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亚夫的故事(2 / 2)
孔文对家兴钻研问题的精神很感兴趣,家兴呢对孔文也很崇敬,认为他既很有学问,又平易近人,而且肯帮助人。这两个人经常课余饭后,在办公室、学习室、河流边、小桥上讨论问题、交流思想、促膝谈心。
家兴接着就说:“那就是说,相信世界上真有上帝、神仙、阎王、魔鬼的是唯心的,反之是唯物的。”
主持会议的孔文首先发言:“同志们,我们青训班政治学习已经进行到最后的总结提高阶段。李家兴同学提出一个问题:解放军是kao什么打败国民党军队的?讨论这个问题,对新参军的同志认识解放军很有好处。大家可以自由发言,也可提出新的问题进行讨论。今天的发言可以畅所欲言,但因为参加会议的同志多,所以要发言必须先举手。现在发言开始------”
唯物论者只要认为,你所进行的事业、事情是正义的,符合社会发展、大多数人的利益的,就要正确、科学地把握机遇,机会,全力以赴去实现自己的奋斗目标。
孔文又反问:“那书本和画片上的上帝、阎王,神仙、魔鬼,你看像谁?”
家兴听孔文说了一大堆的理论,其中既有哲学思想,又结合人们认识的实际,确实比较通俗、易懂。家兴理了理自己的思路,消化了一下孔文所说内容和涵义。就说:“指导员,你说的这些可不可以这样归纳,正如《国际歌》中所写的: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kao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kao我们自己。”
孔文又看了看家兴,觉得小李脸上的表情是真切的,不像是捉弄人的神情,就说:“小李,这个问题我的水平有限,所以谈不上帮助,只能一起进行一些探讨。”
“绝对不是,我是真心想向你请教。”
“我看有点像。”
而家兴想,这肯定是张荣的刻意安排。张荣作为团级干部当然不可能来当这个分队长,调小王来特别合适,正合家兴的需要。其实事情并非如此,这仅是个巧合而已。
“那个工人就是我。”
孔文听后想,如此直率地向他提问题的学员还没有过,这个李家兴看来真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所以他就如实地作了回答,说:“1945年小日本投降后,我在青岛上了大学,读的是哲学系。读了一年多,内战爆发了,书读不下去了,我就投笔从戎,参加了八路军,一直到现在。李家兴,你好像要同我讨论什么问题。”
孔文这才比较细致地看了下家兴,举起右手拍了下脑门,说:“想起来了,那天早晨我们刚进上海,部队在马路上lou营,有一个工人在找一个解放军,说是叫张荣的,还是他的老师。那工人好像叫李什么兴的,旁边还有一个女大学生。”
“王大勇同志先说,”
星期天下午,中队部会议室里闹哄哄的,有近三十人参加了这个讨论会。正副中队干部、分队长围坐在长方形的会议桌前,第一小队的全体学员在第二排坐下。
“我看可以。”
原来好结交朋友的家兴,在中队里又交了两个知己朋友,一个是第二分队分队长、战斗英雄李铁林,两人很谈得来。但是最同家兴谈得来、又能帮助他提高思想认识的,是中队政治指导员孔文。
“王同志,这新来的分队长怎么会是你呀!”
孔文说:“可以这么认为,但还不完全,问题还不那么简单;你以后可以慢慢地进一步深入下去,好好地研究、研究------”
孔文想了片刻,说了自己的学习体会:人的主观必须要符合客观,但往往主观跟不上客观,主观滞后于客观,当客观情况发生了变化,而你还按原来的思路、办法行事,必然达不到预期的目的。
训练班的学习开始了。上午是队列教练,在操场上进行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正步走的科目,下午是内务条令、纪律条令的教育。这个教育搞了个把月,这些学生兵换上了军装,从比较自由散漫的老百姓,迅速地转变成一个从言行、举止、军容、风纪、直到仪表都像是一个有一定的军事素养的解放军军人了。
事情是这样的,他那天在道院中学集中乘车来到松江,下了车到了中队的驻地,当副连长对全中队人员点完名后,这孔文就一直在看李家兴。家兴呢,看着这位政治指导员,也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有些面熟陌生。但当时大家忙于安顿学员们住宿等,所以都没有说什么。
这天,王大勇上午来报到,下午赶上换新服装,是仿照苏联军队的军服式样制作的。李家兴拖下民服,穿上新的制式军服。上装是小翻领的套头衫,穿上后把领子下面的三粒小纽扣、两只小袖子上的纽扣都一一扣好,再穿上黄色翻毛高统皮鞋,头戴大沿帽,显得十分神气。至少在外表上,算是完成了从老百姓转变成军人。
不久,训练班开始比较系统地学习《社会发展史》。一向好探索、研究问题的家兴,就全神贯注地投入了学习。这次政治理论学习,时间是五个月,方法是集体听课、小组讨论、个别互助、总结提高。这是个好时机,他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进行学习。
可又有一次,当家兴和王大勇在中队部汇报工作后,家兴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人间有没有命运这个事情?说人的命运生下来就定好了,逃拖不过、改变不了。是真的吗?”
这次系统的政治学习中,家兴的收获还真不少。特别是有一次,吃了晚饭后,家兴和孔文坐在这秀野桥头上乘凉,两人关于“神仙”的一次对话,确是很有趣味,很有意思。
“李铁林同志,你说。”
孔文看看家兴,又沉思了一刻说:“小李,你是想考考我?”
家兴问:“上帝创世说,天堂、地狱,神仙、魔鬼,中国老百姓说的阎王,这是真的吗?真有吗?”
“报告,我说。”三分队长没等孔文同意就站了起来。说:“我家在旧社会,没有一分田地,三代人都为地主扛长工。干的是牛马活,吃的是猪狗食,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解放后,翻了身,我家分到了土地,日子越过越好。为了保卫胜利果实,我出来参了军。当我在战场同敌人拼刺刀时,每当想起这些,就无所畏惧,敢于刺刀见红。战斗中,就算是挂了彩,负了伤,也能做到轻伤不叫、重伤不下火线,坚持战斗到底!”
后来,王大勇对家兴说,张荣已调到师部作战科当科长去了,他自己就到连队当了副连长。这次不知怎么调来做这个差使,真不如在连队当副连长痛快。大老粗跟小知识分子打交道,自己真不是那块料,实在没劲。他开始不想来,但作为军人只有服从,只得来。
同喧嚣的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相比,这小镇确实非常宁静。听不到汽车的喇叭声,也没有整天价吵个不停的叫卖嘈杂声,住下来安静地学习一点东西,倒是个很理想的环境。
再说,今后有机会去念大学的念头,还经常在家兴脑子里打转。因此,他比较科学地支配自己的时间,尽量抽出时间来自学文化。虽然有时会想起母亲、姐姐、君兰、锦绣,还有远在法国巴黎的丽绢,不过这些也只能是想念而已,想过就只好算了。
中队的副指导员、副中队长,文化教员,文书,管理员,还有中队长,都没举手,就争先恐后,情绪激昂地站起来发言。有的叙述了在旧社会遭地主、资本家的残酷压榨和剥削;有的控诉着国民党反动派,地主还乡团的疯狂压迫和残杀。这个讨论会成了对旧社会资本家、地主、还乡团、国民党反动派的控诉会。这个讨论会对家兴的教育非常深刻。
“我也认为可以。”小王也有所体会地说。
孔文又反问:“实际上你有没有真的看到过?”
经过孔文这一指点,家兴的思想开朗多了。家兴系统地学习了《社会发展史》后,基本了解了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是由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主义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逐步由低级向高级发展的。推动社会发展的基本动力,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这个理论过去家兴从未听说过,经过政治教员的上课,家兴有茅塞顿开的感觉,于是他学习政治的兴趣是越来越浓厚,感到这几个月的时间不会白白浪费,而是大有收益。
家兴认为,一个人在外面有熟人照应总比没有要好得多。现在自己有王大勇和孔文,等于张荣又在他身边一样,他心里就觉得踏实多了。
接着副分队长也调走了,在王大勇的建议下,中队领导宣布,李家兴任副分队长兼小队长,家兴的工作担子就更重了。从家带来的书本、考大学的试题,他看了没多少,就只能搁在了一边;此外,对这次来改造思想的不满这一疙瘩,现在没有时间去多考虑,也先往一边放一放,待以后再说;就是同家里、锦绣的通信,也明显地减少了。
有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他始终没有找到满意的答案:那就是国民党八百多万军队,为什么只不过在二、三年内,解放军就能这样摧枯拉朽地把它彻底打败。
“我说有三条,首先是党中央,**的英明领导;各级指挥员的正确组织,身先士卒,冲锋在先;战士们不怕流血牺牲,勇敢杀敌!”
但对家兴来说,这些并不吃力,因为他毕竟当过学校班级里的班长、管过几十个同学。而且这个“九品芝麻官”,当得还不差,经常得到领导的表扬。他这个小队的思想、政治、生活、队列,考核、评比,在全中队,有的甚至在全大队名列前茅。
家兴答:“在书本、画片上看到过。”
孔文望望家兴,又笑了,他就先问小王:“你相信人的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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