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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你娘亲一样聪明——”

当年的月凝就是太聪明,不能全为他所用,他忧心北堂家的力量会日益壮大,才起了杀心。

而如今的北堂雪,真是像极了当年的月凝,甚至过之而不及。

他晃了晃杯中的茶水,问道:“你可知这是什么茶?”

北堂雪端起茶盏,望着上浮动的茶叶,答道:“这茶色泽绿中带黄,汤色绿中透黄,叶底绿中显黄,正是所谓的‘三绿透三黄’,若是臣女看的没错,应是雀舌报春茶,香味清幽,应是今年的新茶。”

雀舌茶,又名白毛尖、鱼钩茶,茶青的原料为单芽、一芽一叶初展,汤色嫩绿明亮,叶底嫩匀显黄,冲泡后芽叶在杯中亭亭玉立、上飘动,不难判断。

元盛帝微一颔首,“确是雀舌茶,但这杯中的茶却非寻常的雀舌可比,因为这冲泡茶水的水是从玉泉山顶的泉眼中取来的,玉泉山山势险要,高入云端,一滴泉水都是千金难求。”

他细品了一口,神色放缓了不少,“啜甘咽苦而存天性,这才是真正的好茶。”

北堂雪有些咋舌,花这么多人力物力去取那泉水,就为煮上这一杯茶?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再如何烹煮,不还是一杯雀舌茶吗?

元盛帝抬手示意,“你且尝一尝便可知其中的差距——”

北堂雪将茶端到嘴边,嗅了一嗅,果然清香非常,近看之,茶汤清碧,悦目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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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云宫。

肖裴将一个锦盒交到秦越的手中,退至一侧。

秦越慎重地接过,跪地道:“属绝不负殿所托!”

慕冬微一颔首,“只有半个月的时间,秦将军先回去准备罢——”

“微臣告退。”

肖裴偷瞄了慕冬一眼,是发觉了他心绪的不稳。

果然,秦越前脚刚离了书房,慕冬便起了身。

肖裴赶忙跟上。

却听慕冬道:“你不必跟来。”

“属遵命。”肖裴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一边在猜测着慕冬是去了哪里。

肖裴越想越觉得稀奇,心里挣扎着要不要悄悄地跟过去一探究竟。

但最后还是觉得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的好,却不是担心良心受到谴责,也并非意识到跟踪别人是一种不好的行径,而是他觉得,被发现的几率太大,且被发现后的后果比较。。。难以承受。

元盛帝听到脚步声,嘴角现出不可查的笑意,轻轻叩了叩栏杆,看向北堂雪道:“朕这辈子真正对不起的人有两个,一个是皇后,一个则是——”

他话没说完,只是笑了一声,似是遗憾而又庆幸。

遗憾的是,他再没有补偿的机会,庆幸的是。。。

元盛帝想到这里,望向北堂雪手边余的半盏茶水,神思恍然地道:“朕还从未像今天这样犹豫过,但希望,这个犹豫是对的。”

北堂雪欲言又止,本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没了必要,只道了一句:“谢陛。”

元盛帝闻言起了身,爽朗地一笑,半开着玩笑道:“不必谢朕,朕知道你心里八成是在骂朕不折手段呢——你该谢的,应是朕的好儿子。”

见他站起来,北堂雪自然也不敢再坐,心里却是涌现了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像是压抑了许久,正要破壳而出。

元盛帝望着走来的慕冬,低低地自语道:“这算是朕,唯一为他做过的事情了。”

说话间,人已折身出了亭子。

守在远处的鹤延寿和丫鬟们见状即刻迎了过来。

鹤延寿上前扶住了脚步有些虚浮的元盛帝,却听他开口问道:“延寿,你说朕今日这决定是对是错?”

“皇上煞费苦心,冒这个险都是为了殿——要奴才说,这无关对错。”

元盛帝笑叹了一口气:“这回的确是冒了大险,这丫头,实在太过特别和聪慧。”

鹤延寿也跟着他笑了起来,“陛大可安心,依奴才看这北堂小姐不单聪慧,更是贵在心思玲珑,该怎么做,她应当明白。”

元盛帝闻言颔首而笑,“若非如此,怎入得了他的眼?”

“陛说的极是。”

“如此。朕也能放心了。”

“皇上——”鹤延寿闻言眼睛有些酸疼,强压哽咽之音,扬声道:“皇上起驾!”

北堂雪被这尖利的声音给惊回了神,也不管元盛帝看不看得到,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恭送皇上。”

再抬头之际,却发现眼前多了个人,正是一脸冰凉的慕冬。

百般心思还在揪扯不清的北堂雪,猛地一看到他,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慕冬蓦然握起她身侧的蓝花茶盏。见只余了半杯茶,脸色越发的沉,眼神骤冷。“方才我不是同你说了这茶不能喝吗?”

北堂雪还从未听他用此种口气说过话,一时被吓住,“殿,殿。。。”

慕冬转头看向她,比夜色更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怒。沉着声音道,“你是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

北堂雪忽觉眼睛一酸,却不再觉得这样的他令她恐惧,只余说不清的情绪萦绕在胸腔,她摇头道:“我没喝,这半杯茶洒到衣裙上了。”

慕冬闻言果见她洁白的衣裙上有着未干的茶渍。可仍旧再一次确认道:“真的没喝?”

北堂雪忙不迭的点头,“真的没喝。”

“啪!”他手中紧握的茶杯应声而落,脑袋顿时被失而复得的情绪涨满。

从未有过如此鲜明的感受。清楚的感受到满心的喜悦。

不觉间,嘴角现出有些余悸的一抹笑意,“那就好——”

北堂雪怔怔地看着他,觉得被那抹稍纵即逝的笑容恍了心神。

原来,他也是可以有这种表情的。

慕冬自觉方才失态。心思不禁有些繁杂,将视线移开。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我送你出宫。”

北堂雪微一颔首——方才的笑,似乎真的是她眼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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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堂府之后的北堂雪,久久无法入眠

在那亭中,元盛帝当时确实是对了起了杀意,她清晰的感受得到。

可他最后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那杯茶她是因为慕冬的提醒和元盛帝当时的口气猜测出有毒,才故作不小心撒到了身上。

可若是元盛帝坚持要她喝,她自然是没有不从的权利。

可他却偏偏没有。

究竟是什么原因?

然而真正扰乱着她的事情,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慕冬的反常。

若说以前她还能拿他想拉拢北堂家来作为理由,那么他在亭中略显慌乱的神色,便叫她再也无法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可是,他这样冷清的人,又怎会。。。

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测难以信服。

难道是她漏掉了什么吗?

北堂雪越想越乱,百思不得其解,仰头长吁了一口气,干脆将头埋进了被子里,不愿再想。

让她没想到的是,次日清早她一睁眼,便听到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元盛帝驾崩了。

不过是几个时辰前,她还噤若寒蝉的同他对面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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