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回 守钱枭烧作烂虾蟆 滥淫妇断配群花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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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刚闻得,遂发狠要做挣气的事。算计后年科举有服考不得,及至服满,又下不得秋闱,遂援例入监,把家事托几个管家职管,竟坐监读书。一去数月,颜氏见媳妇不肯做家,惟图安逸,未免说了几句,井氏回娘家去了,屡接不回。直至岁终,娘家也无盘盒,忽然送来。过了新春,子刚抵家,井氏床头告诉,意欲另居。子刚溺于私爱,想前贾氏,被父母憎嫌死了,今我在家日少,倘妻子气出病来,悔之晚矣。遂托言在痒诸友会考作文不便,竟与井氏移居入城,带了丫头一个、炊-老婆一个,并跟随的书童,住在城内灵官庙前。

过了月余,子刚下乡探母,料理些家事,一去数日。原来井氏是最滢的妇人,前夫姓庄,做亲未及一年,弄成怯症,谁知此病虽瘦,一边虚火愈炽,井氏全不体惜,夜无虚度,看看髓枯血竭,不几月而死。到了三七,井氏孤另不过,将次旁晚,往孝堂假哭,忽丈夫一个书童,年纪十六七,井氏平日看上的,走来道:“奶奶,天晚了,进会罢。”井氏故意道:“想是你要奸我么?”书童吓得转身就走。井氏唤住,附耳低声道:“我怕鬼,今晚你来伴我。”书童笑允。黄昏进房,却是精力未足,不堪洪冶鼓铸。至五七,公姑拜忏亡儿,井氏窥见个沙弥嫩白,到晚引入房来,岂期耳目众多,为阿姑知觉。阿姑气忿不过,请他父母说知,殡过儿子,就把媳妇转嫁子刚。娶过门时,子刚是少年英俊,井氏美貌妖娆,两下中意。及履安打死人,惊回数日,只在母家清净不过,要结个相知,又再没有,意与厨下一个粗用人,叫做汲三弄上了。后来子刚坐监,颜氏屡接不回者,恋汲三也。谁知事无不破,一日被母亲见了,责逐汲三,叱回女儿,永不许见面,所以无盘无盒送来。

今子刚移居城内,往乡探母,一去数日,井氏终朝起来,无一刻不想取乐,只得前门后门倚望。原来他后门斜对灵官庙,庙门外左右一带桫拉木,有两个乞儿歇宿在内。一日下起暴雨,井氏在后门窥探,瞧见庙前一个乞儿,见街上无人,望东解手,露出,十分雄伟,心上喜道:“经历数个,俱不如他,作用决然不同。”想了一回,只见雨止天晴,乞儿走来道:“奶奶舍我赵大几个钱。”井氏遂问道:“你叫赵大么,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讨饭吃?”赵大道:“奶奶,我也有些家私,只因爱赌穷了,没奈何做这事。”井氏道:“你进来,我取钱与你,还有话对你说。”赵大跨入门内,井氏取出旧布-一条、短夏布衫一件,又付一钱一百,道:“央你一事。我相公结识个妇人,在北门内第三家,不肯回来。你将这钱到浴堂洗个澡,着了这衣服,到黄昏人静,替我去问一声:‘吴相公可在此?’他若说不在,你不要讲什么,转身就来回复我。若街上有人,你不要进来,虚掩着门等你,进来不要声唤,恐丫头听见,对相公说道我察他的是非。”又领赵大走进一重门道:“你悄悄到这外厢来。”赵大道:“晓得。”去了。黄昏时分,赵大到北门问时,那人家应道:“不晓得什么吴相公。”

转回庙前,见街上无人。推门时,果然虚掩。挨到外厢是朝东屋,是夜四月念一,更余后,月色横空,走入侧门,看见-儿开着,窗边一张春凳,井氏仰睡在那里,身上着一件短白罗衫,下边不着裤子,系一条纱裙,两腿擘开,把一只小脚,架在窗槛上,一只左脚曲起,踏在凳角上,月下露出雪白腿儿,止一幅裙掩着羞羞。赵大见角门闭着,四顾无人,低低唤一声奶奶,不应,把金莲粉腿看了半日,不禁火炽。再唤一声奶奶,又不应,轻轻起其裙,掀在半边,露出那合香豆蔻。赵大色胆如天,竟潜入花房,幸喜开门揖盗。未几,凳角一只脚,已跷起来,又少顷,架在窗槛上的,一发缩起。赵大暗想,他有些醒了,但他睡梦中,未知认着哪一个,他若叫喊,我走了就是。遂放胆施展。却见井氏身如泛月扁舟,摇动半江春水,足似凌风双燕,颉颃一片秋云。赵大见其滢荡,唤他一声,井氏假意道:“你怎么奸我?”赵大道:“特来回复奶奶,因怜爱奶奶,月夜无聊,故此奉承。”井氏道:“相公可在那里?”赵大道:“他说不在。”井氏道:“我方才睡着,不意被你所污。今相公既不顾我,与别人快活,我也凭你了。”赵大恣意奔突,两下十分得意。约赵大夜夜须来睡到五更。把二两银与他道:“你今不要讨饭了,将就做些生理,我逐渐接济你。”

不料赵大伙伴,叫做终三,见赵大穿着夏布衫,身边又有银子用,疑是哪里去偷来,到了二十三日,在桫拉木栅里,见井氏在后门里丢眼色,终三走进前一看,并无他人,只有赵大站在墙边,遂留心觉察,远远瞧着。到夜静无人,只见赵大溜进去了。终三守在庙口,到三更还不见出来,走去摸后门,却不曾上栓,潜踪而进,挨近右厢门首,只听得滢声浪语,妇人与赵大狠战。终三缩出后门,想道:“不信世间有此贱妇!且待我设计制了赵大,也去试他一试。”赵大五更出来,直睡至上午。终三买两碗酒,街上讨些骨头骨脑下酒的,来对赵大道:“大哥,我连日身子不快,今日特买酒来,要请你畅饮一杯。”赵大道:“我怎好独扰你,我也去买一壶来。”就提瓦罐去打酒,又买只熟鸡回来。猜拳行令。终三是留心的,赵大是开怀的,直吃到晚,不觉大醉。终三又把他灌了几杯,眼见得醉翻了,遂把衣服脱下,穿在自己身上。等到街上无人,走过街来,见他后门虚掩,推开进去。井氏在黑暗中道:“我等你好久。”遂曳着终三手,到厢房来。是夜点灯,桌上摆着酒肴。井氏定睛看时,吃了一惊:不是赵大。终三道:“奶奶不必惊疑,我是赵大的伙伴。他今日醉了,恐负奶奶之约,特央我来的。”看官,若是井氏有此廉耻,必竟推却一番,孰知他听说赵大央他来的,先被拿住禁头,开口不得。终三见不做声,吹息了灯,恣情苟合。

那赵大一觉醒来,已是五鼓,急急扒起,不见了衣服,又不见了终三,心慌性急,恐负井氏,竟赤身挨入门来,走到右厢,只听得唧唧浓浓,滢声溢户,仔细一听,却是井氏与终三说话。赵大大怒,欲上前争奸,却想井氏面上不好看。按定心头,退出后门,走进庙来。只见两个公人,把手索颈上一套,喝道:“贼精做得好事,速把平日所偷何家,直说出来!免你上吊!”看官,原来两个公差,因北门人家失了贼,县中缉捕,见昨日赵大买鸡,露出银子,就想这花子必定做贼,故来挨访,见他在人家出来,故此扭住。赵大道:“我非是贼。”公人打几掌道:“你不做贼,为何在这人家出来?不吊不招!”赵大情极,又恨终三,只得说道:“不是贼,是听奸情。”正说时,有两个光棍,夜里赌钱输了,回来见公人锁了花子,立脚看。赵大道:“是我一个伙伴,奸滢这爱奶奶。我去窃听,如今还在那里,却不干我事。”四人听了,牵赵大赶入屋来,只见妇人与终三赤身搂抱。两个光棍因赌钱输了,撞到床前,把衣被卷个精光,跑出后门,招呼众人道:“你们大家来看奸情。”此时街坊上,走的人多了,拥满房屋,只见公人将手索系着两个花子,妇人一丝不挂。众人道:“这样美妇人,伴着死花子,也是禽兽了。”井氏把终三一看,浑身黑癞,两腿肉烂,悔恨不及,央求众人,愿出银两告饶。几个有年纪的道:“他有丈夫,银子诈他不得的。但如此伤风败俗必要解官发落为是。”从人道:“有理。”遂唤出丫头,讨件衣服与他穿了,下边束着裙,不许他着裤子。此时,井氏身不由己,被众人推到衙上,复有两个恶少,把井氏后边裙幅投起,露出雪白屁股,引得合街人大笑。

解上堂来,此时楚卿亦出来看。俞彦伯升堂,欲解楚卿愁闷,把井氏拶起,要他将平生偷汉的事供出。井氏忍痛不过,只得把和尚、汲三、赵大前后等情,尽招出来。彦伯道:“这古今罕有。”怞签把两个花子,各责四十,枷号一月。正要把井氏发落,只见一人上前揖道:“生员不幸断弦,结此贱妇。向因外出,适才回家,已知始末。此妇已非人类,不烦老父母费心,等生员杀了就是。”竟向袜桶里怞出刀来。原来是吴子刚,彦伯向来是认得的,便急叫莫动手。子刚哪里肯听,竟奔近井氏把刀劈下。幸亏两个皂隶怜妇人标致,又见本官分咐莫动手,把竹板一架,已削去半片竹片,又把竹板一隔,把他刀打在地下。彦伯对子刚道:“贤契侠肠如此,若在家里,杀了何妨,但经本县,自有国典,公堂之上,持刀杀人,反犯款了。本县自有处法请付度外就是。”子刚听了,一揖而出。彦伯把井氏收监,出票去唤他父母。不多时,差人回覆,他父母说没有女儿,不来认他。彦伯即唤几名皂快,往四门选取少壮无妻花子数名,明日早堂听候。公差去了,彦伯退堂。

明早拿了十余个花子到县,彦伯监中提出井氏,分咐道:“你这滢妇,喜欢花子,今日凭你去随着几个罢了。”井氏哀求道:“愿出家为尼。”彦伯道:“守不定情,少不得迎奸卖俏,清净佛场怎与你作风流院?”又向花子道:“你众乞儿领出去讨饭供养他,两下受用,但不许在此境内,又不许恃强独占,并卖与人为娼,察出处死!”把井氏打四十,批下断道:

审是井氏,滢妇中之最尤者。负鸡皮之质,不顾纲常;挟狐媚之肠,孰知廉耻?惟快意乎敖曹,竟失身于乞丐。扰乃夫之志,杀死犹轻,施我法之仁,如从惠典。薄杖四十,示辱鞭蒲,奈万人之共弃,为五党所不容。配为花子妇,任伊掌新航。逐出境外,禁入烟花。卑田巷口,叫奶奶与官人;东郭-间,唱哩哩莲花落。

唤公差将审语粘在照壁。人从称快。众花子把井氏拖的拖、夺的夺,闹嚷嚷,个个兴头。看的男子妇人,塞满街道。楚卿直看他扛出西门,笑个不亦乐乎。

又住了两日,告别回家,彦伯苦留不住,赠银五百两,楚卿逊谢一回,起身辞去。未知别后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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