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07(2 / 2)
她本以为是有人来寻北堂天漠谈事罢了,潜意识里是觉着应该是个同北堂天漠年纪不相上的,可眼前这位同北堂天漠对面而坐年轻的男子,也就是双十的年纪,从她这个方向看去,只得一个侧脸。却是极其俊朗的轮廓,不知先前是同北堂天漠在说些什么,眉眼间荡漾着晃眼的笑意,笑声格外清朗。
身侧站着两个高大的随从,从绾发到穿衣都特别讲究,一看就是高门大户家的仆人。
这是谁?
北堂雪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北堂天漠见她过来,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层。“阿雪,快过来。”
“是。”
有外人在,且这外人她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来头,便依循规矩乖巧的行了礼才走进了亭里。
北堂天漠抬手示意她坐,便开口介绍道,“阳煦,这就是阿雪了——说来你们小时候就认识,也可算得上是发小了。”
阳煦?
北堂雪在先主的记忆里使劲的刨了一遍,才勉强翻出来了几个模糊的画面,而且还是。。。被他捉弄的狼狈不堪的凄苦画面。
当时的北堂小姐也就是四五六岁的样子。
欺负比自己年纪小的弱小女童,这算是哪门子的发小?
“就是不知这些年没见,小雪妹妹还记不记得我了?”不管北堂雪这边怎么想,骆阳煦这边还在正正经经的总结着故人重逢的开场白,笑着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小雪妹妹。。。。。
北堂雪嘴角不可查的抽搐着,大热的天竟觉身上一阵发冷。
见她的反应不怎么‘合格’,北堂天漠拿手捅了捅她的胳膊。
北堂雪这才回了他一个僵硬的笑容,“自然记得。。。”
骆阳煦却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问题,自顾自地道:“想当年小雪妹妹随伯父去广阳的时候,才这么一丁点儿。”他光说还不够,还抬手比量着,北堂雪见他的手放的是比石桌还要低,神色一阵复杂——哪有那么矮!
不过,广阳。。。?
北堂雪这才想了起来这位‘发小’的来头,前些日子北堂天漠曾跟她提起过关于广阳骆家的事情,这个骆家可真的不是寻常的人家,祖辈曾是跟她的爷爷还有开国皇帝一起打江山的大将军骆布雷,这位骆布雷当年的名声是跟北堂傲群不相上。
可就在国定之时,他却选择了辞去功名,告老还乡。
皇帝劝谏无果,见他去意已决,只得应了来,彼时传闻是赐了无数金银布帛,且还赐了一道铁券丹书。
铁券丹书,将丹书从中间剖开,皇帝和臣子各执一半,是皇帝赐给功臣最高荣誉,可令世代享受优待不止,关键时刻,可免一死。
骆家祖上是矿商发家,家底丰厚,加上名声在外,任是朝廷重官也要敬重几分,故这些年来生意也是越做越大,近年来又涉猎了丝绸生意和玉器,大有富可敌国之势。
骆阳煦,则是骆家这一代的独子。
北堂雪想到这里,不由猜测起了骆阳煦在这个风云息变的关头来到王城的原因。
骆阳煦含笑打量着她,点头道:“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就是走在大街上,只怕我都不敢认人了——”
“呵呵呵。。。”北堂天漠笑着点头,“可不是么,转眼间都该是嫁人了——”
“爹。。。”
北堂雪觉得自额角处冒起了两道黑线来,对北堂天漠这种不管在什么场合,都将他盼嫁女儿的渴望表现的一清二楚的行为,感到深深的无力。
骆阳煦眼睛一眯,转头看向北堂雪兴味地道:“小雪妹妹如此绝色,应不乏追求者才是,如此独善其身,该不是有了心上人吧?”
这话问的还真是不见外。
若她还是原先的北堂小姐,只怕脸都要红到耳根去了。
还不待她说话,北堂天漠便抢答了起来——“哪有什么心上人,这丫头就是非要按着一个标准来找,缺一都不可啊!”
她何时有说过什么标准了。。。?
北堂雪茫然地看向北堂天漠,只见他无奈地道:“你说她要找个仪表堂堂,文武双全的吧,这倒也无可厚非,可偏偏有一点让人犯难,就是这丫头说是厌倦了王城的生活,想嫁到一个远离京都之地——”
“原来如此。。。。。。”骆阳煦似笑非笑,敲了敲手中的折扇。
“可你想一想,我们一家久居王城,她更没出过远门,先不说要挑一门适当的亲事是有多难,就算是嫁了过去,若是不知对方底细,我又岂能放心?”末了,北堂天漠长叹了口气,似乎非常为难。
北堂雪已经彻底看傻了眼。
北堂天漠编造故事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对他以往的认知。
北堂天漠见他的意思已经成功且隐晦的表达了出来,觉得该是功成身退,将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的时候了。
他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一样,恍然道:“对了,我今日答应了要陪李太医棋来着——时辰不早了,我得过去了。”
骆阳煦点头表示理解,“伯父既有约在先,还是别让李太医久等的好。”
“阿雪,阳煦这是头一回来王城,替爹好好招待招待。”
北堂雪:“。。。 。。。是。”
北堂天漠这边刚带着小蓝出了亭子,北堂雪便觉头上挨了一记,钗环一阵晃动的声响。
她一转回头,便见骆阳煦笑得一脸灿烂,晃着手中的折扇道:“怎么,这些年还记恨着我呢?”
“。。。 。。。”
北堂雪觉得前所未有过的无语和气结——她怎就什么样的人都能遇着?
“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小时候这么呆,长大还是呆乎乎的,真是让人看了想不欺负都难——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活来的?”他忽然就伸手在北堂雪脸上捏了两把,动作之快没有给北堂雪任何反应的时间。
她见过不要脸的,可真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道:“把手伸出来。”
骆阳煦挑眉而笑,倒是配合,将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北堂雪眼前,取笑道:“莫不是这些年你还学了卜卦看手相不成?”
北堂雪握住他的手腕,抬头朝着他笑,弯起的双眼似若琉璃,说不出的清澈灵动,两颗小虎牙随笑显露了出来,端是娇俏无比。
骆阳煦被这对明亮的黑眼睛给摄住了心神,一时有些怔忡。
渐渐地,便见这双眼睛里的笑意开始弥散开来。
他开始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
“喀嚓!”
“少爷!”
骨头错位的声音伴随着骆阳煦的痛呼声一同响起,那两个随从即刻围了上来,一脸敌意的看着北堂雪,好像就待骆阳煦一声令他们就立刻上前扭断她的脖子。
北堂雪起身,捡起他摔落在桌上的折扇,在他头上重重地敲了一记,无害地问道:“你现在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活来的了?”
“你——”其中一位随从已黑透了一张脸,却还来不及有动作便被骆阳煦拦了来。
“什么出息?给我退。”骆阳煦皱眉看了他一眼,转而换上一脸笑意看向北堂雪道:“小雪妹妹不过是同我开个玩笑罢了——”
北堂雪对他报以一笑,“我还有事要办,还请骆公子自便,招待不周之处,敬请海涵。”
话落,抛那柄折扇,便折身出了凯旋亭去。
骆阳煦伸出被扭了错位的右手,其中一位随从只替他扭了几,便将骨头正了回来,骆阳煦眉头愣是也没皱一。
他捡起那柄折扇,望着北堂雪走远的背影,勾唇一笑。
“可真是不经逗——”
他复又在心里补上了一句:不过这性子,倒是比小时候可爱的太多了。
话音落,他便起了身,“哗”的一声挥开了手中的扇面,含笑道:“走吧,去办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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