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像一只受伤舔血的小野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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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榆关迟疑的时间特别长,似乎那个办法让他难以说出口,王潇潇在一旁急的恨不得立刻插话追问,却被我用眼神示意拦下了。

“总裁,如果很勉强的话,那就这样,我现在已经是破罐子了,破摔就破摔吧。”

沈榆关立即接话:

“江离,做我的女朋友吧。”

此话一出,我和王潇潇面面相觑。

良久,我才轻巧的笑了笑:“这就是总裁大人转移媒体注意力的权宜之计?之后呢?媒体又会如何报道我?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沈榆关稍显失望,随后调整了语气:

“江离,你现在的处境本身就很艰难,还有比做我的女朋友更好的解决办法吗?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我可以帮你偿还你前夫欠下的所有债务,只是...”

沈榆关欲言又止,我只觉得可笑,沈家的继承人要帮助一个落魄的女人走出难关,只需要一颗泛滥的爱心就够了,而他却想要把自己都给搭上,简直是个笑话。

但我比较好奇沈榆关未说出口的后半句:“只是什么?总裁有话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沈榆关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脱口而出:

“江离,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婚姻,爱情,物质,甚至是前程。”

一个男人能给予一个女人这么多的东西,应该是相当优秀的了。

但我能准确的感知到,沈榆关接下来的话,绝对是重磅信息。

果真,沈榆关气势弱了些:“但我们不能有孩子。”

王潇潇第一时间凑到我耳边嘀咕:“难道你们公司的黄金单身汉竟然是个...”

我嘘了一声,回了四个字:

“愿闻其详。”

沈榆关倒也爽快,丝毫不欺瞒,将内心所想和盘托出:“公司里的人都在议论我单身多年,江离,你也很好奇吧?我之所以一直不找女人,是因为我在等一个人,她结婚了,按理说我应该放弃才对,但我怕她过的不好,如果我们没有孩子,哪天她离婚了,我会善待你的。”

言外之意是,他需要一个女人来堵住悠悠众口,但他不能有任何牵绊。

在我还没回话,王潇潇还没发飙之前,沈榆关又说:

“我知道这对你而言不公平,所以我一直没敢说出口,但我相信你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人,不喜欢拖泥带水,也不会纠缠不清,如果真到分开的那天,你不会让我为难,况且你现在的情况,只有我才能帮助你,我会把你的生活妥善安排好,我...”

不等沈榆关说完,王潇潇拿起手机破口大骂:

“沈榆关,我去你大爷的,有钱了不起是吧?有钱就能买一个人的婚姻和爱情吗?有钱就能肆意践踏一个女人的尊严吗?你就活该爱而不得备受煎熬,滚犊子吧。”

王潇潇说完气直哆嗦,电话摁了两次都没挂断,不甘心的她又把手机拿了起来:

“沈榆关,你大爷的最好离我们家江离远一点,别让我见着你,以后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老娘今天真是开了眼了。这世上还有你这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王八蛋,你还以为自己救人于水火很了不起是吧,像你这种既想当女表子又想立牌坊的人,老娘我真不想拿汉字来骂你,免得脏了仓颉的心血。”

沈榆关没想到我这边的反应那么强烈,他试图解释,却被王潇潇怼了回来:

“别说话,王八就应该憋着气缩在龟壳里,祝您千年福禄万年长寿,拜拜了您咧。”

电话挂断,王潇潇是骂痛快了,我的心里却五味杂陈。

那天从沈榆关口中说出的红颜知己四个字,虽然我没放在心上,毕竟人家是沈家的继承人,地位高不可攀,但我自以为沈榆关是打心底里认可我的工作能力,所以才想着帮我,可沈榆关适才那番话让我恍然大悟,原来一个女人在经济上的挫败,会直接损害到人性和尊严。

这一刻的沈榆关,和前不久将我拦在路口的余味,又有何区别?

在他们的眼中,好像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一个女人全部的尊严。

对我而言。若是连这点骨气都没有了,那我这样苟活着,倒不如死去。

上午的记者招待会,我没有观看直播,我不知道殷悦会如何评说昨晚上的事情,但我知道,这一切都不重要,我人微言轻,就算有反抗之声,也难以被人采纳。

与其倔强辩解撕破脸让殷悦下不来台,不如就当做丑闻供人消遣。

这个年代不缺各种各样的丑闻,就算是万人知晓的明星闹出了不堪的事情,也不过是一阵子的闲言碎语,风过之后自然会归于平静,何况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倒是想的坦然,但王潇潇没忍住看了直播,气的脸色乌青,憋了半天想在我面前发作一番,又怕伤到我,只好隐忍着去找邓珩倾诉了。

病房里安静的可怕,我想闭上眼睛小憩一会,但我满脑子都是这一接连的遭遇,那种被一堆行为龌龊的男人包围着的羞辱,和昨天晚上被人扔鸡蛋和烂菜叶的情景,我通通以为这样的情节只会出现在虚无的世界里,没想到自己亲身经历,才明白遭受这种侮辱的人有多绝望。

更绝望的是,这仅仅是开始。

未来呢,会怎样?

我不由得蜷缩着,未来太黯淡,我不敢去想象。

“江离。”

才一晃神的瞬间,我回神时就看见邓珩推着宋安戈来到我床前。

我急忙擦了擦眼角欲流的泪,挤出一个弧度不大的微笑来:“大叔,你怎么来了?我听潇潇说你昨晚来看过我,还撕裂了伤口,谢谢你,你怎么样,脸色好像有点苍白,伤口疼不疼?”

宋安戈嘴角一扬,打开手里的保温瓶,倒了一碗鸡汤来:

“三两天的死不了,我还等着你还我钱呢?你可别光记着我救了你,我可是花光了所有积蓄帮你还清了侯邺那笔债,都是血汗钱,都不容易。你要记着。”

比起那些刻意安慰人的话来,宋安戈说的这几句,让我心里好受了许多。

“所以你现在端着鸡汤来慰问我,是怕我一不小心比你先走了,来不及还你的钱?”

只是玩笑话罢了,宋安戈却点点头:

“不得了,你还会读心术了,你知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着你像什么吗?”

我没有拘泥于细节,宋安戈也是个重伤未愈的人,他艰难的拿着勺子喂了我一口汤,我尝了尝,味道棒极了:“像什么啊?宋大叔,这汤是在哪家饭店买的,我可能要在医院里住几天,你给我个外卖电话呗,我都好久没尝过这么美味的羹汤了。”

宋安戈两眼微眯盯着我:

“你像一只受伤舔血的小野猫,虽然悲怆,却不颓废,你身体里有一股力量,虽然你没有办法改变国家律法,也没办法阻止那群人的蛮横纠缠,但我相信你有能力应付扑面而来的难关。”

我舔了舔嘴唇:“原来宋大叔不是来给我送羹汤的,你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给我送心灵鸡汤的对吧?不过我现在需要这种心灵慰藉。所以我干了这碗鸡汤。”

忍着手臂火辣辣的疼痛,我接过宋安戈手里的汤碗,一口饮尽。

宋安戈很自然的递了张纸巾给我:“要不要再来一碗?”

我擦了擦嘴,坏笑道:“现在轮到我来给你一碗毒鸡汤了,宋大叔,你可要惜命啊,你要是一命呜呼了,下辈子可别来找我要钱,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前程往事一并如烟,过时不究。”

不知为何,我面对宋安戈时,内心坦荡浑身舒畅,宋安戈看着有些苍老,但有长兄的稳重感,让我打心底里觉得有安全感。

宋安戈看了一眼邓珩,对他说:

“推我回病房躺着吧,我还以为江离经历了这么多会要死要活的,我差点丢了命才救回来的人,可不想一转身就呜呼了,现在看来,人家好着呢,不需要我这个一息尚存的人来宽慰。”

邓珩听了他的话,推着他转身离开之前,忍不住对我说:

“我认识老大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顾,只可惜我给他用了这么好的药,再不回去好好休养,只怕见不着明天的日头咯,江离,你也闭着眼睡会儿,潇潇等会就来。”

能遇到他们,真是我的幸运。

我嗯了一声:“我会好好的,你们放心吧,谢谢你们。”

宋安戈还回头看了我一眼:“谢这个字最苍白,再说了,你谢我们什么??”

我低了低头:“谢谢你们的鸡汤,也谢谢你们帮我,我的那些同事朋友知道我遭难了,不约而同的在朋友圈里晒生活困难,生怕我会找他们借钱,不过,我还是挺幸运的。”

从前风光万千的我,现在身边也就只剩下王潇潇和杨柳月这两个朋友了。

就算杨柳月有心,但李云新对杨柳月看管的很严。

宋安戈朝我打了个响指:

“美女,心灵鸡汤白喝了?”

我哼声笑笑:“这么一小碗不够垫底的,鸡汤还有吗?宋大叔,再来一碗呗。”

宋安戈拍了拍邓珩的手:

“好,就再陪你一碗鸡汤的时间,阿珩,你帮她倒一碗。”

我不由的打趣道:“那我可得慢点喝,这鸡汤弥足珍贵,不是时时都有。”

宋安戈和邓珩相视一笑,冷清的病房充满了暖意,王潇潇在门口偷听,此刻忍不住推门而入:“哎哟喂,你们这郎情妾意的,叫我这黄金剩女好生羡慕啊,学长,你这狗粮吃的咋样?”

话音刚落,邓珩还没回应,王潇潇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随后有一大波人闯进了病房,后面的护士想要拦着,也被人挡在病房外。

“你就是江离吧,你老公是陈沉。”

看着这一群人个个拿着擀面杖,王潇潇和邓珩挡在病床前:“这里是医院,我是这里的医生,请你们不要在医院里大声喧哗,病人需要安心静养。”

邓珩说完,猛然被人推了一把:

“走开,没你什么事,江离,你老公欠了我儿子十五万,你准备什么时候还?”

王潇潇退后两步挡在我面前,郑重其事的指出:“是前夫,不是老公,你们是谁家的?看你这面相很不友善,好像在哪儿见过。”

站在王潇潇面前的妇女双手叉腰冷哼一声:“我看你不太顺眼,你该不会是和我儿子处过吧?”

王潇潇张大嘴回头看了看我,指着妇女对我说:

“我就说看她有点眼熟,怎么着,现在朋友遭罪了,他也要来落井下石?”

妇女怪笑:“哎唷,什么叫做落井下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好不好?江离,我儿子借钱给你老公,是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现在陈沉死了,我儿子也没必要跟你讲什么朋友情分了,还钱吧,不收你利息。”

我倒是没看出这妇女是谁,眼熟归眼熟。可这妇人年纪应该五十多了,她的儿子...

莫非...

“您是胡磊的妈妈?”

那眉眼之间确实和胡磊很像,胡磊妈妈昂头:“对,我就是胡磊的妈妈,江离,我儿子看在你老公的份上不好意思找你,但你是知道的,我儿子今年三十多岁了,现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好不容易媒婆帮我儿子说了个媳妇,就等着这十五万拿来当彩礼钱了,今天你给我个准话,这钱你还是不还?”

我稍稍坐起,将汤碗放在柜子上,好言道:

“阿姨,钱我是会还的,只是现在...”

领证离婚后,陈沉带着孟以柔度蜜月,我签完余味那份合同回家倒头大睡了两天,醒来时铺天盖地都是陈沉去世的消息,那群债权人也凶猛无比的闯进了我的家。

当时胡磊也在,是他让我开的门,债权人闯进来后砸了我的家。在我最震惊的时候,胡磊也拿出了一张欠条来,我当场就晕倒了。

事后,胡磊倒是再也没来找我闹过。

看着胡家人这阵势,我的话哽在喉间,从胡磊妈妈身后站出一个穿着艳丽的女人,指着我说:“你别找借口,我们也不像昨晚上找你麻烦的人那样扔你鸡蛋和菜叶,你连二十二万都能闹一顿就拿出来,区区十五万根本不算什么,你要是爽快点,我们就少了这一顿拳脚,你也早点养好身体出院赚钱还其他人的债。”

果真是这样!

我就知道会有其他债权人效仿而来,但我却心存侥幸暗自祈祷这些人能给我一个喘息的机会。

可惜祈祷落空,病房里站着的这七八个人,个个眼神冷漠,她们不达目的,应该是不会罢休的。

王潇潇见对方人多,且病房门被关紧着,外面的保安根本进不来,只好撒谎:

“早就料到会有人来的,我们手头上确实没有那么多的钱,我外面有一辆车。昨天联系了卖家,你们在这儿坐着等我,我去去就来。”

虽然对方来势汹汹,且都拿着擀面杖,像一群没有心计的老实人。

但那衣着艳丽的女人伸手拦住王潇潇:

“先把车钥匙拿出来我看看,一般的二手车卖不出十五万的高价吧。”

我心里一紧,王潇潇的车全款买也就五万多,虽然保养的很好,但是紧急做二手处理的话最多能卖一万多,跟十五万相比简直相差甚远,更何况车子是王潇潇的代步工具,我不可能自私到把朋友也逼到无路可退。

正当我准备忍痛起身时,宋安戈看了邓珩一眼,邓珩心领神会的拿出一串车钥匙递给王潇潇:

“车钥匙都不拿怎么卖车,快去快回。”

我认识这个车标,路虎。

当时陈沉也想买路虎,只是因为我喜欢奥迪,最后就选了奥迪。

王潇潇傻眼了,邓珩伸手拉着王潇潇往外走:

“还愣着干什么,等着这群人把你们擀成饺子皮?”

那群人见到路虎的车钥匙,纷纷让出一条路来,为了不让保安赶人,胡磊妈妈只留下胡磊的姨妈。也就是穿艳丽衣服的那个留在病房,其余人都在病房外的走廊呆着,但是胡磊的姨妈明确表示我和宋安戈都不能离开病房。

我不知道王潇潇能有什么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但我知道,不可能真的去卖别人的车,眼下得先让宋安戈出去,他这身子骨再不经不起半点折腾了。

于是我主动开口:

“阿姨,能不能先让他离开,他受了重伤,刚脱离危险期。”

胡磊的姨妈冷眼看着江离:“不行,车钥匙是从他示意你朋友拿出来的,万一他出去后你朋友带着他开着车走了,你上哪儿给我们凑钱去,江离,你少动歪心思,今天我们拿不到十五万,你们就别想脱身。”

我瞬间有些恼了:

“是我欠你们的钱,你们要守着我,可以,但我朋友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你们强行把他关在这儿,是违法的。”

胡磊的姨妈哈哈两声,手拿擀面杖上前两步:

“江离,你还真别拿法律来吓唬我,像你这种老赖我见得多了,你要觉得我犯法,你可以报警啊,你叫警察来抓我。”

宋安戈急忙摆手:

“都别动怒,欠的是钱又不是命,有话好好说。”

随后他看着我:“我不走,反正我烂命一条,他们想要,就让他们拿去好了,说不定还能得一大笔赔偿款。”

我本想回一句,这群人若真是逼急了,当真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而宋安戈只是我的救命恩人罢了,他为我做了这么多,已经让我无力偿还了。

但最终我什么都没有说。

一个时辰后,王潇潇回来,胡磊的姨妈伸手就问:“钱呢?”

王潇潇不屑的笑了笑,丢给胡磊的姨妈一张检验报告:“自己看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会友善且礼貌的回答你们提出的任何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着王潇潇自信满满的坐在床头,我不由得伸出手去拉了拉王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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