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326米,剖腹取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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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点点,如同泪滴。

女人生孩子,确实太过遭罪,用鬼门关走一遭来形容,似乎都不够描述那凶险。这一次墨九发作得有些突然,却也不算完全意外。毕竟离产期很近了,孩子随时都有可能来报道。可完颜修自己,却后悔不已。在屋外走了一遍又一遍,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声声痛呼,他终于听不下去了。

我出去转转——

他起身出门,没带任何侍从,一个人在山间骑马狂奔。

兴隆山镇上的战事他知道。

这些事与他无关,他不便参与,但他就是听不得那种声音,也受不得那样的等待。

更可怕的是,听到墨九的痛苦叫喊,他的眼睛总是忍不住去看宋妍的肚子。她还没有很出怀,但腰已经很粗了,穿着宽袍也掩藏不了——那里面是他的孩儿。

等她生产的时候,会不会也像墨九一样?

死去活来!

哦天!不是会不会,是根本就会。

女人啊!真麻烦。

完颜修如今还没有一个孩子,宋妍肚子里是头一个,他若说不想要,是假的。男人也有延续后代的本能想法,更何况他是一个国主,需要江山后续有人。可宋妍不同于别人,她是南荣皇室公主,她产下的孩儿,若是皇子,将来——

越想越头痛,完颜修驾一声,马匹奔跑更快!

三更天了!

墨家九号的两个大夫都是男人,他们不便进入墨九的房间,只能在外面问情况,开方熬汤药,帮不上太大的忙。房里的两个稳婆倒都很有经验,可墨九的胎位不正,孩子倒立着,恁她怎生使劲儿都出不来,她们也着急上火,嘴巴都起泡了,却只看到几次孩子的小屁屁,很快又缩了回去。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床上的墨九,呻吟声越来越小

若再这般下去,怕大人孩子都不行了。

一个瘦瘦的稳婆当机立断,一横心,望向另一个胖胖的稳婆。

刘婆子,不行了上钩子吧?

钩子是铁做的,时下助产的一种工具。和后世的产钳虽然不大相同,却又有异曲同工的作用,都是把孩子从母体钩出来的一种办法。一般情况下稳婆不会使用,因为铁钩子不仅对母体伤害极大,也会伤到孩子。可这种时候不用,只怕想用都没有机会了。

刘婆子闻言身子僵了僵,下巴上的肥肉,似乎都在颤抖。

她迟疑一瞬,看向织娘,夫人,咱这保大人,还是保孩儿?

面对这样的选择,任何一个当娘的都两难。

织娘心如刀割,泪珠子串串往下落,可看着奄奄一息的墨九,还是缓缓松开了紧咬的下唇。

保大人!

那我俩用钩子试一试,若不行,怕就只有动刀了

动刀的意思是,把孩子的身体用刀切割,从母体一块一块取出来,以牺牲孩子的办法保全母亲的性命。这也是大多数人选择保大人惯用的法子。可一听这话,原本神识不清的墨九突然昂起头来,那倔强的脑袋僵硬成了一个狼狈之极的姿势,眼珠子暴瞪着她们。

不保保小孩

九儿织娘试图劝她。

谁敢伤我孩儿,我要她的命!

这句话墨九倒说得利索,可似乎用尽了力气,她说完脖子就支撑不住了,瘫倒在枕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很快她又重新凝聚了力气,使劲儿往外挤压孩子——但这样的胎位,她再怎么使力,也困难重重。

两个稳婆皆面露不忍之色。

交换一下眼神,姓王的婆子再一咬牙,九爷,老婆子先用钩子帮你,你忍着点痛啊实在忍不住,就咬那布条。

嗯。墨九深深呼吸,额头上的头发湿得一缕缕打着结,两只眼睛却格外明亮,只要不伤我孩儿怎么都行我受得住

稳婆不再多话,回头吩咐沈心悦,脸上的横脸似乎都在抖。

快,准备热水!

哦。沈心悦早就吓得白了脸,听见吩咐就去开门。

她心急火燎地拉开房门,可不等人出去,一只狗就哧溜一下溜了进来。

旺财?!沈心悦尖叫。

看到有狗进来,稳婆大叫着快赶出去,说有狗在房间不吉利。时人对有些东西特别迷信,可狗在产房并不仅仅吉不吉利的问题,确实是不利于卫生。墨九听见了,半睁着眼看了一眼旺财,手指勉强地抬了抬。

财哥快出去乖

在外面听见她的痛呼声时,旺财一直守在门口,趁着沈心悦开门,它就溜了进来。这会儿被稳婆赶着,听到墨九在说话,它又回过头,疯狂地朝墨九摇尾巴,嘴里汪汪着叫个不停。

出去,快出去!

稳婆着急得快疯了。

旺财终于被赶了出去,一只小狼从坐椅底下钻过来,嗷呜一声挤到它的身边,直往它身上噌,像是在与他交流着什么。可旺财不理会它,冲房门看了一眼,突然撒开脚丫子往院子外面跑。狼儿愣了一下,嗷呜一声,也撒丫子追了上去。

一狼一狗的行为,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人们都紧张地等待着墨九生产的消息。

今夜山上不平静,防守极为严密。

兴隆山的墨家弟子,统共不到两万人,他们与南荣朝廷一直没有正面开杀,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敢随便下山支援萧乾,就怕南荣禁军趁机反扑。一旦他们离开山上的机关掣肘,两万人相较于数十万大军,无异于杯水车薪,还不如在山上守好墨九和他们的基地。

深山里的月光,特别皎洁。

一狼一狗狂奔在山道上,旺财在前,狼儿在后,一直往山脚下奔跑而去。路上遇上有墨家弟子大唤它们回来,他们也不予理睬,奔命似的一路下山。不一会儿,前方突然光线大炽,喊声震天。两军人马还在厮杀,那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歇斯底里的尖利,极为惊悚——

兴隆山的路,确实不好走。

上山的要道就一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像知道萧乾急于上山一样,南荣禁军采用了典型的人海战术,他们就用人头来堆,就不让萧军突围上山。有了谢青嬗的那些话后,禁军们似乎战斗得更为勇猛了,一个个不怕死地填补空位。如此一来,萧乾不得不与他们在山下厮杀,可杀完一批,还有一批,杀完一批,还有一批。此刻的他,浑身浴血,已然杀得手软。可计算着时间,他却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山路遥遥,他恨不能长一双翅膀飞上去——

突然的,一声犬吠传来。

汪汪汪——

在南荣禁军的后方,旺财急得团团转。

它叫着,狼儿也跟着叫,萧乾听见旺财的声音,心里一动,双目突然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挥舞着长剑就往边上人少的地方杀去。可大晚上的,在这样的战斗中,一条狗的出现,并没有让南荣禁军太过上心。

就在这当,旺财乘势钻入人群,几个奔闪跳跃,就带着狼儿从南荣禁军的身侧和胯下,飞快地钻了过来,奔命似的跑到了萧乾的身边。

吐着舌头,它喘着大气看着萧乾,着急地猛摇尾巴,嘴里汪汪直叫。

旺财是萧乾的狗,对于它的行为,他比谁都了解。

目光微微一眯,他侧目望向击西。

这里你顶着!

击西重重点头,主公放心去!

这一回击西总算智商在线,猜出来了萧乾要跟着旺财走,拍马就顶了上去,带着大批的萧军继续撕开南荣禁军的路口。而萧乾却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出了战斗,被旺财带着摸入了丛林——

人有人道,狗有狗道。

那一条小道连兴隆山的墨家弟子都从来没有注意过。

当然,那或者根本不能称为道。

太险太陡太奇——

寻常人根本无法通行,看一眼也能吓掉半条命。

但对于此时的萧乾来说,不要说路险,就是路上插着刀,他也得踩过去。

望一眼那一条只有单脚宽窄的小道和道下的万丈深渊,他蹲身摸了一下旺财的头。

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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