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纸醉金迷 第十四章(2 / 2)
另一位女士接着说:“说印度女孩是不对的,是土耳其人才对。她们都像这样被养大,才能在后宫自取其悦。”
“是这样的吗?”玛丽亚说,顺手轻抚胡须。
“是的,千真万确。”
又有人说:“但这对我们可怜的女孩而言,也是真的!她们二十个人挤一张床,持续的交媾使她们的阴蒂愈长愈大。我知道这是真的。”
“简直胡说八道!”拿雪茄的萨福说。
第一位女士饱含怒气地回答:“我可以向你保证那不是胡说八道,如果现在我们之中有来自贫民窟的女孩,我会拉下她的内裤,让你们看证据!”
她的话引来一阵大笑,室内变得相当安静。我看着黛安娜,当我看她的时候,她慢慢转头注视我。“我在想……”她若有所思地说,有一两位女士开始和她一样打量我。我的胃突然紧缩一下。我想,她不会的!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另外一位女士说:“不过黛安娜,你正好有我们需要的生物!你的女仆是个贫民窟女孩,不是吗?你不是把她从监狱还是一个感化院里带出来吗?你知道她是怎么被送进监狱的,对不对?我想她们一定不断地干,直到私处变得像蘑菇一样大!”
黛安娜的目光从我身上转移,径自抽着玫瑰色香烟,好整以暇地微笑。“霍柏太太!布莱克在哪里?”
“她在厨房,夫人,她在装托盘。”管家站在装酒大碗的位置回答。“去把她找来。”
“是,夫人。”
霍柏太太离去。女士们彼此互望,然后看着黛安娜。她平静沉稳地站在冰冷的安提纽胸像旁边,但当她高举酒杯至唇边时,我瞧见她的手微微发颤。我将身体重心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身上短暂激起的欲念全然消退。过了一会儿,霍柏太太带着泽娜回来。黛安娜叫唤泽娜,她眨着眼走入室内中央。女士们分开让她通过,再度在她身后靠拢。
黛安娜说:“我们在想你的事,布莱克。”
泽娜又眨眨眼,“夫人?”
“我们在想你在感化院的日子。”
泽娜脸红了。
“我们在想你怎么打发时间。我们认为那里一定有某种小工作,让你的手指在单人牢房里有事可做。”
泽娜迟疑不决,然后说:“很抱歉,夫人,你说的是缝袋子吗?”
听到这句话,女士们哄堂大笑,泽娜畏缩,脸红得更厉害,一只手放在喉咙上。
黛安娜非常缓慢地说:“不是,孩子,我说的不是缝袋子。我的意思是,我们认为你在小小的牢房里,一定有养成自慰的习惯。你一定不断自慰,直到阴部疼痛为止。你一定做得又久又用力,让自己长出阳具。我们认为你的内裤底下一定有阳具。我们要你掀起裙子,让我们瞧瞧!”
女士们再度哈哈大笑。
泽娜看着她们,再回望黛安娜,她开始发抖,“求求你,夫人,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黛安娜走向她,“我认为你知道。”她翻开狄姬给她的书,放到离泽娜脸非常近的位置,泽娜恐惧地退后,“我们读了一本书,上面写着像你这种女孩的故事,现在你有什么话要说?这本书是雷诺斯小姐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写这本书的医生会是呆子吗?”
“不是的,夫人!”
“那就好,医生说你有阳具。快过来掀起你的裙子!老天,女孩,我们只是想看看你——”
她已经将手放在泽娜的裙子上,我看见其他女士全因她的发狂而轮番紧抓,准备助她一臂之力。这个景象让我恶心。我走出阴暗处,“放开她,黛安娜!看在老天的分上,放开她!”
室内顿时陷人寂静。泽娜害怕地望着我,黛安娜转过身,不住眨眼,“你是想掀自己的裙子吗?”
“我要你们放开布莱克!快走,布莱克,”我朝泽娜点头,“快回厨房去。”
“你给我待在这里!”黛安娜对她大叫,眯着闪烁的深邃眼神对我说:“至于你,你以为自己是这里的主人,可以对我的仆人发号施令吗?搞清楚,你是我的仆人!我要我的女仆为我掀起裙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我脱掉裤子也够多次了!滚回你的丝绒布幕后!或许,当我们解决完小布莱克以后,会轮流对付安提纽。”她的话宛如紧压在我疼痛的头上,头似乎就要碎裂,像是玻璃做的一样。我将手放在颈子上的花圈,撕扯逐渐凋谢的花朵。
我对乌黑的假发做同样的事,将它甩在地板上。我的头发油腻腻地贴在头上,双频因红酒与愤怒而涨红——我看起来一定很糟。但我不觉得糟,反而感到浑身充满力量和光明。我说:“你不该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你怎敢那样对我说话!”
狄姬在黛安娜身边转动眼珠,“黛安娜,她真是个讨厌鬼!”
“真是个讨厌鬼!”我转向狄姬,“看看你,你这只穿缎子衬衫,打扮成十七岁男孩的老母牛。多瑞安?格雷?你看起来更像多利安去了几次码头后的流血画像!”
狄姬抽搐了一下,脸色发白。几位女士笑了,其中一位是玛丽亚。“亲爱的男孩!”她开口。
我对她说:“别叫我‘亲爱的男孩’,你这个丑陋的贱货!在你的土耳其长裤底下,你和她一样坏。你在干什么,寻找你的后宫佳丽吗?她们就是有你当主子,才会用自己巨大的玩意互相交媾。你已经对我上下其手一年半,但要是有个真正的女孩露出乳房,放在你手上,你还得拉铃叫女仆过来,要她教你怎么做!”
“够了!”黛安娜说。她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带有狂怒,却异常冷静。现在她转身对杏眼圆睁的女士们说:“南茜有时候觉得畅所欲言很有趣,当然,那有时会很有趣,不过今晚不行。今晚我想,只是惹人嫌。”她回头看我,态度却像是依然对着宾客说话。她用平板的口气说:“她会到楼上,直到后悔为止,然后向被她激怒的女士们致歉。我会想想该对她施以哪些小惩罚。”她扫视我的服装,“或许是些适合罗马人的惩罚。”
我回答:“罗马人?那你该知道这个。你今天满几岁了?你待过哈德良的宫殿,对不对?”
和我刚刚说的话相比,那是个相当温和的侮辱。但我一说出这些话,便从宾客间传来一阵窃笑。那只是一阵小窃笑,然而要说谁无法忍受遭人窃笑,必定就是黛安娜,我想她宁可被子弹射穿眉心。听见那阵压抑的笑声,她的脸色亦发苍白。她朝我走出一步举起手,她的动作很快,我只来得及看见她手臂末端有些黑暗的东西闪过,脸颊随即像是产生一场小型爆炸。
她一直握着狄姬的书,现在她用那本书打我。
我大叫一声,无法站稳。我将一只手放到脸上,发现上面有血从鼻子,以及眼睛下方的一道裂痕中流出,那是被皮制书背割伤的。我伸出手寻找一只肩膀或手臂帮忙撑住身子,但现在女士们都从我身边退开,我差点摔倒。我看了黛安娜一眼。赏了我一耳光以后,她也站不稳,不过爱芙琳站在她身边,手臂扶在她腰间。她一语不发,我也无法开口说话。我想我咳嗽了,或是喷着鼻息。土耳其地毯沾上血迹,所有的女士离我更远,微微做出惊讶和作恶的簇眉反应。我转身蹒跚走出房间。
门边站着玛丽亚的惠比特犬沙丁,一看见我便放声吠叫。玛丽亚将它安置在那里,还在它的项圈两边各装上一颗纸糊的狗头,装成守卫冥府大门的三头犬。
大厅的大理石地板上,如我之前所说,洒满了玫瑰花,我头昏脑胀,一手摸在脸颊上,着实难以赤脚通过。在我走到楼梯前,我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和一声巨响。我转身看见泽娜在那里,黛安娜在我之后将她赶出会客室,冲着我们甩上门。她凝视着我,过来将一只手放在我的手臂上,“喔,小姐……”
而我一先前从黛安娜的发狂中拯救了她,对当时的我来说,那种发狂似乎转移到我身上——我挣脱她。“不要碰我!”我大叫,从泽娜身边跑开,回到自己的卧房关上门。
五
我沮丧地坐在黑暗中,抚着流血的脸颊。寂静仅持续片刻,楼下便传出钢琴声,接着是笑声与叫闹声。她们竟然把我赶走,继续狂欢!我无法置信。戏弄泽娜、侮辱、掴耳光和鼻子流血——这些插曲似乎让这场惊人的宴会变得更欢快,也更奇妙。
假如黛安娜请她的宾客回家就好了。假如我将头放于枕头下,忘却一切就好了。假如我没有变得如此悲惨且愤怒,因她们的狂欢而想复仇就好了。
假如泽娜没原谅我在大厅对她粗鲁的态度——没悄悄来到我的房门前,问我是否伤得很重,以及她能为我做些什么安慰我就好了。
六
当我听到敲门声,我退缩了,我想是黛安娜过来折磨我或是——或许吧,谁知道?——过来爱抚我。当我发现是泽娜的时候,我茫然瞪视。
“小姐,”她说,手上拿着一根蜡烛,烛火晃动,阴影在墙上疯狂舞动着。“知道你瘀伤又流血,我不能不上来看你一而这一切,喔!全都是我的错!”
我叹息说道:“进来吧,把门关上。”
当她关上房门走近我时,我用双手捂头呻吟着:“喔,泽娜,多糟的一夜!多糟的一夜!”
泽娜放下蜡烛,“我拿了一些布,里面包着一些冰块。如果你能——允许我——”我抬起头,她将布贴在我的脸颊上,我痛得有些龇牙咧嘴。“你的眼睛会肿得很厉害!”她说,换了种不同的口气说:“那女人真是个恶魔!”她坐在我身边,将空出的手放在我肩头,扶稳我的身体,才开始拭去堆在我鼻孔周围的血块。
然而,我察觉泽娜在发抖,“因为太冷了,小姐,只是因为太冷了,还有,呃,因为刚刚楼下的事……”当她说话时,我感到她抖得更厉害,她开始哭泣,边哭边说:“那些邪恶的女士在房子里四处徘徊,我实在无法忍受。我想,她们大概又会来找我……”
“好了。”我说,从她手上拿走那块布,丢在地板上。我将被单从床上拉起,披在她的肩膀上。“你可以和我待在这里,那些女士找不着你……”我将手臂圈在泽娜身上,她的头抵在我的耳朵上。她仍旧戴着女仆帽,我拿起上面的别针,将帽子拿起来,她的头发散在肩上,发丝带有燃烧玫瑰的香气,以及加在红酒里的香料味道。闻着这些气味,还有传到我肩膀的泽娜体温,我忽然觉得自己整晚都不比现在更醉;或许是因为黛安娜掴我耳光,才出现这种昏沉感。
我咽着口水。泽娜用手帕捂住鼻子,神情有些不自在。楼下传来一阵奔跑声、一声敲在钢琴上的猛烈巨响,以及一声大笑。
“听听她们的声音!”我说,再度陷入痛苦,“闹得跟什么一样!她们已经完全忘了我们悲惨地坐在这里……”
“哦,我希望她们这么做!”
“她们当然会这样。我们可以做任何事,她们也不会在乎!有何不可,我们可以举行自己的宴会!”
泽娜用鼻子呼出一口气,露出傻笑。
我略略偏头,“泽娜!我们何不举行一个宴会,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宴会!厨房里还剩下多少瓶香槟?”
“还有很多。”
“那就行了。你只要跑下楼,为我们弄一瓶来。”
她咬着嘴唇,“我不知道……”
“快去,你不会被发现的。她们都在会客室,你可以走后梯。假如真的有人发现,你就说是替我拿的。这是事实。”
“这……”
“快去!拿你的蜡烛去!”我站起身,握着泽娜的手拉她起来。她终于被我不顾一切的态度感染,咯咯一笑,手指放在唇上,跑着脚走出房间。她走了以后,我点燃一盏煤气灯,将灯火调得极微。她的女仆帽留在床上,我捡起来戴在自己头上。五分钟后泽娜回来,发现我戴着帽子,她大笑出声。
她拿着一只带着水珠的酒瓶与一只酒杯。
“有看见任何女士吗?”我问。
“有看见一些,但她们没看见我。她们在厨房洗涤室门口,而且——喔!她们在互相亲吻!”
我想象泽娜站在阴影中偷看她们的光景。我走向她,拿走酒瓶,剥去瓶颈上的铅质包装。“你已经摇过了,待会打开时,会发出真正的巨响!”她用手捂住耳朵,也闭上眼睛。我感到软木塞在玻璃瓶中动了一下,我吆喝着:“快!快!拿杯子来!”一股鲜奶油色的泡沫喷泉从瓶颈升上,浸湿了我的手指和双腿——当然,我还是穿着那件白色小托加袍。泽娜从托盘上拿起酒杯,在喷出的香槟下再度咯咯发笑。
我们走到床边坐下,泽娜手中握着酒杯,我则啜饮流淌泡沫的酒瓶。她喝酒时咳嗽,但我又替她倒酒,“喝吧!就像楼下的那些母牛一样。”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双颊发红。我每喝一口,便觉得自己的头更晕,肿胀脸庞的脉搏也跳得更快。最后我说:“喔!这真伤人!”泽娜放下杯子,手指非常轻柔地放在我的脸颊上。她将手放在那里片刻,我牵起她的手,倾身亲吻她。
她并未抽身,直到我躺在床上,拉她一起躺下。
她说:“喔,我们不能这么做!万一蕾瑟比夫人来了怎么办?”
“她不会来的,她用疏远我当作惩罚。”我抚摸她的膝盖,再隔着层层裙摆抚摸她的大腿。
“我们不能这么做……”泽娜又重复一次,但这次,她的声音变得微弱。
我扯着她的衣服说:“快点把这脱掉,不然我就要扯下纽扣了。”她发出一声像是酒醉的笑声,“你不该这么做!帮我好好解开。”赤裸的泽娜非常瘦弱,肤色也很奇怪:双颊有如火焰般深红,手肘到指尖有一道粗糙的红色斑痕,躯干、上臂和大腿却呈近乎发青的苍白。她双腿间的毛发——你永远无法事先猜到这种东西的颜色却是姜色的。
当我将双唇低入其中时,她发出一声尖叫:“喔!多污秽的事啊!”但过了一会儿,她紧紧按住我的头。那时的她好像完全不在意我流血的鼻子,喃喃说着:“喔,转过来,快点转过来,让我也对你做这种事!”
七
之后,我将床单拉到彼此身上,我们喝了更多香槟,轮流从瓶口啜饮。我将手放在她身上。我说:“你在感化院时,有自己做过吗?”
泽娜拍了我一下,“喔,你和楼下那些人一样坏!认为我有阳具!”她将被单推开,斜眼瞄向自己的私处。“我快气死了!这是什么想法!”
“这是什么想法?哦,泽娜,我希望看见你有!我想——”我坐起身,“泽娜,我想看你戴着黛安娜的假阳具!”
“那个东西?她把你变淫荡了!那种东西我还没戴上,就会先羞愧而死!”她的睫毛眨动。
我说:“你脸红了!你曾经玩过,对不对?你曾经玩过这种玩意——别说你没有!”
“是啊,像我这种女孩!”她的脸涨得更红,不愿注视我。我抓住泽娜的手拉她起身,“来吧,你让我跃跃欲试。黛安娜不会知道的。”
“喔!”
我将她拉到门边,窥探外面的走廊。从楼下传来的音乐和笑声变小了,却仍旧大声喧闹。泽娜倚在我身边,双臂环在我腰上,我们一起赤裸着蹒跚行进,用双手遮脸以免大笑,进人黛安娜的起居室。
我们花了一番功夫打开那只柜子的秘密抽屉,再拿着钥匙到玫瑰木箱子那里打开它。泽娜在一旁观看,不断恐惧地望向门口。当她瞧见假阳具时,她脸红了,却似乎目不转睛。我感到一股酒醉的力量与自尊涌现。“站起来,”我说——口气听起来几乎和黛安娜如出一辙。“站起来,系上带扣。”
当她系好带扣后,我领她来到镜子前。我畏缩着看见自己的脸又红又肿,伤口带着血块。但是泽娜的模样比瘀伤更令人分神——她打量着戴上突出假阳具的自己,将手放在假阳具上,吞咽着口水,感受皮革的运动。我将她转过来,双手放在她的肩上,轻推在我大腿间的假阳具顶端。假如我的私处有舌头,口才不可能比现在流利;假如泽娜的私处有舌头,现在便会舔着它的嘴唇。
她大叫一声。我们跌撞至床边倒下,呈十字形躺在缎质被单上。我的头悬空,血液冲至脸颊上,因而感到疼痛。现在,泽娜将假阳具塞入我体内,当她开始蠕动和推进时,我发现自己被迫抬起嘴唇亲吻她。
八
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我听到一阵声响,比床柱的震动和我耳内的脉搏跳动更清楚。我将头倒下,睁开双眼。房门开启了,挤满女士们的脸孔。而在那些脸孔之中,有张愤怒而苍白的脸孔,是属于黛安娜的。
我僵硬地躺着一会儿,看着她势必发现的东西——打开的箱子、床上纠缠的肢体,以及抽动且系着皮带的臀部(因为泽娜,哎,紧紧闭上双眼,仍旧在推进与喘息,即使她怒不可遏的女主人在旁瞪视)我紧抓泽娜的肩头。她睁开眼,看见我所看见的,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她本能地试着起身,忘了将她流着汗水的臀部和我的臀部连在一起的假阳具。我们不雅地一起挣扎,她发出不安的笑声,比她之前发出的恐惧尖叫更震撼。
最后,泽娜扭动了一下,有一阵吸吮的声音传出,在乍然的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楚且充满犯罪意味。她和我分开了。她站在床边,假阳具在身前晃动。
黛安娜身边的一位女士说:“她毕竟还是有长小家伙的!”
黛安娜回答:“那根小家伙是我的,这两个小荡妇偷了它!”
她的声音很尖锐——或许是因为酒醉,不过,我也认为是震惊的缘故。我再次看着那口打开的大箱,那是她如此自豪且精心守护的东西,我感到有股满足在体内流窜。
我也想起另一个房间,一个我以为自己已仔细遗忘的房间——一个当我的情人在她爱人身边发抖并脸红时,我无言地站在门口的房间。看见黛安娜面临我过去的处境,让我不自觉露出笑容。
我想,就是这笑容使黛安娜终于发狂。“玛丽亚,”她说——因为玛丽亚和她在一起,还有狄姬与爱芙琳,或许她们都是来卧房拿淫书的——“玛丽亚,把霍柏太太找来。我要她拿南茜的所有东西来,她要走了。替布莱克拿件衣服。她们两个都要回贫民窟,回到我发现她们的地方。”她的声音很冷漠。然而,当她朝我上前一步时,声音变得比较温暖,她说:“你这个小荡妇!你这个小娼妓!你这个婊子、妓女、淫妇、贱货!”这些都是她以前在饱尝欲望或激情时,对我说过上千次的字眼;如今以愤怒的态度述说,这些字眼便古怪地少了刺激。
我身边的泽娜瑟瑟发抖。在她发抖时,假阳具也晃动着,黛安娜看见,发出一声咆哮:“把那玩意从你的臀部拿开!”泽娜马上摸索着皮带,她的手指发抖,根本无法抓住带扣,我过去帮她。在我们解带扣时,黛安娜不断辱骂她——她成了蠢货、婊子和自慰者。站在门口的女士们笑吟吟地观看。其中一位,大概是爱芙琳,朝箱子点头并大叫:“把皮带用在她身上,黛安娜!”
黛安娜扬起嘴角,“她回感化院后,他们会对她用上够多次的。”听到这句话,泽娜跪到她膝前哭泣。黛安娜哼了一声抽开脚,免得眼泪沾到她的凉鞋。狄姬喉咙上的领结已经松开,翻领上的紫丁香花也被压扁且枯黄,她说:“我们不能看她们交欢吗?黛安娜,叫她们交欢,让我们快乐一下!”
黛安娜摇头,她注视我的眼神有如灯芯完全熄灭的灯笼中心,既冰冷又死寂。她说:“她们已经在我家干过最后一次。她们可以像狗一样,到街上去干。”
有一位女士喝得非常醉,说那么至少还能享受从窗户窥视我们的刺激。我看着黛安娜,在那恐怖的一夜里,我首度感到害怕。
现在玛丽亚带着霍柏太太回来了。霍柏太太的眼神明亮,拿着我的旧水手袋——是我从弥尔恩太太家带出来,丢在衣帽间最角落的袋子——还有一件褪色的黑裙与一双厚底靴。当女士们在旁观看时,黛安娜将裙子和靴子扔向泽娜,再伸手从水手袋拉出一件皱巴巴的裙子与鞋子,她将这些东西丢给我。那件裙子是我在过去的生活时穿过,认为相当别致的一件衣服。现在那件衣服摸起来冰冷又湿黏,缝线边缘沾满蛾粉。
泽娜立刻穿上那件旧黑裙与靴子。我却将裙子拿在手上,盯着黛安娜,吞了口口水。
“我不穿这个。”我说。
她简短地回答:“你得穿,否则就得光着身子被丢到幸福地去。”“喔,把她光着身子g出去吧,黛安娜!”她身后的一个女人说,那是一位来自兰戈伦的女士,头上没戴高礼帽。
“我不穿。”我重复说道。
黛安娜点点头,“很好,那我帮你穿。”
在我太过惊讶,来不及伸手阻挡之际,她已经穿越房间,从我手上撕裂裙装,将裙边罩在我头上。我受着折磨,胡乱踢脚,黛安娜将我推到床上,用一只手固定我,再用另一只手继续扯着我身上的层层布料。我更加激烈挣扎,很快便传出衣服的撕裂声。
听见这个声音,黛安娜大叫一声:“谁来帮我的忙?玛丽亚!霍柏太太!你这丫头——”她指的是泽娜。“想回该死的感化院吗?”
我顿时感到好像有五十只手伸来拉扯衣服,她们全压着我,抓着我不断踢打的腿。她们压在我身上,似乎有一辈子那么久。在层层羊毛布料下的我又热又晕。我肿胀的头部被重击一下,感到晕眩和疼痛。我记得非常清楚,有人用拇指压着我的大腿顶端,还压在我阴部的湿滑凹陷处。那可能是玛丽亚所为,也可能是管家霍柏太太所为。
最后,我喘息躺在床上,裙子套在我身上,鞋子已经穿在脚上,并系好鞋带。
“站起来!”黛安娜说。
当我站起来时,她抓着我的肩头,将我拉出她的卧房,穿越起居室,进入黑暗的大厅。在我身后,女士们跟了上来,霍柏太太和玛丽亚紧抓着泽娜。在我踌躇时,黛安娜推着我向前,我差点摔倒。
现在我终于哭泣。我说:“黛安娜,你不能来真的!”但她的眼神很冷漠。她紧抓着我,捏着我逼我快走。我们下楼,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整齐螺旋形,穿越宽旷房子的中心,我们都脸红气喘,打扮怪诞,犹如一幅描述受诅咒的人前往地狱的活人画。我们通过会客室,那里仍有一些女士慵懒地倚在座垫上,当她们瞧见我们时,她们问我们在做什么?我们之中有位女士说黛安娜抓到她的男孩和女仆睡在她的床上,要将她们赶出去——我想她们一定会过来看。
九
我们愈往下走,背后便传来更多女士的推挤声,以及更大声的笑声和猥亵的叫声。我们来到地下室,空气冰冷,当黛安娜打开从厨房通往后花园的门时,强风刮在我流泪的双眼上,眼睛顿时发疼。我说:“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冰冷的低温使我清醒。我之前有个幻觉,看见我的卧房、衣帽间、化妆台、亚麻衬衫、香烟匣、袖扣、银质尖端拐杖、骨色亚麻西装,还有以上好的皮革制成的鞋子,我有次曾伸出舌头舔。以及我系在手腕上的腕表。
黛安娜推我向前,我转身抓着她的手臂。“别把我从你身边丢出去,黛安娜!让我留下来!我会乖乖的!让我留下来,我会取悦你!”在我乞求之际,她继续用力推我,直到终于来到花园角落,马车房旁的高大木门前。木门上有扇较小的门,黛安娜走去推开门,门外仿佛全然漆黑。她从霍柏太太身边带开泽娜,抓着她的颈子。“再敢在幸福地出现,或让我知道你下流可耻的行踪,我就信守承诺,将你送回监狱,确认你会待在那里直到腐烂为止。明白了吗?”泽娜点头。她被扔进黑暗的街区,被暗黑吞没。黛安娜转向我。
她说:“你也一样,你这个小娼妓。”
她将我推到门口,我紧抓大门哀求她,“求求你,黛安娜!只求你让我收拾我的东西!”
我的视线从她转向狄姬,再转到玛丽亚,她们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因为红酒和香槟的缘故,显得既幽黯又朦胧,连一点出于同情的柔和火花也没有。我环顾衣服被风吹动的女士们,对她们大喊:“帮帮我,好不好?帮帮我,看在上帝的分上!有多少次你们不是盯着我,想要我!有多少次你们不是过来称赞我有多俊美、你们有多羡慕黛安娜能拥有我。现在你们之中,谁都能拥有我!谁都可以!只要别让她把我丢到街上,孤零零地扔进黑暗中!喔!如果你们让她对我做出这种事,我会诅咒你们这群贱货全都不得好死!”
我喊出这些话,喊的时候不断流泪,再用廉价的衣袖擦拭流鼻涕的鼻子。我的脸颊肿成平常的两倍大,头发在躺着时压到的地方乱成一团。最后,女士们以一种百无聊赖的态度将目光从我身上转开——我知道自己完了。我的双手自大门滑下,黛安娜推着我,我踉跄走进外面的巷弄中。在我身后,我的水手袋被丢在脚边的鹅卵石上,发出一声巨响。
我的视线从水手袋上移,望了一眼黛安娜的房子。会客室的窗户闪耀明亮的灯光,女士们正穿越草皮朝那里而去。我瞥向霍柏太太;瞥向狄姬,她正将单边眼镜戴到水汪汪的眼睛上;瞥向玛丽亚;以及瞥向黛安娜。数络发丝在她的发簪上松脱,风刮在她们的双颊上。她的管家对她说了一些话,她哈哈大笑。她关上门,转动上面的钥匙。幸福的灯光和笑声不再为我所有,永远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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