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08(2 / 2)
众人闻言一阵惊诧。今日才听说骆家的长孙骆阳煦来了王城,内部消息称是要同陛商谈捐置军需战资——
“原来是骆公子,真是失敬!”
骆家家大业大,虽家中无人做官,但势力却比做官的要大,这回来京又是为了此等重事义举,就算是皇上也敬重三分。又遑论是他们。
“不过北堂小姐。。。不是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出宫了吗?”
骆阳煦想起方才看到的‘北堂雪’,饶有深意地一笑,“只怕是诸位看走了眼,北堂小姐想是还在殿内。”
“这。。。”这一支御林军为首的男子叫做廷华,眼听骆阳煦坚持,肯定地解释道,“我等是亲眼看到北堂小姐带着丫鬟走出华颜宫的,万不会有错。”
骆阳煦闻言挑眉道:“你的意思就是说小爷我闲得慌,没事找事了?”
廷华闻言垂首惶恐地道:“不敢,只是有圣谕在前,未经皇上允许,不管是谁一律不得私自进入华颜宫——”
“既是如此,我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就不难为各位了。”
就在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却又听骆阳煦道:“可我的确听说北堂小姐是在华颜宫没错,若想让我相信,倒也简单,还请华颜公主移上几步,当面告诉我一声儿,这应不违背圣谕吧?”
廷华听他这么说,犹豫了好一会儿。
最后想着眼前这位委实不是个惹得起的主儿,且又不算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让公主出来说句话罢了,后头他顶多也就是挨华颜几句骂,权衡过后,他便冲着骆阳煦道:“请骆公子稍等,这便让人前去通传。”
骆阳煦呵呵地笑,眼底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第一天过来,就这么多有意思的事情,可是比在广阳要有趣的太多了。
须臾,便有宫婢仓皇地跑了出来,颤着声音道:“不好了,公主,公主人不见了!”
廷华闻言大惊,“什么?”
那宫婢吓得已是魂不附体,看丢了公主,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她哭丧着一张脸,结结巴巴地道:“里面,只,只有北堂小,北堂小姐一个人了!”
不辞此时也从殿内走了出来,脸色一片惨白。
廷华看向她,问道:“公主果真不在殿内?!”
不辞怔怔地点头,比那宫婢要冷静许多,快的将事情串到一起想了一遍,她抬头道:“想是公主换上了北堂小姐的衣衫出了宫去。。。 ”
廷华闻言脸色大变,联想到方才‘北堂雪’头戴幂蓠的异样,脑海里轰隆隆地作响。
中计了!
骆阳煦收起了手中的折扇,好心地提醒道:“还不快去追?”
廷华从这突发的事态中反应了过来,忙转身命令道:“命人封锁宫门,速速分头去找公主,你,从御花园搜查,你负责华颜宫以西!你去禀告皇上!”
“是!”
廷华匆忙地对着骆阳煦一揖手,便带着余的人快步离了华颜宫。
骆阳煦看向不辞,道:“带我去见北堂小姐。”
不辞不疑有他,想着北堂雪目前的状态,忙将人带进了殿内。
北堂雪此际正昏睡在榻上,双眸紧紧地闭着,显然是没了任何的意识。
骆阳煦见状嘴边的笑意一僵。
他本还以为是这丫头有意帮那位公主出宫,二人这才互换了衣装,他本是打算过来看她怎么收场,看看笑话来着,猛地瞧见这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情形,不由咋舌。
“我还当你多么有用,合着是被人给放倒了。”他低笑了一声,弯身在她肩膀处点了几处,却不见其有苏醒的迹象。
不是被点了昏睡穴吗?
他见状伸手去探她的脉搏,眉头一紧。
这位公主还真是有够绝的,大许是为了万无一失,竟然用了眠毒!
眠毒,轻则会令人昏睡数日,达到一定的药量甚至会要了人的性命!
“快去请太医!”
不辞尽管不明就里,但见他突变的脸色便意识到北堂雪的情况应是不善,忙地应差人去了太医院。
很快,便有蓄着白胡子的太医随丫鬟走了进来。
不辞眼着急华颜的事情,又担心着北堂雪的情况,见人一进来,便赶忙催促着道:“周太医,您快帮着瞧一瞧!”
周太医不敢怠慢。
“眠毒?”周太医把清了脉象,惊诧地出声。
他示意不辞将北堂雪的身体扶正之后,抬手朝北堂雪的脑后探去,竟是取出了一根细亮的银针来!
他叹了口气摇头,“果然。。。”
骆阳煦见状脸色不见松缓,“这枚银针,是太医的东西?”
周太医点头,解释道:“前些日子华颜公主闹得厉害,经过陛的允许,我便用了这在眠毒里浸过的银针来为公主安神。。。可最后一回用此阵的时候,却少了一支——”
想是被华颜有心偷偷留了来。
既是如此,她应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眠毒,只当是可以使人沉睡过去的东西罢了。
骆阳煦松了口气,确认道:“照此来说,她应是没有大碍?”
“无碍,最迟明日一早便可醒来。”
“有劳太医了。”听太医断言,不辞紧绷的神经终于算是放松了一些,送着周太医走了出去。
骆阳煦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弯身朝着北堂雪问道:“小雪妹妹,我来抱你回去吧?”
北堂雪此刻已经昏迷的全无神智,哪里能回答得了他的话。
“不说就是默认了——我就委屈一回吧。。。”骆阳煦悠悠地叹了口气,声音却带着戏谑的笑意。
曲三和曲七见状,齐齐在心底道:少爷,其实你不用这么委屈的。。。 可以找人代劳。。。
然而骆阳煦刚伸出手去,还未能触碰到北堂雪,便听一道威严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慢着。”
骆阳煦抬头,却见众人已拜倒行礼。
“参见皇上。”
“平身。”
“皇上来得似乎有些迟了吧。”骆阳煦话里含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家小雪活蹦乱跳,好端端地来到宫里,可皇上您瞧瞧,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这看似不着调的话里,明显是有着别的意思的。
是在怪罪宫里的疏忽职守。
慕冬眼神略变,却不是为了骆阳煦隐含的意思,而是为了他那句。。。我家小雪。
“草民先行告辞。”
骆阳煦拱手作礼,折身准备将榻上的北堂雪抱起身来。
可却见一双大手已先他一步将人打横抱起,那动作,叫作一个自然。
“此事的确是宫里的疏忽,朕自会给北堂丞相一个说法,送北堂小姐回府的事情,也该由朕来。”
说话间,慕冬已抱着昏迷中的北堂雪转身出了内殿。
骆阳煦一怔,忽而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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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颜还算聪明,料到此刻城门定已被封锁严查,所以并未急着出城。
而她第一件事便是去置办了一身男装。
然后。。。 去了软香坊。
是打算先在这里躲上一宿,明日再寻找机会出城。
这里确实是比酒楼客栈要安全得太多。
虽说公主私自逃出宫去这等事情不可对外公开,大肆巡查,但慕冬手的暗桩数不胜数,她不得不小心提防着。
软香坊这种烟花柳巷,谁也料想不到她一个女子会躲藏在此。
为了不招人耳目,她要了间包厢之后,还随手点了位姑娘的花名作陪。
好在这位姑娘也不是太过奔放,不是太难应付。
华颜心神不定之际,垂眼看向楼的情形。
形形色色的人聚在一堂,都是为了寻欢作乐,谁也不去顾及平素的形象,笑语娇声美酒,醉生梦死的景况让人觉得心神恍然。
华颜脑海里忽然存了一个疑问。
一个人,究竟怎样活着,才算不枉来人世赴了这一席?
她曾经想,该是和北堂烨在一起。
但后来这个想法便越来越远了。
她现在只想着,能在有生之年再多看上他一眼,听他再多说几个字。
原来想法总是会跟着实况而变迁。
不管你当初如何笃定。。。
“客官应是头次来咱们软香坊吧?”那作陪的女子开口问道,探身替华颜斟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华颜将酒杯接过,应付地点点头。
耳中忽然闪过一道气愤尖锐的声音。
“滚开,我看谁敢拦我?!”
华颜闻言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端听这声音她就猜出了是谁。
她垂目而望,果见有身着华衣的娇美妇人一脸怒气地闯了进来,对试图拦阻的两个小厮怒言相对。
正是周云霓。
“夫人。这,这可使不得啊,您不能进来!”
“我怎么不能进了!我今日偏要进来看一看,哪个狐媚子如此大胆,竟敢蛊惑王爷!”周云霓气红了一张俏脸,今日她才从人们私底的谈话中得知,原来宿根近来夜不归宿。竟是迷上了软香坊里的一位新来的姑娘,日日都会来此见她。
甚至说是打算抬她进门!
一听到这个消息。她越想越不能容忍,干脆只身找了过来,怎料这两个伙计百般阻挠,任由她好说歹说都不让进,她这才硬闯了进来。
两个小厮早早听出了她的身份,又不好动用武力撵人,也是为难的紧。
见过烈性子的女人不假,可还没见过不顾身份找到妓院里头闹事儿来的 !
一听她吵吵嚷嚷地说的是“王爷”,众人大多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来。
半年多前,就据闻清宁郡主的遗女周云霓使计坏了北堂二小姐同六王爷的大婚。甚至不惜献身相挟,可最后也只落上一个小妾的地位,这样的一段掌故,只怕再过十几二十年,众人也都是能记得清清楚楚的。
一时间。大堂中议论纷纭,交头接耳的,比比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那俩小厮终究也没能拦住横冲直闯的周云霓,叫她钻了空子,提着衣裙踩着那七层香木阶“噔噔噔”地便奔到了大堂中去。
她仰着脸骂道:“今日我便来瞧一瞧你这个狐狸精是何模样,想攀进我王府的门儿,你也不拿个镜子照一照自己配不配!”
说话间,她扫视着四周形形色色的人,目光触及二楼之时,华颜意识地转过了脸去。
虽是隔着珠帘子的,但毕竟是做贼心虚。
“这位夫人——”
李妈妈脸上挂着笑匆步走了过来,眼底却是一派寒色。
她走近了好声好气儿地劝道:“这位夫人若真有事不妨回府再说,我们这里是供给客人们享乐的地方,您这样大吵大闹未免是坏了我们的规矩,再者说了,您身份矜贵,如此岂不是有失体面吗?”
话罢,她从丫鬟手里接过了盏茶,递与周云霓道:“夫人先喝口茶顺顺气儿,我们开场子做生意的,也都不容易,也请夫人体谅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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