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像一只受伤舔血的小野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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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潇潇回头冲着我眨眨眼。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胡磊的姨妈看到那张检验报告,脸上充满了疑惑:“怀孕七周半,王潇潇?”

王潇潇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牵强一笑:“没错,王潇潇就是我,我就是王潇潇,就是我怀孕了,七周半,我也是昨天晚上挨了打来医院检查之后才知道的。”

这事?

我心里犯嘀咕,胡磊的姨妈却把检验报告丢在王潇潇脸上:“这就是你想耍赖的方式吗?你以为你怀孕了就能逃得过我们的擀面杖?也行,我们不殃及无辜,你可以走了,我们都是女人,不为难你,你顺道把这个残废也带出去,我们可不想背负命案,我们只想要钱。”

可能胡磊姨妈的声音突然加大了吧,外面站着的那几个人突然涌了进来。

王潇潇笑的前俯后仰,然后起身走过去搂着胡磊的姨妈:

“哎呀,你们一家子怎么这么逗呢?姨妈,你好像没听懂我的话哟。”

胡磊的姨妈嫌弃的把王潇潇推了开来:“别套近乎,别跟个疯婆子一样,谁是你姨妈。我跟你不沾亲不带故的,你跟我来这一套不管用。”

倒是胡磊的妈妈弯腰捡起了那张检验报告,试探性的问:“你怀孕了?”

王潇潇指着检验报告上的那几个字对胡磊的妈妈说:“妈,您看清楚,这儿是姓名,王潇潇,年纪二十九,马上就三十岁了,老剩女一枚,您别嫌弃,这儿呢,是性别女,这是b超检查报告,写着七周半,一切正常,也就是说,您呢,就要当奶奶了,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这是上演的哪一出,我刚要开口问,就被早已明了的宋安戈拦下:

“潇潇,你不是说要等你生日那天才公布这个喜讯吗?你昨晚还说什么前三个月胎儿不稳不宜公开,现在说出来。这么多长辈都在,不合适吧?”

王潇潇撩了撩刘海,装作不高兴的说:

“我能有什么办法,胡磊都要带着彩礼去娶别人家的姑娘做老婆了,我要是再瞒着的话,我的孩子就没有爸爸了。”

话毕,胡磊的姨妈和一堆人都傻了眼,还是胡磊的妈妈反应快,立即变了脸色,和悦的拉着王潇潇的手问:

“潇潇啊,宝贝啊,你的意思是,你怀了我们家小磊的孩子?”

王潇潇甜甜一笑,搂着胡磊妈妈的手臂说:

“妈,千真万确,不信的话等下磊子来了你问问,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马上就到,哎哟,不行了,这医院每天那么多的人,电梯都挤不进去,这十几层楼跑上跑下的,快把我累瘫咯。”

胡磊妈妈赶紧扶着王潇潇入座:

“快歇歇,宝贝闺女,你渴不渴?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妈给你去买。”

王潇潇偷瞄了我一眼,窃笑:“不渴,也不想吃东西,最近总觉得恶心想吐,妈,您说我怀的这孩子是不是不正常啊?”

胡磊妈妈对着一旁呸呸了两声,关怀备至的说:“不许说胡话,女人怀孕时胃口不好恶心想吐都是正常的,以前小磊跟我提起过很喜欢一个女孩,就是年纪有点大了,宝贝闺女,小磊说的就是你吧,你这年纪不大,正好,那些小女孩家家的不懂事,娶回家当公主养着,有啥用。”

听到这儿,我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我在心里长叹一声,这谎撒出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还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收尾。

倒是胡磊的姨妈脑子还清醒着,打断胡磊妈妈的嘘寒问暖:

“这好事先搁一旁,我们是来讨债的,江离,你这钱到底有没有打算还?”

我如鲠在喉,王潇潇急忙接话:

“要说这笔钱的话,妈,咱们不应该找江离要。”

王潇潇丢出了烟雾弹,胡磊妈妈早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这钱:“宝贝闺女,你现在还不到两个月,不要忧心那么多事情,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静养。”

胡磊的姨妈算是比较精明的人了,语气好转了些,但言语却还是逼人:

“陈沉都死了,这钱不找江离要,还能找谁要?”

王潇潇站起身来指着自己:“找我要啊,磊子还没跟你们说吧,我是个孤儿,从小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我确实有辆车,还买了一套七十平的小两居,早两年买房还算便宜。但我的存款只够首付,本来准备按揭的,是江离一次性借了十八万给我,说起来我还欠江离一大笔钱没还呢。”

胡磊的姨妈转动着眼珠子,明显是不相信王潇潇的一面之词。

“既然如此,你刚刚怎么不说,还装模作样的要出去卖车,你该不会是耍什么诡计吧,你那个医生朋友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面对胡磊的姨妈咄咄逼人的架势,王潇潇有些心虚的回答:

“一开始我脑袋里想的就是要赶紧出去,毕竟我刚怀孕,医生说了,我昨晚受了刺激本来就对胎儿有影响,你们个个手上拿着擀面杖,万一伤到我腹中的孩子那可怎么办,我都三十岁了,这个孩子若是保不住,再等两年我就是高龄产妇了,你也不想你们老胡家绝后吧。”

“你!”

胡磊的姨妈气的说不出话来,胡磊妈妈出面平息:

“别吵别吵,我给小磊打个电话问问。”

王潇潇明显是有恃无恐,不等胡磊妈妈的电话打通,病房门就被推开了。胡磊风尘仆仆的进了病房,直奔王潇潇身旁,搂着王潇潇的肩膀问:

“宝贝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吓着?”

王潇潇小鸟依人的往胡磊身上一靠:“亲爱的,你怎么才来啊,我倒是没吓着,要不是江离认出了这是你的家人,今天我们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胡磊妈妈听了,面露难色。

胡磊责备的看着众人:“你们怎么能这样,我不是说了这笔钱我来处理吗?妈,你好歹是个小学老师,为人师表的,怎么能带着姨妈他们像群土匪一样的闯到医院里来呢?还好潇潇没事,她和孩子要是有事,我这辈子就不结婚生子了。”

对于胡磊的埋怨,胡磊妈妈满脸歉意。

胡磊的姨妈却极为不满:“你妈也是想帮你把血汗钱给要回来,十五万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妈一个人把你拉扯长大不容易,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妈妈说话呢?”

虽然胡磊的姨妈说话并不友好,但我完全认可她说的话。

胡磊也语气柔和了许多:“妈,姨妈,姑姑。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这件事情能不能交给我自己来处理,潇潇现在怀着孕,又遇上朋友落难,你们就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了,我们家又没到穷的揭不开锅的地步,得饶人处且饶人,江离也有难处,她也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胡磊是陈沉最铁的哥们,当时拿出欠条,也是家里催的急逼得紧。

胡磊的姨妈叹口气:“既然这样的话,咱们一码归一码,你不是有房子和车子吗?”

话语直击王潇潇,王潇潇点头:

“对呀,我有。”

胡磊的姨妈笑着说:“那就好办,虽然你怀了小磊的孩子,以后迟早是一家人,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毕竟还没进我们胡家的门,现在这个年代,煮熟的鸭子还会飞呢,这样吧,你给我们写个欠条,哪天你和小磊结婚,这十五万就当做是我们胡家给你的彩礼,也不求你有什么陪嫁,你只要好好养胎把孩子生下来就行。”

这是要抵债的节奏,我着急的拔了手上的针管从病床上站起来,起的太急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是宋安戈伸手扶了我一把,我才不至于摔倒。

“不行,是我欠你们的钱,你们可以找我要,这事跟潇潇没关系。”

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当初王潇潇买房子的时候,我确实资助了一些,但是后来王潇潇都还清了,而且房子对于王潇潇而言,就意味着是一个家。

胡磊也挺身而出:“姨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潇潇都怀孕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你现在说这话太见外了,我不同意啊,潇潇最渴望有个家,我总不能让她跟了我,却反而丢掉了安全感,妈,你也是女人,你经历过租房子的生活,房子对于你而言有多重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胡磊的妈妈也劝说着胡磊的姨妈:

“都是一家人了,就别说两家话,江离是潇潇的朋友,潇潇是小磊的女朋友,我看这事先放一边,小磊,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潇潇领证结婚?”

胡磊愣了,王潇潇打着马虎眼:

“快了快了,我刚找到新工作还没过试用期,要是老板知道我怀孕了要结婚,对我的工作肯定有影响的,等我的工作过了试用期,我们就商量结婚的事情,到时候可以名正言顺的休产假。”

很明显胡磊的姨妈不好忽悠,她堆起笑脸:

“那就退一步吧,你不是还有辆车吗?你现在怀孕了不能开车,正好你妈现在每天走路去学校也辛苦,不如把车子放家里,我天天接送你妈妈,小磊,你觉得行不行?”

我和胡磊同一时间说不行,但王潇潇却爽快的打了个响指:

“行,这是车钥匙,亲爱的,妈和各位长辈都在医院呆了小半天了,你看看这时间,都到了饭点,你开车带他们去吃个饭吧,我不是跟你说了想在医院安胎住上几日吗,正好和江离做个伴。”

见王潇潇同意把车子当抵押,胡磊的姨妈也开始献殷勤了:

“既然要住院,反正我没什么事,我留下来在医院里照顾你吧,我们家小磊是单传,你和孩子都金贵着呢,没人伺候是不行的。”

王潇潇尴尬的笑了笑:

“姨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伺候啥啊,我就想安静养胎,你不是还要开车每天送妈去学校上课吗?”

胡磊妈妈也附和道:

“就是,现在的孩子不比过去,他们不想跟长辈们在一起,只愿意过自己的小日子,宝贝闺女,妈都懂,妈是老师,也是个单亲妈妈,更应该学会和孩子分离才对,你好好养胎,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送来。”

王潇潇甜甜一笑:“谢谢妈,那妈,姨妈,姑姑,长辈们,你们慢走。”

终于送走了各路神仙,王潇潇累瘫在病床上:

“哎呀妈呀,这群老太太还真是不好对付,江离,你没事吧,吓坏了吧?宋大叔,你怎么样,是不是吓的只剩半条命?还有啊,你们谁的手机有电,我给学长打个电话。”

宋安戈戏谑道:“你说的好像我什么时候有一整条命似的。”

听着他们轻松的对话。我心里很感动,嘴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过王潇潇又说了一遍要找邓珩,我和宋安戈同声问道:“找他做什么?”

王潇潇立即满血复活从床上爬起来站好,摁着我的脑瓜说:“你傻不傻呀,昨晚二少爷豪气云天的大手一挥就帮你还了一笔二十二万的债务,这才过了多久,一个胡磊家人找上门来了,说不定下一个方洁或是俞力啥的都已经在路上了,你不得收拾收拾细软赶紧跑路,难不成你想等着再一次被债主们的七大姑八大姨拿着臭鸡蛋和烂菜叶,还有擀面杖来对付你?”

我是完全失了方寸,只好木讷的问:

“跑路?能跑哪儿去?”

这个问题王潇潇还没想好,宋安戈接话:

“去度假村吧,知道自己癌症晚期后,我在度假村租了一间房,你可以去那儿住。”

我慨叹:“那我也不能躲在那儿不出门啊,我要是不积极还钱的话,我就会被拉入黑名单,成为一个没有信用的人。”

王潇潇再次摁了摁我的脑门:“说你傻吧,你以前不挺精明的吗?你这伤最起码也要休息一个星期才行,就暂且避一避吧,现在网络上都在说关于你的事,市民们的舆论风向维持不了多久。正好你也躲一躲那群债权人,今天是侥幸过了一关,再遇上七大姑八大姨的,哪有那么好哄骗?”

说到哄骗,我忧心的看着王潇潇:

“你给胡磊什么好处了,他竟然愿意帮你撒谎骗家人?”

王潇潇扮了个鬼脸:

“证明姐魅力大呗,胡磊以前追过我,我求他办点事他不会拒绝的,况且陈沉是他的好朋友,现在你落难,他要是落井下石的话,面子上也说不过去,好了,别啰嗦了,我们赶紧撤吧,学长应该给你办好了出院手续,我怀疑胡磊一家会折回来找我,我可不想再装好儿媳了。”

从医院出来坐在宋安戈的车上,邓珩找了个代驾,专程送我。

车里散发着淡淡的蔬果清香,王潇潇趴在车门上朝我挥手:

“我就不跟你们去度假村了,我晚上还要做报表,宝贝儿,你就安心在度假村养伤,幺妹会好好照顾你的。”

幺妹是宋安戈的陪护,农村来的一个妹子,人很朴实。

我着急的拉着王潇潇的手:

“你不去吗?”

王潇潇刚回答说不去,邓珩就迈着大步朝我们走来:“江离,你们先去度假村,我和老大随后就到。”

我和王潇潇面面相觑,王潇潇挠了挠耳朵问邓珩:“我没听错吧?你和宋大叔也要去度假村?”

邓珩耐心的回答:“准确的说,是老大要去度假村,有好多债权人都见过老大,怕他们万一找不到你,会打扰老大休养,不如他跟你一起去度假村,你们俩正好有个伴,医疗方面不用担心,我导师退休后就在度假村疗养院,他会帮我照看,我也会时不时去看你们。”

对于这样的安排,我始终心存不安,宋安戈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在医院好好休养,万一再磕着碰着,那还得了。

但我说服不了邓珩。邓珩说去度假村也是宋安戈的意思,他不想余生在医院等死。

要说医疗条件,度假村当然不及医院病房,但宋安戈的话让我无力反驳。

宋安戈上了救护车,王潇潇贼笑着调侃宋安戈:“宋大叔,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们现在要一同去度假村养病了,鉴于你那天的举动,我有必要多嘴问一句,你应该不会对我们家风华绝代的江离美女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宋安戈自嘲道:

“你觉得就我这喘口气都怕死翘翘的身子骨,能干坏事吗?”

王潇潇盯着宋安戈看了片刻,唉声叹气的摇头:“就你这病入膏肓半条命埋黄土中的身子骨,别说坏事了,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成问题,姐们,你就放心吧,宋大叔弱着呢,你要好好照顾宋大叔啊,争取让他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我皱着眉念叨:“哪有你这样说别人的,好了,再不走的话胡磊的家人要折回来了,你还想装好儿媳?”

说起那一大帮人,王潇潇吐吐舌头,退后两步挥挥手:

“你们俩路上小心,到了度假村在群里吱一声啊,好让我和月姐安心。”

一路上,我们的车子在前面,宋安戈的救护车跟在后面。

到了转弯处,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救护车停了下来,我们的车减了速,没多久救护车又跟了上来。

晚上八点,我们到达度假村。

幺妹和另一个男陪护小四把宋安戈扶到轮椅上,因为只有一间房的缘故,幺妹和小四要么在这间只有一张床的房里打地铺,要么就只能去离度假村不远的农户家里住一晚,小四实诚,说打地铺也没关系,幺妹推了他一下,说先去农户家里休息,晚点再来看一趟。

小四秒懂,带着幺妹走了。

我看着气色极差的宋安戈问:“你这伤真不需要躺着休息吗?”

宋安戈指了指后背:“就我这样趴着睡还不如坐着舒服,再说了,你别担心,这伤口挺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就是觉得难得在医院呆着什么都不用想,所以给你们的感觉是我伤的不轻,其实过不了两天我就能干坏事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耍嘴皮子,我可不像王潇潇,不分时机的调侃,只是他腿和背受伤,我两手受伤,我们俩怕是不能相互照顾。

但宋安戈回到度假村后的状态,明显比在医院呆着好很多,劝说不了他好好休息,我只好作罢,没多久,度假村的服务员就将晚餐送了来,宋安戈笑着说:“江离,欢迎你的到来,你需不需要先收拾一下再出来吃饭?”

我尴尬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住院后王潇潇在医院旁边的超市里买的,今天事情太多太突然,我都没在乎自己的装扮,直到这一刻,我才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有点大。

“我...我没带随身用品。”

虽然我不能洗澡,但要是能擦一擦也会舒服很多,宋安戈推着轮椅到沙发旁,拿了个袋子朝我晃了晃:“本来想让代驾先带你回去拿衣服的,不过潇潇的家门口应该不太平,所以我让送我来的美女护士在家润多给你买了套内衣和洗漱用品,我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家居服的话,你先穿我的衣服将就两天,后天潇潇会给你送衣服来的。”

没想到他竟然考虑的这么周到,我默默的接过宋安戈手中的袋子,然后朝着屋内走去。

走到卫生间,我关好门看着镜中憔悴不堪的自己,有些颓丧,我用左手洗了个冷水脸,宋安戈在外面敲门:

“江离,你开下门。”

门外,宋安戈手中拿着一套灰色的抽绳运动装递给我:

“你身上的衣服应该换了洗一下。”

我像个小媳妇似的嗯了一声,把衣服接了过来,宋安戈却没关门,指着袋子说:“你把新买的内衣给我,我帮你洗了,用吹风吹干晾晒一晚,明天应该能穿。”

洗...内衣?

我压根没思考他这个病人应该怎么帮我洗衣服,而是在霎时间红了脸,局促的看着宋安戈,握着运动装的手都有些发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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