,缓步走出,朝青衫文士作了个长揖。
青衫文士仰首大笑一声道:“很好,很好,像小兄弟这样年纪的人,能有这等身手,倒是难得的很,不知小兄弟的尊师是谁?”
他看去不过三十左右的人,只气却托大的很。
石中英道,”家师隐居巡谷,自号巡谷老人,从未在江湖走动过。”
青衫文士点头道,“世间上不知有多少高人,蹈隐林泉,不为世俗所知。”说到这里,不觉打了两个哈哈,比电还亮的眼神,直注在石中英的脸上,问道,“小兄弟高姓大名?”
石中英道:“在下石中英。”
青衫文士含笑道:“早晨在面馆里,我看小兄弟英华内敛,莹光照人,分明已具上乘身手,而且头辔‘壁毒犀’,足可劈毒法迷,正好在下另有要事,才让你喝下了”七花娘的迷药,并未插手多事,不想小兄弟追踪在下而来,足见有缘,丁某颇想和小兄弟结个忘年之年,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石中英听的大感惊奇!
此人目光犀利,居然一眼看出自己头上替的是“辟毒犀”来。
什么?戚婆婆在自己面里下了迷药?自己怎会一无所觉?
青衫文士最多不过三十出头,他居然说要和自己结为“忘年之交”。
他怔怔的望着青衫文士,只觉他不但双目神光如电,不可逼视,尤其脸上神采隐泛宝光,分明是一位绝世异人!心中暗暗一惊,慌忙拱手谢道:“前辈世外高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言语冒凛之处,前辈幸勿见怪。”——
文学殿堂赤雷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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