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最终章(2 / 2)
当晚便像疯了一样收拾东西。
她几乎整晚没睡,里里外外将东西都整理好了,值钱的东西带在身上,放到一个行李箱里去。停下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整个人不太舒服,有一点儿反胃,于是给自己冲了一杯麦片喝。
冰箱里有有食物,本来是她新近储备的。找来方便袋装进去,清空之后将电源关上。
时间还早,离天亮还隔着一个最黑暗的时候。她坐在沙发上喝麦片,盯着小小的地球仪发呆。
黎明一来,她就提着行李箱出来了。
先是去了东帝,真的很早,季江然还没有上班。
等了近一个小时,季江然的车子开了过来。司机将车门打开,季江然西装革履走下来。晨光里细微如画,气质脱俗,即便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也显得神采飞扬,并非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只是一眼就能看到,鹤立鸡群。
看到顾浅云后,眯了下眼。
“怎么这么早来这里?”
顾浅云的脸色很苍白,笑了一下:“我要离开了,来跟你道个别。”
季江然请她:“上去聊吧。”
顾浅云拖着行李箱跟他上去。
顾夫人死了,她也没有什么亲人了。至于顾浅浅……顾浅云冷笑,如果不是拜她这个妹妹所赐,世界在眼前崩塌的或许不会这么彻底。是亲人,还是仇人,她一时间真的要想不明白了。
而她孤家寡人,说一句珍重的人都没有。出门的时候却突然想到季江然,其实跟他也有些说不着。这些年他虽然顾及顾夫人,但是两人的关系不热切,跟以前一样冷淡。季江然不喜欢她,而她也十分忌惮他的邪气,但是这些年顾家是他在撑着,顾浅云想,是要跟他说一声的。于是就来了。
坐下之后,秘书给她上来一杯咖啡。
顾浅云道过谢意后,对季江然说:“我要离开了,走之前来跟你道个别,这些年谢谢你对顾家的照顾。”
季江然闲散的靠到办公桌上,漫不经心的挑眉:“离开?你的日子不过了?”
顾浅云说:“我离婚了,要去国外,想一个人清静一段时间。”
季江然桃花眸子淡淡眯起来:“郑方那样的男人离了也没什么可惜。”转身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什么,撕下来递给顾浅云。“这个你拿着吧。”
顾浅云怎么能要他给的钱。
“二少,这个我不能收。我身上有钱,从郑家出来的时候,我把嫁妆拿回来一部分,维持正常的生计没有问题。我来这里,只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二少保重。”
她要去机场,季江然让自己的司机送她过去。
那张支票到底没有拿,被顾浅云放到了茶几上。
其实已经很满意了,世界并非空空荡荡。只是这些年顾家收受季江然的恩惠太多太多了,当年无论如何没想到,许多年后,顾家要由这个男人来撑着。
顾浅云坐在车上,静默的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致极速滑闪过去。那些熟悉的街道,建筑楼群,车水马龙……通通带着a城特有的气息,被无情的甩到身后去,跌跌撞撞,竟像碎在了她时光的尽头。顾浅云想,短时间内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顾浅浅想起紧要的东西要回家拿,一张银行卡还放在家里梳妆台的抽屉里。可是,又想到顾浅云离了婚无处可去,一定会住在家里……还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所以犹豫了很长时间才决定过去。也没什么怵头的,毕竟脸都已经撕破了。觉得难堪,见了面干脆话都不说,只当没有看到她。最糟糕就是吵一架,任她说几句难听的话,她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
这样一想,心里踏实许多。打上车回去,自动拿钥匙开了门。
进去的时候还是提了一口气,看到家里静悄悄的,松了下来。看来顾浅云没有在家,一定是出去了,所以快速回房间准备拿上了就离开。
顺带将其他重要的东西也都收到包里一并拿走,省着下次还要再跑回来。至于那些衣服和锁碎的生活用品,干脆就不要了。
只是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注意到家里的空荡与整洁。那样清冷的井井有条,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样。不知怎么,她的心竟然没由来的空了下。没有急匆匆的离开,而是推开了主卧的门,床上的被缛都被收拾起来了,柜子上,梳妆台上……哪里都是一干二净,那些落了灰不容易清理的东西都用一块布盖着。
顾浅浅扶着门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站了多久,回过神来,又轻轻将门关上。里里外外的看过,一切都收拾好了,家里的水电都被关上了。只有她的房间原封不动,明显没有人进去过,还都是原来的样子。而整个世界,都已经不一样了。
她不用再慌慌张张的逃窜,竟不再急着离开,坐到沙发上呼吸困难。坐了整个下午,其实不知道自己想的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出来的时候碰到郑方。
拉着她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找你姐的麻烦是不是?”
顾浅浅看到这个男人有些不耐烦。
“我来拿东西,谁的麻烦都不找。她离开了,我找她什么麻烦啊?”
想走,一下被郑方扯上胳膊,疼得她直皱眉。
就听他大声问:“你姐走了?她去哪儿了?”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她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她怎么会知道。
走着回去的,所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穿着高跟鞋,走的十分缓慢,之前没注意,快走进小区的时候,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路灯不是特别明亮,回过头看,树影斑驳,风一吹就张牙舞爪的,是有点儿吓人,可是却没看到什么人。
顾浅浅被自己的疑神疑鬼吓到了,不敢再胡思乱想,步伐快了起来。
顾浅浅的工作就是这样,没个固定时间下班。什么时候被男人带出去了,就可能整晚都不回去。
这些天她的心里慌慌的,自打顾夫人去世,她就不太敢走夜路。每次慌忙的回头,又不见得真有什么人。心中暗暗说,妈,我错了,你原谅我,千万不要来找我。
直到进了楼里才安下心,电梯门打开,进去之后喘口气。不等关合,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顾浅浅吓了一跳,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可是男子并没有看她一眼,进来之后按了下楼层,就一直盯着跳动的数字看。
顾浅浅站在他的身后打量,这样安静,而且不跟她去同一楼层,慢慢的安下心来。太疲惫了,想睡觉,所以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电梯门打开,她直接走出去。才走几步,身后忽然有人围抄上来,不等她发出惊叫声,嘴巴已经被严严实实的捂起来。是之前电梯里见到的男人,从她包里翻出钥匙之后,眨眼拖到门内。
顾浅浅吓坏了,心里不好的念头升腾。第一个念头就是劫财劫色,现在这种入室犯罪的人不少。
男子顺手将人按到沙发上。
没有开灯,而那人又戴了帽子,连长相都看不清楚。在电梯里也只是看了一个背影,根本只是朦胧的一团影,像鬼一样。
顾浅浅绝望起来。
可是,她料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
男人将她按到那里之后,将按在她嘴上的手拿开。
顾浅浅惊呼:“你要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子哼笑:“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有人看你的眼睛和手不顺眼,听说你不安份,我是收钱财,来替人消灾的。”
顾浅浅一听更慌了。
“是什么人让你过来的?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把我的有的钱都给你……”
可是无论她怎么求,男人始终无动于衷。不敢拖得时间太久,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不等顾浅浅厉声尖叫,男子再度捂上她的嘴巴。
“挣扎也没有用,小姑娘以后嘴巴不要那么毒,手脚也要安份,别妄想要别人的命之前先将命给丢了。”
顾浅浅寒至心底。
拼命的挣扎,可是尖利的刀锋已经落下来。她拼命的摇头,拼命的掉眼泪。终究只是徒劳。
疼意渗透四肢百骸,更甚的是惊恐……
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往下淌,往下淌,即便是黑暗,她的一只眼睛也麻木的感知不到了,被温热的液体迷漫,她想尖叫,可是没有办法,声带都要扯破了,只有沉闷的呜咽声。
接着是手腕,被尖利的刀锋挑断了。
入骨的疼意伴着心底里的惊恐与绝望,顾浅浅很快昏死过去。
室内迷漫着重重的血腥气,男子压低帽檐走出来。
打电话说:“办利索了。”
那一端似是说了让他离开的话,男子便说:“钱一到帐,不用到明天早上我就离开a城,没人查得到。”
穆西下来的时候,季江然坐在沙发上接电话。
语气不热衷,半晌嗯一句,其实他同别人讲电话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漫不经心的,却不是在敷衍,只道:“你把帖子送到吴秘书那里,那一天他会提醒我。”
穆西贴着他坐下,耳朵凑近去听声。
想听听他在跟哪个人说话。
季江然拿胳膊撑开她,刻意逗她似的,不允许她靠近。看到穆西拿眼睛瞪他,嘴角弯了弯,仿佛漫不经心的笑着,一伸手揽过她,对那边说:“没事就这样吧。”
接着就挂断了。
穆西指着他:“是哪个美女打来的电话?”
“林嫣然,他过几天举行婚礼,请我参加。”
季江然拿了一颗葡萄放到嘴里,他讨厌吃酸,眼睛眯了一下,连咀嚼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秒,勉强咽下去。
“怎么这么酸?”
穆西拿起一颗放到嘴里:“还好吧,我觉得挺好吃。”
季江然有一点儿绝望:“酸男辣女,你好这口,不会又是个儿子吧。”
“儿子怎么了?你怕两个儿子将来要娶媳妇负担重啊?”
再重的负担,也不至于让儿子娶不到老婆。
季江然说:“我想要个跟你一样的女儿,不想要臭小子。”
穆西跟做贼似的:“这话要是让小包子听到,他会挑你的理,一准以为你是嫌弃他。”
“我哪是嫌弃他,我是嫌弃我自己,怎么种一个就是儿子。”
穆西骂他:“你真恶俗。”
最平静的日子也就这样,在一起的时间也就这几天。等到吴胜超将一切办理妥当的时候,他们就离开了。这样的日子要扳着指头数,十个指头也嫌多。所以格外珍贵,珍贵到每个人都恋恋不舍,每一分钟的呼吸都像是踩在刀锋上,疼得直吸气。只怕时间跟流水一样,这样小心翼翼,还是眨眼就过去了。所以每一秒钟都不想浪费掉。
季江然说:“明天我不去上班了,在家里陪着你。”
缠绵之后有一些累,两个人懒洋洋的靠在一起,身上都是汗,可是不想动弹。甚至撑着眼皮觉都不想睡。即便漫不经心,也想有一句没一句说话。穆西枕在他的胳膊上,紧紧盯着他的一侧脸颊,不老实,手指沿着他的脸部线条,一点一点的钩画。
昨天晚上本来睡得很熟,穆西却突然醒来了。做了一个梦,所以很难过。睁开眼的时候心里仍旧是空的,黑暗中眼眶雾汽蒙蒙。就将床前的睡灯打开一盏,坐起身来看他,那眼泪止也止不住,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最后趴到他的胸口上,听到他熟悉的心跳,觉得一切都极不真实。直到被他下意识揽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睛,问她:“怎么还不睡?”她才重新缩到他的怀里睡去。
穆西“嗯”了声:“好啊,不要去上班了。”
季江然一只手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暖暖的,一整晚都不想拿下来。就像这样就能将孩子捧在掌心里,他亏欠穆绍然的,只怕欠这个孩子的更多。
穆西攥紧他的手掌:“放心,我会好好的照顾他。我活着为了什么,我们舍弃这么多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这个孩子么。所以我们对他的爱一点儿都不少,足够了,你不要感觉亏欠。”
季江然薄唇抿紧死死的,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喉咙发酸,动了动,只是挤出一句:“我听听声音。”
哪里能听到声音,只怕还没有一颗黄豆粒大。
可是他趴在上面很认真,穆西抚着他的头发也不忍心告诉他,其实什么都听不到的。
可是,季江然太爱这个孩子,也太亏欠这个孩子,即便知道只是徒劳,还是紧紧的想要抓住不放。
季铭忆比简白能撑住事。
就算心里难过,面对穆西和穆绍然的时候也尽量表现得平静。但简白不行,一看到穆西和穆绍然,不等说话,眼眶就先红了。
拉着穆西嘱咐很多话,告诉她生孩子的时候有很多很多的讲究,保养不好,就会落下病根,以后只有自己遭罪。
穆西好好的听着:“妈,你放心吧,这些我都知道。”
简白拉着她的手:“是我们季家对不起你,以前没能好好对你,现在想弥补,老天又不给这个机会了。生孩子这么辛苦的事……”
穆西笑着说:“妈,你放心吧。我会把孩子好好的生下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带回来了。”
她还是想把穆绍然留下来。
可是季江然无论如何不同意,他不会再在她的身上割舍什么。
就连简白都这样说了,所以出乎意料。
一定免不了泪眼婆娑,但还是说:“小西,就让绍然跟着你吧。我们虽然舍不得,可是……这些年是你一个人辛苦把他带大的,他又那么懂事,不能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就把他夺过来……江然说的对,有他陪着你,我们也比较放心,你和孩子们都要好好的……以前是妈做的不好,对不起你,你就当我老糊涂的,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穆西被她说的难过,微微的点头。
季铭忆最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拉过简白:“你去楼上陪绍然玩一会儿,不是有话要跟他说。”
简白上楼去。
季铭忆和穆西聊了一会儿。
同样嘱咐她一些事情,只是不像简白说的那样宛如生离死别式的凄离。
季铭忆最后眼眶之中也有一些浑浊,却明显更加理智。
“孩子,即便这个时候你们为了自己的孩子不得不分开,也不用太绝望。没人说就是一辈子不会见面……等时间久一点儿,风声彻底过去,我们一定会把江然还给你,让你们一家团圆。”
是啊,人活着为了什么?不就为了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通通挣扎着,一心要自己活下来。
穆西重重的点头:“爸,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一定会把孩子给你们送回来,让他们认祖归宗。”
季铭忆只是感叹:“好孩子……”
看来一切都办理妥当了。
因为季江然眉眼间的忧郁越来越重,他就跟个重度的抑郁症患者一样,心事重重的看着窗外,发上很久的呆。只要不是当着穆西的面,他可以一个表情都没有,一句话都不说。还从没像这样在工作上失了准头,第一次在商业谈判中没有占到便宜,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大脑一片混乱。之前的高层会议开到一半,就让助理宣布散会,而他站在办会室的窗外向外眺望,第一次有了跳下去的冲动
他不说,以为分离就不会到来。
又明知道骗不了自己,再怎么麻痹神精,还是要送他们离开。
而那一天终是来了。
吴胜超给他打来电话,说:“季总,明天凌晨三点,我去接夫人和小少爷……”
季江然掐灭手里的烟,强迫自己打起一点儿精神来。楼下在准备晚宴的东西,今天晚上他们要办一个小小的家庭聚会。简白给每个人都精心的准备了礼物,说要办得热热闹闹的。季江然知道他们同时给穆西和孩子们准备了很大一笔钱,唯怕他们亏待自己或者生活的不够优渥。
穆西在厨房里帮着准备了一会儿食材,被简白推着出来。
“小西,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用不到你。去跟江然说一会儿话也行。”
穆西回卧室。
季江然坐在床沿上沉默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穆西过去挑起他的下巴,扬起嘴角说:“季总裁,你怎么了?”
季江然一脸的疲惫,眉宇间的抑郁太重了,重得穆西都担心起来。他这样怎么行?
坐下来揽上他的胳膊:“你这样,用不了多久就得进精神病院了。不要说我在吓唬你。”
许多年前简白就怀疑他是精神出了问题,轻微抑郁一定是有的。穆西担心一切并未好转,反倒复加之后,他真的会疯掉。
季江然弯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别胡说。”
穆西捧起他的脸:“季江然,你答应我几件事吧……”
季江然扯下她的手,桃花眸子微微眯起来:“你答应我几件事吧。”
穆西重重点头。
“好啊。”
到头来,季江然发现自己还是放不开,还是想自私。若说这一辈子哪一时不洒脱。就是在这个女人面前,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商人铢毫必计的算计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可是,那一口气他松不下。
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要答应我,不论我们多年不见,哪怕是一辈子,你都不要以爱上别人,在你的心里,满满当当的只能是我一个人。其他的男人多看一眼都不行,到死,你也只能是我的老婆……我真的……真的不敢想象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样子,那样不如要了我的命……”
穆西被他给说笑了,“扑”一声笑起来,眼泪也跌跌撞撞的淌了下来。
“季江然,你傻死了。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么心事重重的了。你年纪又不大,为什么要这么忧郁。我答应一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心里只有你一个,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能不能高兴一点儿?我知道你的日子很难过,孩子都被我带走了……可是,为了我们你一定要好好的。”
“你不要管我过得好不好。”季江然抓起他的手,他根本不可能再生活的好,看了她一眼:“不要让我答应你忘了你,我不会答应,我不能爱上别人,我也不能让别的女人来照顾我,我谁都不需要。”
看吧,他们从来都是这样傻。
穆西在他的唇角吻了下:“你不要忘了我,但是你要学会善待自己。”
季江然轻轻的:“我不会。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过我自己。”
穆西就想劝他,放过自己吧,好好的生活下去。可是,季江然最不想做的,就是这个。他就是这样狠戾的一个人,伤害起别人的时候,往往都是先行试过那苦,其中各种滋味,没人比他更了如指掌。
就像他没有办法不爱她。
不要怀疑这个世界上的情痴,不用挖地三尺,就能找来一个。不懂得,是因为没遇上。
季江然的电话响起来,看了一眼,是吴胜超打来的,看来公司出了什么事情。季江然挂断电话后说:“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你去吧,我正好化妆换衣服。”
她今晚要穿礼服,把自己打扮得跟妖精一样。
司机在外面等,季江然出门了。
穆西开始对着镜子打扮,她很会上妆,配哪一种衣服,何等场合,连带人的心情也都考虑进去,化出来的妆必然美艳。
季江然最喜欢她穿红色的礼服,就连穆绍然也喜欢,越是喜欢,越不让她穿。穆绍然说她那样子是招摇过市,其实就是吃醋。
穆西去试衣间里将礼服拿出来换上。
季江然还是在家庭宴会举行前准时回来了。
来楼上叫穆西。
进来之前叩了两下门,穆西以为是别人,推开门看到是他,一计白眼抛给他。
一袭耀眼的红裙子,回回头展颜一笑:“快过来帮我把拉链拉上。”
懊恼的不得了,怎么老是犯这样的毛病,衣服时间久了不穿拉链就会变钝,由其是这种隐形拉链真是不太好用。
季江然怔了下,动了下嘴角那邪气的一抹钩子啊,整个人仿佛艳光流转,还是走了过来。
狭长的眸子慵懒的眯着,灼灼的自镜中打量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亦是骨节分明,男人的一双手竟跟艺术品似的。伸过来帮她把拉链拉上,指腹触到她的肌肤,凉凉的。
穆西缩了一下身体,回过头笑着:“你别碰我,痒死了。”
季江然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怎么不穿内衣?这么低的衣服不是全走光了?”
穆西骂他老土,其实他不是土,若是别的女人,他巴不得别人什么都不穿,过足了眼瘾才好,男人最不怕的就是这样。衣香鬓影,他见识的还少么,什么原理参不透啊。穆西知道他就是小心眼,转过身来嘻嘻的冲着他笑。
“看到了么,乳贴,就是法宝……再说是家宴,怕什么走光。”
季江然不自在的抿了下唇角,伸手帮她按上。
“行了。”
穆西就那样在他面前塞了塞,觉得妥当了,转过身来让他看整体效果。
“季总裁,我漂亮吗?”
季江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自然是漂亮的,从来都知道她漂亮,不单是花容月貌,身材生得好。只那媚眼如斯的勾魂一笑,突然一间夜就能风花雪月起来。真真是妖精啊,美轮美奂。在遇到她之前,他甚至不知道女人可以美得这样艳又这样妖,那种若有若无的肆无忌惮,是其他女人比不得的。那样妖气,足以抵过千军万马。
穆西见他只是定定打量,却不说话。过来揽上他的脖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看傻眼了。”纤细的手指像蛇一样滑到他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颊上,再到他的眉眼间去。“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对不对?”
看到他俊朗的眉目舒展了一点儿,似乎不那么阴郁了,之前浓云滚滚的,看得她惊心动魄。就怕转身离开了,他真的撑不下去。
季江然抓紧她的手,半晌:“下去吧,都在等我们。”
穆西挽上他的胳膊。
季江然换过衣服了,衬衣换成了黑色,没打领带,领口闲散的开着两颗扣子。之前抽了太多的烟,看来也洗过澡了,只有淡淡的香水味,烟草味淡了很多。
而他一只手揽在她的背上,光滑的一片,那样妖娆的曲线,腰线快到了底线,欲语还休。
席间还是乐乐呵呵的,每个人都是笑着说话,好像有意将那种悲凉难过的氛围压下去。岂不知这样要多么努力,多努力才能只保持微笑,而不让眼眶温润掉下泪来。
穆绍然小小年纪,异常懂事,不停的给季铭忆和简白夹吃的,放到两人的碗里去。然后说宽心的话:“等我长大了,就把爷爷奶奶都接过去一起住。”
简白一口食物哽在嗓子眼里:“好……好……爷爷和奶奶都等着。等着我们绍然来接我们过去养老……”
季铭忆抬手抚摸孩子的头发。
“绍然一定要说话算话,爷爷会活到一百岁等着你。到时候你一定不能嫌弃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什么都做不了,只会给你找麻烦。”
穆绍然脆生生的说:“我不嫌弃,我会好好的照顾你们。”
穆西低着头真的一口都吃不下。再多的美味也如同嚼蜡,一点儿偿不出味道。
季江然夹了她爱吃的菜放到碗里来。
“你多吃点儿。”
穆西在桌下抓起他的手,紧紧的,声音很细微:“老公……”
季江然怔了下,反手握紧她的。
只简单的说了句:“快吃。”
她不是那种情绪会失控的女人,多少让人有些无措,心酸到无与伦比。
季江然只怕再多说只言片语,她就会当着众人掉下泪来。怎么可以让她一并崩溃掉……将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腿上,他的手掌今晚隔外的冷,跟冰块一样。可是这样紧紧攥着她的,穆西还是觉得温暖。他是她生命中一片晴好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她的生命才开始复苏繁衍,真正的有了意义。
否则她可能永远只能是个杀人武器,没有感情,不怕被伤害。杀了别人,再被别人杀,刀尖上舔血,最后死了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你侬我侬,粘粘连连的温情,就像这样,扯也扯不断。
大家都很有眼力见。
季铭忆看到简白和穆绍然都吃饱了,就说:“我们上楼去再看看绍然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准备好,不要落下了。”
于是纷纷上楼了,餐厅里只余下季江然和穆西两个人。
灯光,蜡烛,红酒……还有她红色的宛如血滴的妖艳礼服。这样一个绯色如靡,燃烧绽放的夜里,仿佛注定要成为生命里最最灿烂的一夜,就像许多温吞的日子里那一个不容忽视的闪光点,硬生生的嵌进人的眼眸中,刺得眼那么疼,太美了,只是眯起眼,却不忍真的闭上视而不见。
再过一年,两年……都会被铭记在心坎里,永不能磨灭。
一段虚妄的爱情,在这一夜里盛开又死去了。
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花开花谢终是空。
季江然将杯中液体喝下去。
竟像有些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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