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29(1 / 2)
甚至为防北堂雪从暮蝶那得知到什么,他亲自交待她务必将暮蝶处理干净。
而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一时间,屏儿只觉周身霎冷,犹如坠入了冰窟之中,脸上再没有一丝血色。
堆心则是完全陷入了呆傻的状态中去,接踵而来的巨大变故让她完全承受不得——小蓝死了,而且,小蓝才是害死光萼的真凶?
北堂雪眼前忽然闪过暮蝶那道复杂又兴味的眼神,还有那个噩梦中的失望和震惊。。。 。。。
脑海里一时塞满了光萼和小蓝的形容,汹涌至极,让她觉得眼前的景象都模糊了起来。
各种意识交错无法自抑。
“怎么,可能。。。”她颤颤地低语了句,不住的摇着头。
一刹那,她只觉浑身忽然没了半分力气,脚一软,朝着身后的积水中倒去。
“小姐!”
**
这场绵绵春雨过后,天气渐渐回暖。
这一日,天气终于一鼓作气摆脱了往日来的阴沉,晴朗的极为彻底。
堆心走到窗边伸手将两扇窗打开,顷刻间,便有金灿灿的阳光洒进了室中。
“小姐,今日晴的这样好,要不要出府走一走。”堆心嘴角含笑,转头朝着整个人都埋在榻中的北堂雪询问道。
距离小蓝离去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七八日,堆心虽心中仍有悲切却不敢在北堂雪面前表露半分。
北堂雪闻言缓缓抬起了头来,视线所及之处光线徒然变亮,她微微有些不习惯,不由眯起了眼睛。
赤金般的日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整个人都笼罩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这样强烈却温和的日光,久违而又温暖。
心似乎也跟着变得明亮了许多。
“小姐年前不是说等出了正月打春过后便去龙华寺给老爷少爷祈福吗?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又是难得的好天儿,不如奴婢陪您去龙华寺烧香吧——”
堆心想着法儿的让北堂雪出去走走。
北堂雪的双眸被日光映照的湛亮至极,望着窗外,轻轻一点头。
堆心见她点头欢喜不已:“那奴婢先去准备准备!”
北堂府的马车在龙华寺山脚停稳,北堂雪被扶着了马车,放眼一看,骡车马车林林密密地停了几大排,看车的车夫们三五个的聚在一起闲唠。
亦有无事可做的小厮寻了地坐着,用木枝和石子作棋了起来,身侧的烟柳都抽出了青绿的新芽。
山峦重叠之处,春色显露。
龙华寺常年香火旺盛,而现又是初春,许多人是想借着拜佛烧香的机会顺便一睹城外的新色,故香客是比平常要多上许多。
北堂雪吸了口微凉的空气,山谷之中,雨后初霁特有的清新,使得她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春日里早午温差大,待北堂雪和堆心主仆二人来到了龙华寺寺门前的时候,北堂雪瞅了一眼正中的日头,额头竟起了些薄汗。
堆心拿帕子替她擦了擦,笑着道:“成日在府里只觉得冷得不得了,上个山却要冒汗了,可比烤炉子还暖和呢,看来人还是要多多出门走动的好。”
北堂雪弯着嘴角浅浅一笑,点了头。
堆心见北堂雪终于是露了回笑,心情也跟着越发舒畅了起来。
北堂雪去前殿烧了香,则让堆心去捐了香油钱。
她双手合十在口中默念着——“佛祖大慈大悲,信女愿折寿十年,只愿求得父兄平安归来。若佛祖能圆了信女这个心愿,日后必当日日奉香感念佛祖慈恩。”
她本是从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神佛之说上面,而今,除此之外她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安心一些。
沙弥敲打木鱼诵经的声音萦绕在大殿之中,北堂雪复又欠身虔诚地叩了三个头。
“不知无光大师今日可在寺中?”北堂雪起了身之后,问向一侧的白面小和尚。
那小沙弥见过北堂雪几次,隐约知道无光同她是有些交情。但凡这位北堂小姐来寺中,只要无光师叔在寺里就绝不会借故不见。
这种事情在无光那里可谓是少见之极。
故这沙弥便没找借口推脱,念了句阿弥陀佛,便诚然道:“无光师叔今日刚巧来了寺中,现正在无罙大师的禅院中修习佛理。”
无罙也在?
北堂雪闻言心中一喜,无罙云游四海有甚是几年都不回龙华寺。她来龙华寺询问多次都未能见着他的面,今日莫不是就遇着了传说中的机缘不成。
“那可否劳烦小师傅代为引见?”
“阿弥陀佛。”沙弥闻言对着北堂雪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道:“施主请随小僧这边请。”
无罙的禅院北堂雪曾来过一次,还是前年那次被华颜拉着过来开天眼。
院中陈设依旧,简单古朴,一棵两人环抱的菩提树似又比前年粗壮了一些。北堂雪仰脸看去,便见刚抽发的嫩绿枝叶在日光的投射闪着翠色的光芒。
物是人非未免惹人伤神。
那小沙弥是个精明通透的,华颜公主同北堂小姐私交甚好不是个秘密,那年二人同来这禅院还是他引着过来的,眼见北堂雪有些失神便琢磨出了此中缘由。
“佛说有云。生死轮回皆有定数,死即意味着新生,逝者已去还请施主不必过于悲切。”
是啊。
北堂雪认同的点点头。
就拿她来说吧,在二十一世纪她已经死了,却在另个时空里活的好好的,这世间的事情似乎真的难逃一个循环轮回。
若真有投胎转世一说,那华颜,光萼,小蓝和她身边所失去的所有人,是否也算不得真正的离去。
如此一想。竟觉心中好受了许多。
“多谢小师傅开导。”
那小沙弥见她眉眼间阴霾散去大半,便知她想通了这个理,就又念了句阿弥陀佛。
沙弥近了禅房门前,抬手叩门道:“无罙师叔,无光师——”
他话都没说到一半,就听自房内传来一道急急躁躁地声音道:“什么事儿啊!进来吧!”
这种丝毫没有一点点高僧该有的修养和自持的口吻,不消多想北堂雪便知除了无光再无他人。
饶是这小沙弥见惯了他如此说话,但当着北堂雪的面还是觉得有几分丢脸,尴尬地冲着北堂雪一点头,便抬手将房门打开了来。
北堂雪跟在沙弥身后行了进去。便见身着袈裟的无光背对着她站着,一条腿搁在长凳上弓曲着,两只手在空中比划着,嘴巴也不甘愿闲着:“笨死了笨死了!这样走怎么行?我怎么教了你这么个笨徒弟啊,我来我来!”
“师弟——”无罙拦住他想要挪棋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嘁。”无光讪讪地收回了手来,不大的眼睛里全是鄙夷:“你说你欺负一个小辈算什么本事,有种咱们来一局!”
无罙呵呵地笑,既不辩解也不答应,让无光在一旁恨得直咬牙。
北堂雪进来瞧见这一幕,看向一侧的小沙弥,眼神带着询问的意思——不是说,在探讨修习佛理?
这是哪一门子的佛理。。。 。。。
沙弥尴尬地挠了挠光亮的脑袋,咳了两声,抬高了些声音道:“二位师叔,北堂小姐来了。”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寂静了来,无光极快地转过了头来,望向房门边的北堂雪,眼睛登时一亮。
无罙也瞧了过来,目光虽是一贯的清明,但里面却还是多了几分不寻常的意味。
北堂雪被他们这么一通看,多少觉得有些不自在,刚一转开目光去,刹那间就傻了眼。
慕冬也在。
方才无光一人挡在前头将棋局遮了个完整,她也没去细看房里都有什么人,猛不迭地在这里瞧见慕冬,自是意外不已。
自从那日小蓝的事情发生以后,她没去找过他,他亦没再来见过她。
说白了就是等同冷战的状态。
虽说性质有些不大一样但结果终也是相同的——
无光大概是因为经过二十一世纪文化熏陶的缘故,做事贯来较为直接豪放,上前二话不说攥住北堂雪的胳膊就往里走,边说道:“你来的刚好,这老家伙死活不肯跟我,来来来,你陪我一局!”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北堂雪嘴角一抽。
北堂雪甩开无光的手,无语地看着他道:“大师,我来是有事问你的。”
无光闻言直摇头,“嗨!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陪我上一局你问什么我答什么,行不行?”
有时候棋瘾犯了可真是拦也拦不住。
听他这么说,北堂雪到嘴边的‘我不会棋’几个字生生咽了去。
“真的?”她怀疑地看向无光,是对他的信用度有着莫大的怀疑。
“我何时说话不算数了?”无光拍着胸脯脸不红气不喘地保证道,又伸手指向一脸无感的慕冬和无罙:“再说了有他们俩在这作证,我还能跟你一个小丫头赖账不成?”
说话间,他已迫不及待地翻出了一套棋具出来。
“陛为何迟迟不落子?”无罙含着清明的笑,捋了捋雪白的胡须看向慕冬。
慕冬持着棋子的手悬在棋局上空半刻,将棋子丢回了棋碗里,道:“大师棋艺登峰造极,弟子甘拜风。”
说话间,人已站起了身来。
无罙稍稍一愣,忽而轻笑了一声。
无光摆好了棋局,分好了棋子,刚又要上前来拉北堂雪,却被慕冬先一步挡在了身前。
“你这个臭小子,为师怎么教的你,认什么都不能认输!你可真是把我这张老脸都给丢尽了!”无光瞪了他一眼,似嫌弃至极不愿跟他多说,自他身边绕了过去,走到北堂雪身旁便扯起了她的衣袖。
“你作何?”
无光的手被慕冬拂了去,他抬头看向慕冬,皱着眉问道。
“她不会棋。”慕冬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握起北堂雪的手,便要转身。
北堂雪脸一红,挣脱他的手辩解道:“谁说我不会棋——”
是不想错过这次从无光这里套话的机会,她竟也真的装出了几分气势来,“我棋,从来没有输过。”
这句话听在无光的耳中更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放眼大卫能赢得了他的也只有无罙一人了。
“你一边站着去,别干扰我们棋!”无光瞪了一眼慕冬,普天之也就他敢这么对待皇帝陛了。。。
一转脸换就了一副笑脸,看向北堂雪道:“丫头,咱们切磋切磋!”
见他一脸兴奋,想到自己那只怕连五岁小童也赢不了的棋艺北堂雪不由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对于无光这种人就必须得采取特殊方法来对待,再者说了她也没有撒谎,她的的确确是没有输过的,只不过是因为——
“因为没人能同她完一整局棋。”慕冬悠悠地说道,再次扯起了她的手,力量明显大了很多,带着不容挣脱的气势。
无光闻言愣了愣,为什么没人能同她完一整局棋?
北堂雪不及多说,便被慕冬拉着出了房间去。
“你。。。”北堂雪苦皱着眉,“我有要事要问大师。。。你拦我作甚?”
“从他那里你问不出什么来。”行至院中那棵参天的菩提树,慕冬松了她的手,转过身去正对着她道:“你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了。”
房内的无光皱了皱眉,却听无罙笑呵呵地说道:“一切皆有定数,所谓天机也不过是一个预数罢了,真正决断生死的却还是最平凡不过的芸芸众生——事在人为。”
无光闻言摇了摇头,行至无罙对面坐了来。
无罙见他此种表情,半是无奈地道:“你啊,什么都领略到了,却始终还是参不透一个悟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