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木瓜郎语小莫破 石女儿道大难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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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桂姐虽是女身未破,从与梅玉二人昼夜演习滢欲,插花弄蕊,久已知趣。又两经鬼魅采取元精,把那男女的乐处比久惯的还深一层。

到了十一月初三日,刘瘸子上浴堂里沐浴了,穿了一套新布衣服,请过张都监娘子来,与金桂上头,完房。草草的治买了一付新被褥,添上些花粉首饰,随身衣服只做得一个红绸衫儿。那日都监娘子看着上了头裙,修脸提眉,送进房来,和刘朝坐着,也斟了一杯合卺酒。桂姐满眼是泪,哭不出声来,也不肯接。瘸子取了,一口吃荆留张都监娘子,也不好住下,拜了两拜回去了。

却说这金桂姐,平日想起丈夫来常是眼里出火,一似妖精见了唐三藏,恨不得一口咽下肚去。今日见了刘瘸子,好似木偶人得了道的一般。那瘸子见桂姐回脸朝里,全不看他,他却自己取了一壶烧酒,将两碟咸菜一顿吃干,弄得醉醺醺的,要做新郎。这两条瘸腿,要步步巫山神女行云的路,上上那银汉牛郎渡鹊桥。将一条白布裤子脱了,一口吹灭灯,才跳了两跳,趴上床去。被金桂推了一交仰巴踏,好一似癞蛤蟆吃苍蝇——前合后仰,通趴不起来;挣扎了半日,起来向金桂肩上一搂,叫道:“姐姐睡了罢!”被桂姐劈脸又是一个巴掌,连身一推,好一似瘸整趴深缸——把头伸一伸,通上不来;滚过身子向金桂又一搂,被桂姐连脖子又是两拳,好一似热锅的白赌——把腰拳在一堆,再动不得了。只这三推三搂,瘸子的身子稀软的。金桂姐又恼又笑,道:“可不苛惨煞人罢了。”心里恨着,却使手去抹他那腰间的物,原来是有名无实的半瓶醋,二尾子,缩的好似一个蚕蛹儿模样,整嘴儿骨头着。原来瘸子搂了搂桂姐三搂,又被推打不过,不得上手,早已津津滢液倾囊出,汩汩元阳见面投。这叫作是见面礼——不曾进门,先投了一个领谢的帖子进去了;又叫作是隔墙醉一-不曾吃酒,但见了望竿就醉倒了。原来刘瘸子是经金兵砍伤了腿胯,把肾囊缩了,只一个卵子,又常肿的光光的,行不的人道。又见桂姐生的美貌,楼了-把,即时走泄,算完了一场洞房花烛了,岂不省了多少邪态。金桂见此光景,只得自己脱衣而睡。刘瘸情知内外本钱俱空,不来惹事,自己睡的鼾鼾打起瞌睡来,一头倒下,通不似人,两条瘸腿伸开。金桂起身细看一看,但见:身腰短促,好似八九岁婴孩,肾缩卵枯,又像七八旬老叟。垂囊如败枣经霜,裹顶似僵蚕在茧。土作泥人成体相,傀儡学舞少提梁。

睡到半夜里,金桂姐想了想道:“如今这厮已是辞不得他,只好留着做个死桩,正好随便寻个得意人来,做些风流事儿,料这瘸子也捉不得奸,也管不得我。”寻思已定,到了天明,刘瘸子起身谢了丈母,自己门首收拾一间门面,开个皮匠铺,也买了几双旧鞋在门首做幌子。桂姐戴上髻,也就常来帘子前看街上的人。瘸子那敢问他一声,还恨不得找个好汉子奉承他。一口话不来就骂个死,又是待武大郎的旧样了。

到了迎春时节,三教堂因今年科举大场,招了许多秀才在此会课读书,河南八府生员,那没有盘费的贫生,多,多有来三教堂做公所的。时常在金桂姐门首经过,也有来他家里缝鞋补靴的。金桂在帘子里也看上了三五个年少的书生、风流的秀士。自己的住房却与那书极相接,只隔了一块太湖石上的老梅枝,探过一半来在这院子里。这秀才们手里拿着本书,探头探脑的。金桂姐也半遮半掩,人不看他,他又要看人,哄的人看他,却口里胡骂——大凡滢妇多是如此。

那时有一秀才,姓潘名芳,字子安,生的风流典雅,惯走青楼,搬了一个表子刘素素在三教堂书楼上宿,时常开放楼窗看着这院子里。见金桂姐打扮得俊俏,不似个良家。在楼上,刘素素望着桂姐说道:“借个针-来,与相公缝缝衣带子。”

金桂道:“俺家里没人送去,你自己来龋”刘素素跑下楼去,到金桂房里说些话儿,吃了茶,才知是皮匠的老婆,好一个妙人儿。回去说与潘秀才——又是一个在行积年,惯钻狗洞的,只使了一两银子、两枝玉钗儿,托着刘素素送来道:“潘相公有心要会你会儿,又不使一个人知道。”这金桂姐正是久缺着这个衙门,要借个署印的松松腰儿,笑了笑,也不推辞。相约在半夜里越墙在楼上相会,金桂连声至肯,刘素素过那边去了。

忽然天下起雨来,从午后下了一夜,把这佳期误了。天明却是宗师考这大罗遗才的日子,-群秀才们原是没有科举来考遗才的,连夜各将被褥送入城中去宿,五更预备进开封府考去了,刘素素也回了构栏。三教堂秀才一人不在,只有王魁宇,绰号王雷公,他原不科举,落下他看守书房,在楼下中间两条长凳上睡,把卧房门的钥匙也带得去了。

也带得去了。

那时天气炎热,王雷公吃烧酒灌得烂醉,脱的赤条条的,仰劈着两条黑毛粗腿,将他那话儿取出来,累垂垂如剥兔悬驴,足有一尺余长,每日盘腰,甚觉坠的深重,即取一把大学士椅子来,把那话儿平干搁住,似一轴古画相似。然后侧身而卧,好不快活,只觉鼾鼾入梦,鼻中鼾响如雷,真乃雷公也。乘着酒兴,那物挺得又大长许些,王雷公睡去不题。

却说金桂姐前夜秘约下书搂相会潘生,因雨阻隔,一夜无眠,用手摸摸刘瘸,略借发兴,那得有些人气儿?天分既小不堪用,又有-卵在外支撑,略一到门又犯了前病,门外先谢了恩,常被金桂打出房去,在鞋店里打个冷铺睡,不敢言语的。那夜月明如昼,金桂要逾墙赴潘生之约,先将刘肩打发在铺子里睡去了。却等至二更将尽,内外不听人声,街上狗也不叫了,悄悄出的房门,丢块瓦儿,细细嗽了两声,全无人应。用一小凳踏着,扳那梅枝儿,上的花园墙,原不甚高,却接着太湖石下来。园中静悄悄不见人影。走过三教堂,到了三空阁上,是潘相公的卧房——“或者不料我今夜亲来,先自睡了?”挂姐欲火烧心。上的楼来,见楼门大开,月明中照见一个人睡声如雷,两脚长伸,一身黑肉如镇殿将军一般,不是那潘相公的风流模样,想了一想,既到此处,怎肯空回,就在此人身上略泼一泼心中的火,也不枉来了一次。

上前才要推醒,只见一张椅子上搁着一件东西,像是一匹青布卷成个长卷子一般,却如何一半在腰里不曾解下。上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件怪物,紫筋暴露,凹眼圆睁,足有尺余,粗如截瓜,险不惊倒了少年好色东邻女,半夜奔邻的狐媚精,奔邻的狐媚精,待使手一摸,又怕惊醒此人,有命难逃,无门可入,悄悄移步出阁,依旧越墙而过,回房独寝,唬得花心乱缩,横骨高撑,用一小指也不能入了,何况是丈夫的。寻思一回,不觉满眼落泪,说道:“小的不堪用,大的又不能用,想是命合孤鸾,不宜有夫,因此生了血症,长成横骨,再不消贪想风流,误了芳年。不如出家在大觉寺中,看经忏悔我前生罪孽。”到了五更起来,与母亲痛哭一场,拜了四拜,辞别刘瘸要上大觉寺修行,挽留不祝母亲只得送到寺中,与福清见毕礼,说金桂出家一事。福清见金桂少年聪明好顽,不肯收留,怕曰久凡心不退,再要还俗,坏了山门的戒律。

黎寡妇把福清扯在僻静处,细说金桂病后生出一件残疾,变成石女儿,如今守着丈夫也无用,又不生儿女,不存体相,只得皈依佛法,福清才领受了。叫了刘瘸来,立了一退亲出家的券帖。看个吉日,把金桂削发,起个法名日莲净。拜了三宝,教他念经礼忏。正是:色归无色,相还无相,色相俱无,是名灭度。

滢女化为石女,愚郎化成木郎。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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