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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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得,自杀就可以。”

“阿楚,你别中如花的毒。”

我不愿女友心存歪念。

“你说,如花如何认得他?”她又问。

“他们是情侣,自然认得出。那么了解。譬如:屁股上有块青印、耳背上有一颗痣、手臂上有朱砂胎记……”

“啧!那是粤语长片的桥段。”

“我还没有说完呢。也许他俩各自掏出一个玉,也许是一个环扣,一人持一边。也许两手相并,并出一幅刺青。”

“永定,希望你到了八十岁,还那么戆居。”

“好的。”如无意外,她嫁定我了。

“听说到了你八十岁时,社会上是七个女子配对一个男子。幸好还有五十多年。”

嘿,五十多年?若有变,早早就变。若不变,多少年也不会变。

瞧这一大堆没有名字没有身份的茄喱啡,坐在一起枯坐等埋位。拍一天戏,三十几元,还要给头头抽佣。他们在等,木然地谋杀时间,永不超生。他们就不会怎么变。

“如花,”我小声向她说,“你自己认一认,谁是十二少?”

她没有作声,眼睛拼命在人堆中穿梭,根本不想回答。

一忽儿便不见了她。也好,她一定有办法在众人里把他寻出。也许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我和阿楚把她带来,是一个最大的帮忙,以后的事……

茫无头绪。听得一个老人问另一个老人:

“罚了多少?”

“公价。”

“次次都罚那么少?”

“把我榨干了都是那么少啦。”

他干咳一声,起来向厕所走去,不忘吐痰。这人有那么多痰要吐?还在哼:

“当年屙尿射过界,今日屙尿滴湿鞋!”

阿楚听了,很厌恶:

“真核突!”

到他回来时,有人来叫埋位,众人又跑到片厂中。未拍戏之前,化妆的先为各人脸上添了污垢,看来更加不堪。如此一来,谁也看不清谁了。

五分钟之前,这儿还是一片扰攘,尘埃扑扑,汗臭薰薰。五分钟之后,已经无影无踪,在另一个世界中,饰演另一些角色去了。他们坐的地方,是小桥石阶,此情此景,不免想到“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的境界。——虽然是人工的。

“如花!如花!”我轻轻向四周叫她名字,“你到哪儿去了?找到没有?”

没有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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