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纸醉金迷 第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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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剧院风流小生变成男妓,这是一种奇特的转变。其实,演艺界和我现在身处的同性恋世界,没有太大的不同。两者都以伦敦作为国家,西区作为首都。两者都是魔幻和需求,迷魅和汗水的奇异混合体。两者都包含各种类型——天真的新人和迟暮者、新星和流星、主角和跑龙套的……

这些全是我见习的头几周里,缓慢而稳定地学到的,就像当初我在凯蒂身边学习剧场工作一样。我很幸运,认识了一位朋友兼顾问,是深夜和我交谈的某个男孩,当时我们一起在苏活广场边缘的一栋建筑物门口躲避骤雨。他属于非常女性化的典型,他们称之为“真玛丽安”,而他,就像他们其中许多人,替自己取了个女孩的名字:爱丽丝。

“那是我姐姐的名字!”当他告诉我时,我这么说,他回以微笑,那也是他姐姐的名字——只是他姐姐已经死了。我说不知道自己姐姐是否还活着,而且也不在乎,这并未使他惊讶。

我想这位爱丽丝和我差不多大。他和女孩一样美丽,甚至比大多数更美丽(包括我在内),因为他有油亮的黑发和心形的脸蛋,还有不可思议的长睫毛,又黑又密。他说他从十二岁起,便开始卖淫,现在卖淫成为他所知的唯一生活之道,不过他非常喜欢。“这样更好,比在事务所或商店工作好。要我整天在同样的狭小空间里工作,踩在同样的小板凳上,望着同样沉闷的脸孔,我会发疯,一定会发疯!”他问我的过去,我告诉他,我从肯特郡来到伦敦,有人对我很坏,逼得我必须在街头讨生活;这些听起来都很合理。我相信他替我感到难过——抑或是我们姐姐同名的巧合使他较为热心——无论如何,他开始关心我,传授我一些技巧和注意事项。我们有时会在莱斯特广场的咖啡摊碰面,吹墟或抱怨自己的生意。当我们谈天时,他的视线会不停搜寻新客人或旧客人,或是情人和朋友。

“萧波丽。”当某个瘦弱的年轻男子走到我们身边,他会抬头微笑着说:“一朵小雏菊,真是一朵小雏菊,不过千万别让她说服你借她一镑。”有男孩和穿红色丝衬披风的男士搭臂坐在马车上,前往阿罕布拉时,他会不太和善地说:“我的双眸啊!那小妞儿老是将她的鼻子跌到鲜奶油里去!”

当然,他游移的目光最后会安定下来,微微点头,或使个眼色,便匆忙放下杯子。他会这么说:“唔!我看见有位脚夫想在甜美爱丽丝的票上打孔,后会有期,小樱桃。一千次亲吻,吻在你明媚的双眸上!”他会用指尖触摸双唇,轻压一下我外套的衣袖,我会看着他小心穿过拥挤的广场,前往向他示意的人。

当他之前问我,我叫什么名字时,我回答:凯蒂。

甜美的爱丽丝介绍我各种不同的男妓,对我解释他们的服装、习惯和技巧。他们之中最高级的,当然就是玛丽安这种男孩,在白天或黑夜的任何时刻都看得到,传粉施朱的他们会在海马克皇家剧院游荡,穿着快和芭蕾女伶的紧身裤一样紧的长裤。这些男孩会带客人前往寄宿公寓和旅馆,目标是被某位有男子气概的年轻男子或勋爵发现,包养在私人公寓里当男宠。成功达到这项展望的人数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话说回来,有许多长相平庸的人,像是办事员和商店伙计,他们相当鄙视玛丽安这种人,认为他们只为了钱和男人交往,而非为了体会个中刺激;我相信他们之中有些甚至有妻子或情人。这门特殊职业里的权贵或领导分子是卫兵,之前我穿上那件猩红色外套时,便是扮成其中之一——我当然不是刻意的,因为当时我对他们在这行的名声一无所知。我确定这些人只为客人手淫或口交。他们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会让客户戳上一两回,而自己的私处从不准他人爱抚或亲吻。甜美的爱丽丝说,他们的自负已到了某种狂热的程度。

我个人的分类,无可避免算是奇特的混合体。既然我的外型并不阳刚,那些喜欢在暗处被粗糙的手抚摸裤裆或拍打的男士不会对我感兴趣;同样地,我绝不能让自己被视为有工人光顾,还感到自在的白皙少年。话又说回来,我很挑剔。莱斯特广场周遭的街道有许多人有古怪的癖好,并非所有人都是我的对象。老实说,大多数男人会在我们从市场回家的路上,和酒馆里看得见的男妓走在一起:他们会欢愉地打个嗝,便想做那档事。但是仍旧有一些人——我从远方观察,得知他们大多数是绅士——感到烦躁,或很渴望,或很浪漫——他们就像伯灵顿拱廊那里的人,和我交易时仅亲吻我,或向我道谢,甚至对我哭泣。

当他们在巷弄或厕所里拉扯我的身体,对我低语己身的欲望时,我会别过脸掩饰微笑。倘若他们长得像瓦尔特,那我能享受更大的乐趣。如果不像——至少他们都是绅士(不论他们对此的看法为何),而且解开裤扣后,看起来都千篇一律。

我的欲念从未和他们一样高涨。我甚至不需要他们给我钱。我就像个被夺走一切和挚爱的人,转而成为盗贼,目的并非贪求邻居的财产,只是想享受抢夺的乐趣。唯一遗憾的是,虽然我每天都做出如此精彩的表演,却没有观众欣赏。当我和那些绅士在阴森黑暗的角落靠在一起喘息时,我会环顾四周,希望地上的鹅卵石是个舞台,墙上的砖块是布幕,旁边吵闹的老鼠则是一组耀眼明亮的脚灯。我会期望有只眼睛——只要一只眼睛!——凝视我们,一只理解一切的大胆眼睛,看见我将角色扮演得有多好,而我愚笨老实的搭档是如此颟顸谦恭。

然而,考虑到实际情况,这似乎不太可能。

这一切顺利持续了大约六个月之久,我在贝斯特太太家的无聊生活依旧,前往西区卖淫的事也是如此。微薄的钱减少了,最后终于花光,既然卖淫成为我现在唯一所知与关心的事,我开始以街上赚来的钱维生。

我还是完全没有凯蒂的消息!我推论她必定是和瓦尔特一起出国试运气,说不定去了我们之前计划前往的美国。我在剧院舞台表演的那几个月,已成遥远虚幻的回忆。有一两次当我在城市里游荡时,我会看见一些认识的人——一个我们曾和他在楷模剧院分账的表演者、一位来自康敦镇贝德福的服装管理人。有一天晚上,我靠着大风车街的一根柱子,看着多莉·艾诺走出伦敦亭阁,并被扶上马车。她看着我眨眼,然后别开目光,或许她以为认得我的脸,或许她以为我是和她共事过的男孩,或许她以为我只是个可怜的男妓,在黑暗中寻找绅士。总之我知道,她并未从我身上认出南儿·金恩,就算我有上前表露身份以及探寻凯蒂消息的冲动,也只维持了一会儿,就在那片刻,车夫策赶马匹,马车开走了。

不,我现在和剧院的唯一接触便是身为一个男妓。我发现莱斯特广场的所有剧院——也就是两年前我和凯蒂满怀希望注视着的剧院——在这个圈子里是著名的搭讪地点。特别是帝国剧院,总是聚满了人。他们会和人行道上的妓女并肩同行,或是聚成小团体,交换八卦,比较财富,以高亢的声音和挥舞的双手互打招呼。他们从不看着舞台,也从不喝彩或鼓掌,只从镜中或彼此的粉脸注视自己,或是更隐密地注视从他们身边匆匆或逡巡走过的绅士。

我喜欢和他们说话,看着他们,和被他们看。我喜欢在帝国剧院附近漫步——如瓦尔特所形容,这是全英国最华丽的剧院,也是凯蒂殷切却无望进入的剧院!为了一项虚假的邀约——我喜欢在那附近散步,背对着璀n的金色舞台,我的服装会在吊灯的耀眼灯光下发亮,头发光泽动人,长裤突起,双唇粉嫩,而我的身影和姿势,一如那些男妓所说,散发熏衣草的气味,它们的意涵大胆且明显。至于歌手和喜剧演员,我从没看过。我已经完全和那个世界断绝关系。

一切就如我说,进行得很顺利。然后在一八九一年的头几个温暖星期里——那已是我离开凯蒂的一年多后——我小小的生活作息遭逢一项恼人的阻碍。

经过一晚的工作后,我回到妓女户,发现老鸨失踪了,她的椅子被翻倒,我房间的门被打成碎片,散得一地都是。我始终无法明确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老鸨似乎被人带走或赶走,没人知道是警察还是同业的娼主所为。总之,盗贼趁她不在时溜进屋里,要挟里面的妓女和皮条客,还随意拿走能搬的任何东西:黏答答的床垫、毯子、裂开的镜子、一些老旧的家具——还有我的衣服、鞋子、软帽和钱包。这些损失对我而言并不严重,然而这表示我得穿男装回家,我穿着一条旧的牛津裤、戴一顶硬草帽,还得试着在贝斯特太太撞见我前回房。

那时已经很晚了,我非常缓慢地走到史密斯菲尔德,希望到家时贝斯特家的人都在睡梦中。当我到家时,窗内没有灯火,一切似乎都很平静。我走进屋里,悄悄踏上楼梯——惊慌地想起上次我悄悄潜入一栋沉静的屋子,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或许是回忆使我慌张失措,上楼梯时有半数时间我都用双手抱头,硬草帽从栏杆掉到地上,在楼下的走廊发出一声声响。我停下来咒骂一声,知道得下楼拿帽子。正当我准备转身下楼时,传来一声开门的嘎吱声,一圈晃动的烛光出现。

“艾仕礼小姐——”房东太太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既微弱又不耐烦。“艾仕礼小姐,是你回来了吗?”

我没有停下来回答,反而奋力爬完剩下的楼梯跑进房里。门在我身后关上,我脱下外套和长裤,和衬衫、内裤一起塞进墙上一块遮有布幕的凹陷处,我用那里挂衣服。我找到一件睡衣,当我扣喉咙上的纽扣时,却听见担心出现的声音:从楼梯传来的急促、沉重脚步声,伴随着敲在我房门上的重击声和贝斯特太太的叫声,既大声又尖锐。

“艾仕礼小姐!艾仕礼小姐!希望你把门打开。我在楼下走廊发现一样东西,我确定你房里有某个你不该带来的人!”

“贝斯特太太,这是什么意思?”我回答。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艾仕礼小姐。我现在警告你,我儿子在这里!”她握住门把摇晃。楼上传来更多脚步声,小孩被吵闹声吵醒,开始啼哭。

我转动钥匙打开门。贝斯特太太穿着一件睡衣,披着一块格子披肩,从我身边冲进房里。她身后站着她儿子,穿戴着衬衣和睡帽,表情极度难看。

我转向房东太太,她正沮丧地环顾四周。“我知道这里躲着男人!”她大叫着拉起床单,停下来检查里面。最后,她朝墙上的凹陷处走去。我跳上前阻止她,她得意地扬起嘴角。“现在我们逮到他了!”房东太太经过我,用力扯着布幕,喘着气退开。那里有四套西装,还有我刚才脱下来的那套。“为什么,你这个小婊子!我敢说你正打算和往常一样做生意!”她大叫。

“做生意?做生意?”我交叠手臂,“贝斯特太太,那只是一点针线活,为男士缝补衣服不算犯规吧?”

她捡起一件我刚脱掉的内裤嗅味道,“这件内裤还是温热的!我想你八成会说那是出自你缝衣针的温热,我看,应该是出自他缝衣针的温热吧!”我张开嘴巴,却找不出可以反驳她的话。在我迟疑时,她走向窗户往外看。“他们就是从这里逃走的吧。那些恶棍!他们光着身子一定跑不了多远!”

我再次看着她儿子,他正盯着从我睡衣露出的脚踝。

“我很抱歉,贝斯特太太,我不会再犯了,我向你保证!”我说。“你绝不会再犯,在我的房子里不会!艾仕礼小姐,我要你早上就搬走。我不在乎告诉你,我一直都认为你是很奇怪的房客,现在竟然还敢这样蒙骗我!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不,当然不会!你搬进来时我就警告过你了。”

我低下头,她转身走开。在她身后,她儿子发出轻蔑的一声:“荡妇。”他吐了一口痰,随母亲走入黑暗。

由于没有太多行李要打包,隔天早上我一梳洗完便离开。我经过贝斯特太太时,她扬起嘴角。玛丽却以某种欣赏的眼神注视我,仿佛感到敬畏和赞赏,我终于证明自己很正常——如此奇特地正常。我给了她一先令,拍拍她的手。我最后一次绕着史密斯菲尔德市场散步。那是个暖和的早晨,动物死尸的恶臭十分难闻,围绕的苍蝇嗡鸣声如机械般低沉稳定,尽管如此,我却对这个在我神智不清的几周中经常注视的地方,有种凄凉的喜好。

我继续前进,留下苍蝇享用它们的早餐。对于要往哪里去,我毫无头绪,不过我曾听说王十字区附近的街道都是寄宿公寓,或许可以到那里碰运气。然而,我没走那么远,在格雷客栈路上的一家商店橱窗前,我看见一张小卡片:高尚的女士寻求男——女性寄宿者,底下是地址。我看着那张卡片有一分钟之久。高尚一词令人困惑,我无法再面对另一个贝斯特太太。但是男——女性这个字却显得非常吸引人。我看见自己被写在那里面——就在连结号里面。

我记下地址。那是一条叫格林街的街道,离这里不远,一边是保存完善的连排屋,另一边则是阴森的公寓。我找的号码是那些连排屋中的一间,看起来非常舒适,台阶上摆着一盆天竺葵,还有一只三脚猫正在洗脸。我走过去时,那只猫跳了一下,抬头让我搔痒。

我拉动门铃,一位面容和善,穿着围裙和拖鞋的白发女士出来应门。我说明来意,她立刻请我入内,自称弥尔恩太太,并抚弄那只猫。我乘机环顾四周,不时眨眼。屋里的走廊和丹蒂太太家的老旧前厅一样几乎挤满图片。不过那些图片并非以剧院为主题,就我所能辨识的图片而言,除了色调都很鲜艳,没有任何共通点。大多数的照片看起来都很廉价,有些显然是从书本和报纸上剪下,直接钉在墙上,但还是有一两张很有名的图片,例如雨伞架上方挂著名画《世界之光》的复制品,下方则是一幅印度图片,是一位画眼线,手握笛子的纤细蓝色神o。我怀疑弥尔恩太太可能是某种宗教狂热者,也可能是神学家或改信印度教的教徒。

不过,当她发见我在看墙壁时,却微笑得像个基督徒。“那些是我女儿的图片,”她说,好像这解释了一切。“她喜欢那些色彩。”我点点头,跟着她上楼。

她直接带我去出租的房间。那是个舒适、普通的房间,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很洁净。其中最吸引人的是窗户,是通往小阳台的一对落地窗,可眺望格林街并面对那些破旧的房屋。

“房租是八先令。”当我打量周遭时,弥尔恩太太说。

我点头。

她接着说:“你不是第一个租这里的女孩,不过老实说,我原本期望的是较年长的女士——像是寡妇之类的。我侄儿之前住这里,直到最近离开成家立业。相信你很快也会考虑结婚的事吧?”

“哦,不。”我说。

“你没有恋人吗?”

“没有。”

这似乎令弥尔恩太太很高兴。“我很高兴。你知道,这里只有我和女儿同住,而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孩。我不希望房客不断来去……”

“我没有恋人。”我坚定地说。

她再度微笑,不过有些迟疑。“容我问——容我——为何你要搬离目前的住处?”面对这个问题我犹豫了——而她的笑容变得有些收敛。

我说:“老实说,我和我的房东太太有些不愉快……”

“啊。”她轻轻发出一声,我发现自己不该说实话。

“我的意思是,”我开口——但我可以看见她已开始盘算。她会怎么想?该不会是之前的房东太太逮到我亲吻她丈夫?

她再度开口,很后悔地说:“你知道,我女儿……”

我想她女儿一定很漂亮,不然就是花痴,才会如此就近守护,不让年轻小伙子接近。不过,就像受到商店橱窗上拼错字的卡片吸引,这屋里的某样事物和屋主也无可言喻地吸引我。

我抓住一个机会。

我说:“弥尔恩太太,真相是我的工作非常奇特,你可以说是与剧院相关的职业,所以我有时得穿上男装。我的房东太太看见我穿男装,便以此为难。我当然很清楚,假使我住在这里,我绝不会将男人带进你家。你也许会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想法,但我只能说,我的确知道。我不会拖欠房租,更不会妨碍你们,你们几乎不会感到我的存在。要是你和令嫒不介意看到一个女孩经常穿着长裤,戴着领结,那我想,我就是你要找的房客。”

我说得很诚恳——几乎可这么说——现在弥尔恩太太一脸深思。“你说男装。”她的语气没有不友善或不相信,而是带着一丝兴趣。我点点头,拉开袋子上的绑带,拿出一件外套,那是卫兵制服的上衣。我摇摇外套,满怀希望地抵在身上。“我的天啊,”她交叠起双臂,“这可真漂亮,不是吗?我女儿一定会喜欢。”她指向房门。“如果你允许……”她走到楼梯口大叫一声:“葛丽丝!”我听见楼下有阵脚步声。弥尔恩太太歪着头,低声说道:“她有点害羞,如果她对你做了些蠢事,千万不要在意。她就是那样。”我不安地微笑。一会儿葛丽丝开始上楼,又过了一会儿,她已经进入房间,和母亲站在一起。

我原先预期是个绝色美女。葛丽丝·弥尔恩并不漂亮,但我马上发现她相当特别。她的年龄难以判断,我想她大概介干十七至三十岁之间,然而她的头发有如亚麻般又黄又美,像小女孩般随意披在肩上。她穿着一套由各种衣服组合而成的怪异服装,蓝色短裙搭配黄围裙,裙下是一双织有花样的华丽丝袜,以及一双红色丝绒拖鞋。她的双眸是灰色的,两颊非常苍白。她的容貌有种不可思议的特质,像是某人不太情愿地画在一块橡皮擦上的图画。她的声音很尖锐,还有点沙哑。我顿时确定之前的猜测:她相当单纯。

当然,不到一会儿功夫,我便发现了这一切。葛丽丝挽着母亲的手臂,在母亲介绍她时,颇为害羞地躲在一旁。不过现在,她显然很快乐地望着我拿在身前的外套,看得出来她很希望抚摸那红色的衣袖。

这毕竟是件可爱的外套。我问葛丽丝:“你想穿穿看吗?”

她点点头,望向母亲:“如果可以的话。”弥尔恩太太说可以。我拿高外套让她方便套上,帮着扣上纽扣。猩红色的斜纹布与金色的装饰和她的头发、眼睛、裙子和丝袜异常搭配。

当我和弥尔恩太太退后观察她时,我说:“你看起来就像马戏团里的小姐,马戏团管理人的女儿。”她微笑,笨拙地鞠躬。弥尔恩太太笑着拍手。

“这件可以给我吗?”葛丽丝问我。

我摇摇头,“老实说,弥尔恩小姐,我想我不能给你,除非我有两件一样的衣服……”

她母亲说:“葛丽丝,你不能拿。艾仕礼小姐需要服装工作。”葛丽丝皱眉,不过似乎没有很难过。弥尔恩太太引起我的注意,低语道:“不过,她可以跟你借吗?可能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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