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破晓之际,争分夺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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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谢昭派人杀了她。

现在想想,若是那是时谢昭没有派人动手,她怕是也坚持不下来,会选择自尽。

想到这里,再看着洛钰的样子,她感同身受地红了眼睛。“洛钰,你受苦了。”她将洛钰楼进了怀里。

从前她就把洛钰当妹妹看待的。

在阮慕阳的怀中,洛钰终于大哭了起来:“阮姐姐,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在江府,看着江寒云,我心里更是复杂,一会儿想起我即将死去的亲人们。一会儿又会想起他的好,觉得负罪,求你帮帮我吧。”

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上百条人命,是灭族,换做谁在洛钰这个身份都无法释怀的。

洛府被查抄,如今的洛钰孤身一人,待洛府的人被处斩之后,当真是天下之大,没有一处容身之所了。

一个在世上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人,当真是心如死灰,就像她所说的一样,活不下去了。

阮慕阳想了一圈。连一个劝她坚持住、活下来的理由都没有。

“你先要把身子养好才行。”她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洛钰靠在她怀中点了点头:“江寒云说等我身子好了便会放我离开,我会尽快养好的,不想连祖父他们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阮慕阳垂下了眼睛。

只怕即便她身子养好了,江寒云也不会放她离开。

这样对他们二人来说是相互折磨。

与洛钰在一起聊了许久,聊了许多她还没出嫁时候的事情,直到她喝了药困了,阮慕阳才离开。

从房里出来,她遇见了站在门口的江寒云。

对于江寒云,他所做之事为的是大义,死劾洛阶一事必将载入史册让后人敬佩,阮慕阳自然也是敬佩他的,可是站在一个女子的角度,站在洛钰那一边,她却无法对江寒云生出好感。

她的声音不由地有些冷:“朝堂上的权谋从来不该牵涉到女子,洛钰的心思那么单纯,是你害了她。若是你没有娶她,即便现在跟洛家的其他人一起入狱,她顶多是恐惧、愤恨,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和绝望。”

阮慕阳一字一句诛心至极,江寒云没有反驳:“是我害了她。”

看到他眼中的苦楚和看着洛钰紧闭着的房门的隐忍,阮慕阳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所有的方法我都试过了,没有用。洛钰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你打算这样一直关着她?”

“若是不这样,她一出府。恐怕就会自寻短见。”江寒云背在后面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可是将她关着,她会被活活折磨致死。”阮慕阳顿了顿,心中犹豫了一下说道,“现在你只有想办法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为何你们成亲好几年了还没有孩子?”

江寒云的眉头皱得很紧,抿了抿唇,似乎难以启齿:“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圆房。”

怪不得。

阮慕阳怕他起了心思,随即提醒道:“用孩子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不是唯一的办法。你若是这样做会伤害到她,只会让她更恨你。”

“我知道。放心吧,我不会的。”江寒云是正人君子,“多谢张夫人,我会想别的办法。”

阮慕阳点了点头。对于江寒云的人品,她还是相信的。

“希望张夫人有时间能来多陪陪洛钰。”

“我会的。”

离开江府。阮慕阳脑中浮现的还是洛钰脸色苍白,满脸泪水的样子,心情低落沉闷,久久无法恢复。

她希望江寒云能给洛钰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不然洛钰真的……太苦了。

半晚时分,京城驿馆。

谢昭得到的属下的消息,脸上带着不可思议。“你是说,那个沈未是个女子?是前大理寺卿沈濂的女儿?还跟张安夷一起意图给沈濂平反?”

“回王爷,这是那个徐厚的旧部透露的,说是向王爷表达诚意。”

从前谢昭接触沈未接触的也不少。他努力回想着与沈未接触时的细节,怀疑地说:“沈未竟然能瞒过这么多人,混在内阁?”朝堂之中汇集的是天下最精明聪慧之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沈未是个女人?

可是他再想想。沈未的身材确实比一般的男子要小上许多,长得也是雌雄莫辩。

或许真有可能是个女子。

“若沈未真是女人,那么张安夷多半是知道实情的,他们两个犯的就是欺君之罪!必死无疑!”谢昭的眼中闪过冷意。

一旁,他的心腹道:“王爷,咱们不是正好没有办法除掉张安夷吗?将这件事禀告给圣上,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

谢昭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压抑住了心中的欣喜,摇了摇头说:“那个徐厚的旧部我到现在都不能相信,这事也要小心有诈。这样,一会儿天黑,你派人去暗中查探。确认一下这个沈未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

若沈未真的是女的,那就是天在助他了。

此次他张安夷——必死无疑。

晚上,沈未从宫中回到官舍,准备入睡的时候已经快要亥时了。

她平日里极为小心,即便睡觉的时候头发也不放下来,衣服穿得很严实。

睡到半夜,她忽然听到了动静,睁开眼,只见房中站着两个黑衣人。

她惊叫道:“来人啊!”

那两人忽然挥剑,也不伤她,只是冲着她的发髻和衣襟而来。

沈未不会武,躲了两下,头发便被打乱,青丝落下,衣襟被剑挑开,露出了束胸以及颈项上一大片肌肤。肌肤细嫩,青丝如墨,女子特有的娇弱和柔软再也掩饰不住。

可不就是个女子?还是个美人儿。

她脸色大变,紧紧攥住了衣襟,厉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两个黑衣人也不纠缠,互相看了一眼,飞快地离开了。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沈未立即关上了门。

“沈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门外的守卫问道。

沈未一边拢着青丝,一边压着声音说道:“没事,我以为有贼,结果是我看错了。”

确定护卫走后,她终于放松了下来。没有心思去收拾房中打斗后留下来的残局,她紧抿着唇,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两个黑衣人在浓重的夜色之中回到了驿馆。

正在等消息的谢昭自然还没有睡。

“王爷,属下确认过了,那沈未确实是个女子。”

“好!”谢昭大喜,双眼格外明亮,亮过了房中跳动的烛火,“明日大早我便进宫,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皇兄。”事不宜迟,他唯恐张安夷那样奸诈的人想到应对之策。

其中一个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说:“王爷,可是圣上说任何人未经允许都不得靠近寝殿,违者——杀无赦。”

谢昭不以为意:“我那皇兄心慈手软,只要我说几句好话,估计就会改变主意。况且现在洛阶的罪名已经坐实,以他的性格,若是我再检举了沈未的事情,他或许还会感谢我,重用我。”

不愧是兄弟,是从先帝晚年一直斗到现在的对手,谢昭对灵帝的性格了如指掌。

可是这一次他错了,那寝宫之中真正坐镇的根本不是灵帝。

张府,穿云院,天蒙蒙亮,夜色还未褪去的时候,阮慕阳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何事?”同样从睡梦之中醒来的张安夷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沙哑,格外好听。

门外是莫见的声音:“二爷,沈大人来了,说有要事要见你。”

“好。”张安夷转过头,只见阮慕阳也睁开了眼睛,伸手在她脸上抚了抚说,“沈四空找我有事。时候还早,夫人再睡一会儿吧。”

大概是两人都还带着睡意。这一刻的温存是这些日子来最真的。

“好。”

张安夷穿上衣服离开后,阮慕阳的睡意慢慢消散,眼中恢复了清明。

天还没亮,沈未来找,大概是谢昭那边已经行动了。

不是今早就是明日,一切都要见分晓了。

书房之中。

“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沈未的脸色不同寻常的白,张安夷皱了皱眉。从卧房走到书房这段路虽然很短,但足以让他完全清醒过来,神色之中看不出一丝恍惚和疲惫。

沈未神色凝重地说:“昨天半夜里有两个黑衣人至官舍,溜进我的房中,不伤我,而是用剑挑开了我的衣襟。弄散了我的头发。看得出来他们是带着目的来的,恐怕已经知道了我是女子。”

张安夷的眼中一片暗潮涌动:“可知道是谁的人?”

沈未摇了摇头:“那两个黑衣人身手极敏捷,下半夜我一直派人在追查,却什么也没查到。”自黑衣人出现后,沈未便没有再睡,先是查人,看天快亮了才来张府跟张安夷商量对策。

“会不会是洛阶?”沈未问道。

其实张安夷第一想到的也是洛阶。

洛阶已经入狱几天了,最后拼死一搏咬他们一口也不无可能,而且先前他也追查过沈未。

“很有可能。”这是一件欺君的大罪,张安夷神色难得的凝重,却不见慌张。他这副处变不惊的高深样子很容易让人的心平静下来,给人的感觉十分可靠。他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温的:“如果是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想方设法进宫,将事情告诉圣上。”

沈未点了点头。

张安夷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看向沈未:“你现在立即派人守在各个宫门口。我现在去调人。无论是谁,为今之计,只有冒险在宫门口将人截住,让他见不到圣上了。”他漆黑的眼中闪过寒光,杀机重重。

“好,我立即去。”

等他们商量好,打开书房大门的时候,天边已经白了。破晓时分的天色变化总是极快的。

想来对方也在抓紧时间,这时候必须争分夺秒才行。

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亮,张安夷与沈未的心也越来越沉。

这一刻,京城之中,关注着天色,等着天亮的人有许多。

在钱远被处决之后,五城兵马指挥司已经落入了张安夷手中,里面不少他的亲信。就在他亲自调集人手的时候,沈未匆匆赶来说道:“洛阶那边没有动静,永安王却天刚亮就出了驿馆。”

“竟然是他。”张安夷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的情绪,随即道,“他到哪里了?”

“恐怕再有半柱香的时间就到宫门了。”

张安夷皱了皱眉,神色从未如此凝重过:“来不及了,就现在这些人,跟我走。”

半柱香的时间赶至宫门口有些困难。

他这边在争分夺秒。谢昭那边也不曾松懈,唯恐被张安夷察觉,出现什么岔子。好在天才刚亮,京城的街道上只零零散散有几个行人。谢昭挥动着马鞭,抓紧了缰绳,在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上奔驰而过。

当张安夷和沈未带着五成兵马司的人快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好见到谢昭下马。

听到一大队的马蹄声和脚步声,谢昭下意识地回头。

远远地跟张安夷的目光对上,他露出了得胜者的笑容,走进了宫门。

沈未眼睁睁看着谢昭进去,紧紧地咬着唇。

怪只怪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们谁都没想到谢昭竟然能发现沈未的身份。幕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操控着他们的生死,让沈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急,还有无力。

“来不及了。”张安夷停了下来。他看了眼沈未苍白的脸,安慰道:“现在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圣上曾下旨任何人不得靠近寝殿,我们还有时间。”随后,他看向宫门,眼中是一片无尽的漆黑。

焦虑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沈未很快恢复了过来,神色坚定。从马上下来,她与张安夷并肩快步走向宫门口,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事太蹊跷了?”

张安夷不语。

刚进宫,还没走到灵帝的寝殿,张安夷和沈未就被拦了下来。

今日的皇宫之中禁卫军似乎格外的多,一抹不寻常的气息在流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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