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1 / 2)
“你们就在门外等着。”
病房门口,夏夫人像个王者一样的站在那儿。
跟在她身后的孟允听话的退后了几步,夏初临却前进了一小步,夏夫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丢下一句:“尤其是你,离这儿远点,孟允,把初临带到楼下去,我要单独跟江离聊聊。”
夏初临还想说什么,孟允拉着他:
“放心吧,董事长有分寸的,江离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我记得十年前,她也是这样径直找到了我们班里,对老师说,我要跟卫蓝单独谈谈。
谈话结束后的第三天,卫蓝就自杀了。
我知道,卫蓝是替我死的,虽然我不知道夏夫人跟卫蓝谈了什么,导致她想不开寻了短见,我也想过,如果夏夫人没有找错对象,当初她找的是我谈话,说不定所有的结局都会改变。
卫蓝出事后,警察也找夏夫人聊过天,夏夫人是有备而来的,她跟卫蓝所有的谈话都有视频为证,那个视频,被夏夫人锁在保险柜里,夏初临一直以来都想找到谈话的内容,却一直打不开那个保险柜。
十年后的今天,夏夫人站在我面前。
如果是十年前对上夏夫人那双锐利的眼,我恐怕会惴惴不安,会心虚发慌。
今时不同往日了,在职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再怎么厉害的角色我都见过,我指了指病床旁的凳子:
“坐吧,你不准初临进来,应该会有很多话想跟我说。”
夏夫人从包里拿了纸巾,擦了擦凳子后坐了下来:
“你怎么样?能承受住跟我的谈话吗?”
我苦笑一声,对上夏夫人那双凌厉的眸子:“放心。天塌下来都有个高的顶着,我怕什么?如果我承受不住的话,刚才就不会让您的儿子离开。”
夏夫人冷峻的看着我:
“你以为初临会听你的?”
我拿了手机扬起来:
“阿姨要是不信的话,咱们可以试试?”
夏夫人冷哼一声:
“不必了,我那个傻儿子是什么德行,我这个做妈的以前不清楚,现在总算是看明白了,你这一通电话拨打过去,他只怕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滚,你难道想看到他大逆不道的样子吗?”
我放下手机:
“您现在看到的大逆不道,都是当年种下的恶果,您应该比谁都知道,初临以前是个很阳光的少年,您要是不横加阻拦,也许他现在早就如您所愿娶了哪家的千金小姐,恐怕连二胎都生了吧?”
夏夫人把包放在床尾,端端正正的坐着:
“江离,你一定要用这样的口气跟长辈说话吗?”
我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阿姨,我以为,喊您一声阿姨只是觉得您年纪比我大罢了,并非所有年纪大的人,都能尊称为长辈的,我想,你不会愿意看到一个在你面前唯唯诺诺的女人,毕竟十年前你见过的,我若还是这样的话,你走这一趟,得多无聊。”
夏夫人有些不悦:
“江离,我好心来看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先收起你这副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的面孔,我们再聊接下来的事情。”
我堆起了笑容:
“阿姨,您来找我,这次出多少钱让我离开你儿子?一千万?两千万?”
夏夫人猛的站了起来,拿了包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我:
“江离,我是心疼我的傻儿子,才会来这儿看你的,如果你一定要用这样的态度对我的话,那我们之间无话可谈,我的儿子就算是为你殉情死了,我也不会再放他来见你。”
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叫住了她:
“阿姨,谢谢您来看我。”
见我语气缓和了,夏夫人又折返回来,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来递给我:“这里面,是我和卫蓝的对话,十年了,我从未向任何人道过歉,今天我的儿子在我面前跪了半天,我听到了他的真心话,所以我愿意认错,当年是我鲁莽,没弄清状况就擅自前去找了卫蓝,以至于卫蓝自杀,我要负主要责任。”
当年的谈话内容就在我的咫尺之间,我没伸手去拿,而是反问她:
“所以您今天来,是向我忏悔的?”
夏夫人竭力隐忍着内心的不满,好言对我说:
“错了就是错了,我应该道歉,也应该忏悔,我今天来,不想跟你争论什么,只想问你一句,江离,你是真心真意爱着我的儿子吗?”
画风不对,我立即警觉了起来,却故作轻松的问:
“您问这个,该不会是突然改变了心意,决定成全我和你儿子的感情了吧?”
夏夫人不理会我的问话:
“既然你用了感情二字,我相信你是爱初临的,我们都是女人,除了我之外,我相信你是这个世上最爱初临的女人。”
我突然间就心慌了,她今天来的目的,难道是转了性子?
果真,她突然话锋一转:
“江离,我同意你跟我的儿子交往,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
我真的是大吃一惊,夏夫人那么强势的女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妥协。
越是幸福来临的时候,我越是谨慎。
所以我迟疑了很久才笑着说:“阿姨,您能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吗?”
夏夫人真的一字不落的重说了一遍:
“江离,我同意你跟我的儿子交往,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
我哈哈大笑,指了指自己:
“我?您确定是我?一个年过三十离过婚克死了前夫还欠下几百万债务现在又得了抑郁症的女人?阿姨,就算您的儿子现在年纪大了,也依然是豪门当中的香饽饽,您没必要这么委屈的把您的儿子交到一个这么不堪的女人手里吧?”
真是笑话,十年前,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大闺女,堂堂正正的和她的儿子谈恋爱,她却逼死了我最好的闺蜜,还一直不同意我跟她的儿子在一起。
十年后,我的处境如此糟糕,她却突然同意了。
命运何其会捉弄人,在夏夫人重复那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很沉重。五味夹杂。
卫蓝,你听到了吗?
十年前你就想看到的结果,今天终于如愿了。
可眼前的夏夫人,我却看不懂了。
她微笑着伸手来握我,仿佛带着一股母亲般的慈爱:
“因为他爱你,我到今天才明白,什么都不及他爱你,他愿意跪在我面前,毫无尊严的祈求我作为一个长辈,成全你们之间的苦恋,他说,下辈子我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做母子,但这辈子,身为儿子,我不想浪费任何一天尽孝的时间,身为男人,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人在苦海里沉沦,我的儿子,他那么的善良,又是那么的爱你。”
强势了十年的铁血女强人,在我面前突然还原了母亲的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倒是她反过来安慰我:
“江离,别灰心,好好活着,苦难总会过去的。”
我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离开之前,夏夫人对我说:
“作为母亲,我想让我的儿子过的好一点,但同时我是个商人,我没办法一下子帮你还清所有的债务,但我答应你,等你生下我儿子的孩子,我会把属于他的资产,全部还给他,江离,或许你觉得我这些话把好好的一段感情变的像一场物质交易,如果你要这么想的话,我也能理解,但我有最后的底线,不允许任何人越界,如果你是爱我儿子的,你应该能接受一个母亲的坦诚。”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交易”。
但我确实如她所说,能接受一个母亲的坦诚。
普通人家的孩子结婚,都要想一想房产证上到底填谁的名字。
夏夫人走后,夏初临没有上来,可能是被夏夫人带走了吧。
进到病房来的人是宋安戈,他给我带了晚餐,一进来就笑着说:
“聊了这么久,饿了吧?”
我看了看手机,夏初临给我发微信,说他看到宋安戈来了医院,所以先陪夏夫人回去了,早上再来陪你。
我回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宋安戈抢去我的手机:“该吃饭了,你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像你这种一阵风吹来就不知道身在何处的人,竟然有那么多的人喜欢,都是瞎了眼啊。”
我没好气的回他:
“你不也一样瞎了眼,你对我表白的那些话,我可都记着呢。”
宋安戈咧嘴一笑:
“怎么?记那么清楚,是想跟我发生点什么吗?还是说你打算移情别恋,抛弃夏初临跟我在一起?”
我不屑的看着他:
“跟你?就你这种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多久的人,我跟你在一起不是找死吗?”
宋安戈指了指我:
“你呀,总是喜欢剥开人家的伤口,再狠狠的撒上几把盐,像你这么狠心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不过看在你病了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白了他一眼:
“难道你现在不是剥开人家的伤口撒盐吗?”
宋安戈调戏的笑了:“我是学你的,现学现卖,快吃吧,在外面等了会,都快冷了。”
我喝了一口汤,确实有点凉了。
“你在门口站了这么久,应该听到了我跟夏夫人的谈话吧?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别告诉我说医院太吵而房间的隔音效果好你什么都没听到,我不信。”
宋安戈拿纸巾给我擦了擦嘴:
“慢点吃,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你的重度抑郁症,是装的吧?”
我怼了回去:
“我跟你一样,我也严重怀疑你的胰腺癌晚期也是装的。”
宋安戈对我伸出大拇指:
“你现在智商飞起。现在夏初临的母亲同意你们在一起了,你的好日子就要来咯,而我呢,则将孤独的面对死亡。”
我捶了他一拳:
“少装可怜,你已经装病坏了我好几次好事,这次你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宋安戈闷闷的问:
“想清楚了?要嫁给夏初临?”
我喝了一口汤:“不然呢,除了他,谁还会娶我这样的女人?”
宋安戈拍着胸脯说:
“我呀,你没看出来吗?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噗的一声笑了,那口米饭喷了一半在宋安戈的脸上,他黑着脸看着我:
“有那么好笑吗?”
我点点头:
“很好笑啊,你一本正经撒谎的样子,比你调戏我的时候可爱多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你我就不考虑了,一辈子很漫长,我不喜欢跟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的人过一辈子,爱就要说出来啊,藏着掖着能当饭吃吗?像你这种闷骚型的男人,就活该孤独终老。”
宋安戈用力的擦了擦我的嘴:
“都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我看你吃了我的,嘴依然硬的跟鸭子似的,你现在别把话说的太满了,说不定你在某个午夜梦回时醒过来,会突然发现自己不可遏制的爱上了我。”
我憋的都快内伤了:
“爱上你?开什么玩笑,我会爱上你,除非太阳从此不再升起。”
宋安戈指了指漆黑的夜:
“夜已深,你应该很爱我吧?”
看到宋安戈那张好似开玩笑又很认真的脸,我笑到腹痛。
其实我自己都不曾发觉,跟宋安戈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所有愁云都悄然散去,不管做什么说什么,就算是保持沉默,空气都是流通的,很顺畅,很自然。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再说那些调侃我的话的时候,我不再生气,甚至有些欢喜。
这些变化,在我没死过一次之前。从来都没被我的内心所察觉。
吃了饭之后,可能是药效里有安眠的成分吧,我很快就熟睡了。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只要吃了药,就一定会犯困。
我在私人医院疗养了一周,夏初临坚持让我多住几天,我知道他怕我再次情绪失控,夏夫人找我谈过之后,他很兴奋的对我说,离离,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娶你了。
但我心里接的话却是,可我还没有做好嫁给你的准备。
可我没说出口,夏夫人也再次来看过我,劝我多住几天。
就连我的直属上司都亲自给我打电话,夸我店庆做得好,让我带薪休假,不用急着回来上班。
我也怕自己失控,给唐知敏打过电话,他的意见也是让我多住几天。
但我吃了一周的药,体重竟然狂飙了十来斤。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每天晚上都想关注群里的动态,却每每一觉睡到天昏地暗,以至于醒来的时候,群里的消息翻都翻不过来。
于是我悄悄把药停了,每次他们看着我吃药的时候,我都把药滑进衣袖里,再趁着假装睡觉时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装进一个抽屉最里面的小瓶子里。
停药的第三天夜里,我怎么睡都睡不着,夏初临躺在病房的沙发里,王潇潇躺在另一张折叠床上,他们都睡的很熟,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我正在努力入睡,突然听到手机有微小的震动,我拿起来一看,是芊芊在群里问,还有没睡着的吗?
几分钟后,没人回应。
芊芊又发了一句,我好累啊。好想跟全世界诀别。
我一个翻身爬起来,握着手机蹑手蹑脚的出了病房。
易成则建了两个群,一个是微信群,一个是qq群,qq群的资料里记载着每个成员的具体住址,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轻生。
我在楼下等了很久才打到车,芊芊住在汽车南站附近,我打个车过去还很快,她住在七楼,大半夜爬那个又窄又黑的楼梯,我竟然没有害怕,只是来到芊芊家门口的时候,听到芊芊唱歌的声音,我就没敲门,只是在门口守了一晚上。
芊芊是早上的时候接到了易成则的电话,跟易成则道歉,说自己就喝了点酒在群里说胡话,但她没事,准备睡了,熬了一晚上通宵完成了一个拼图。
我也放下心来,下楼的时候还滑了两步,有个大叔从门口出来扶我,我记得他,昨晚上我在芊芊家门口坐着的时候,他刚收了摊回来,还问我是不是忘了带钥匙。
早上他是起床去给老婆买早餐的,我笑着说了声谢谢。
回到医院,王潇潇和夏初临都快发疯了,幸好我带了早餐回去,告诉他们我只是饿了,下楼买个早餐而已,不必紧张。
吃了早餐我就昏天黑地的睡了,下午杨柳月来看我,说易成则今天早上去看芊芊了,最近芊芊情绪不稳,可能要经常去芊芊那儿走动走动才行。
我只是听着,什么都没说。
杨柳月叹口气,她当着我的面什么都没说,只是第二天来看我的时候,我刚好醒了,听到她和王潇潇的对话,埋怨我太冷漠了,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伙伴不够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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