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恨海情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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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已响起穿枝拂叶之声。

朱昶戴上蒙面巾,背倚一株大树端然而坐,双目微闭。

人语之声,传了过来:-黄堂主,你看对方会上钩吗?——会的,"通天教"气焰方炽,"十八天魔"个个目空四海……——如果此计不售,沔阳为对方控制,再图荆州当阳,本堡便完全独立了……——李护法,此地如何?——

就这里吧!我们动手布置!-

朱昶一听话声,对方确是-黑堡-高手,但却并非追击自己而来,乃是要与-通天教-斗法。

对方停在数丈之外,不再前进。

接着是披枝拂叶之声。

朱昶心想,如果对方的目的物是-十八天魔-中的人物,倒是自己的好机会,看来是以暂不暴露踪迹为佳。

心念之中,立起身来,换了个隐秘的位置。

由枝缝隙间偷偷望去,不由心弦为之一紧,只见两个黑衫老者与四名黑衣汉子,正在手忙脚乱地把四具尸体,吊挂树上,复在四周地上挖掘掩埋,不知在弄什么玄虚。

约莫盏茶工夫,四汉子先行离开,现场留下那两名黑衫老者-

可以了!——

施放讯号吧?——

不,再稍待些时间,让三个老魔先起狐疑,然后再放讯号诳他们上钩!——如果三魔不全部出动呢?——

除一个是一个!——

照死者口供,如放出五色火箭,即表示有重大事故,不愁三魔不来,只是死者的只供不知可靠否?——想来可靠!——

据奚统领说,"断剑残人"已在附近现身,不知那煞星有何企图?——这可以想像得到的,不是本堡,便是"通天教"……——这煞星敢与中原两大势力为敌,其狂妄可以说前无古人!——但他的剑术功力,也着实惊人,连奚统领都不是他的对手!……——不知堡主……——

老兄,别再往下说了!——

哦!是!——

办事吧!——

好!-

老者之一,从怀中取出一物,用火折子点燃,-嗖!-地一声,一点流星,冲空而起,在半空中-波!-地一声爆裂开来,幻成了一朵五色云彩煞是好看。

朱昶立时明白过来,-黑堡-方面,擒抓了-通天教-弟子,在追供之后,予以杀害,然后在此布下陷阱,以对方的讯号诱使对方上钩。

对象,可能是-十八天魔-中的人物。

两老者在放出五彩火箭之后,立即纵身离开。

朱昶心念一转,追了上去。

两老者奔出不到二十丈,眼前一花,一个蒙面人横在身前。

当下双双止住身形,其中之一惊呼一声道:-断剑残人!-两老者面上布满了惊悸之色。

朱昶冷漠地道:-问二位几句话!-

另一个栗声道:-什么话?——

两位在林中的安排,准备接待什么人?——

阁下问这干嘛?——

你只回答,莫问其余!-

那老者望了同伴一眼,然后嘿嘿一笑道:-阁下也许乐于听闻,接待"十八天魔"之中的十一,十二,十五三魔——嗯!很好,区区真的非常高兴,不过……——怎样?——

两位也留下吧!-

两老者顿时面如土色,双双暴退数步,掣剑在手。

朱昶不愿多耽时间,大喝一声:-准备自卫!-身形一欺,拔剑、出手,快得不可思议-

哇!哇!-两老者双双栽了下去。

朱昶折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

约莫等候了盏茶时间,破风之声突传,数名锦衣武士,排搜而至,一见树上吊挂的尸体,不禁齐齐惊呼出声,其中之一似为头目,高叫一声:-你们站住,听候三位护法处理!-工夫不大,三条高大人影,幽灵般出现当场,无声无息。

朱昶心头一紧,知道来的便是十一、十二、十五三天魔,当下摒息观变。

三魔之一狞声道:-这批兔崽子太可恶,王头目!-那原先发令的武士躬身道:-弟子在!——

把尸体解下来!——

遵法谕!-

说完,摆了摆手,四名武士立即上前,各就一具尸体。

姓王的头目大声道:-用剑断绳!——

是!-

四武士跃身而起,挥剑扫去,四具尸体应剑而落。

就在四具尸体触地的刹那,-轰隆!-之声,暴然响起,顿时烟硝弥漫,树倒人飞,朱昶被那剧烈的震动送离原位五尺之多,似乎整个的大地都在颤栗,天昏地暗,恍若末日来临。

朱昶为之心悸神摇。

待到烟硝散尽,现场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残肢断体,惨不忍睹,五丈方圆之内,景物全非。

朱昶站起身形……-

好哇!小子!-

朱昶大吃一惊,一看,已被三个狰狞的怪人,品字形围住。

三魔竟未被炸死,这的确大出人意料之外。

其中之一厉声道:-你小子是"断剑残人"?-朱昶定了定神,道:-一点不错!——

你竟敢弄这诡计……——

对不起,区区适逢其会,这样的事区区还不屑为!——那是……——

记在"黑堡"帐上吧!——

你小子专一与本教为敌,为什么?——

说是"卫道"也可以!——

卫道?哈哈哈哈……-

六道恶毒的目光,迫注在朱昶面上,那样子似要把他生吞活剥-

十八天魔-,武林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碰上其中之一,已够骇人,而现在朱昶面对三魔,却了无惧色,当今武林之中,想找一个敢与这批老魔头颉顽的,恐怕很难,当然,朱昶情况不同,他的使命是降伏-十八天魔-,一方面为武林消灾弭劫,另一方面为大理国消除隐患。

朱昶寒声道:-刀剑无情,三位考虑一下?——哈哈哈哈……——

这并没有什么好笑的!——

小子,你要老夫们考虑什么?——

自废功力,退出江湖!-

三魔同时纵声狂笑起来,另一魔怪声怪调的道:-小子,你是在说梦话吗?——区区讲一不二!——

可是老夫等却要把你碎尸万段!……——

看来区区非出手不可了?——

老夫活活撕了你!-

朱昶心念电似一转,除了一个便减少一分压力,决不能给对方从容联手的机会,师父与段皇爷的意思是不要赶尽杀绝,但对这等凶魔,-王道-二字是讲不通的……。

他缓缓拔出断剑。

三魔互望一眼,六掌齐扬……

朱昶猛一咬牙,以疾风迅雷之势,攻向右侧的魔头,这一剑,挟十成功力而发,迅猛厉辣,世无其匹。

惨哼声中,血光迸现,那一魔跌跌撞撞退了四五步,-砰!-然坐了下去。

同一时间,另两魔的排山掌力,卷涌呼啸而至,犹如万钧雷霆,朱昶呼吸为之一窒,当场被震退了五六步。

两魔怒哼一声,双双闪电般欺上,四掌跟着劈出。

朱昶断剑猛挥,剑气与掌风激撞,发出一声巨雷暴响。

两魔移形换位,左右分击……

朱昶疾施-空空步法-,幽灵般脱出掌势之外。

两魔可不含糊,功力收发由心,掌出人杳,立即撒势,原地如划一个半圆,认出朱昶位置,毫不阻滞,恶狠狠地出手夹袭。

朱昶把心一横,断剑急挥,和身扑击右首的一魔-

哇!-地一声惨哼挟闷哼以俱起。

那一魔栽了下去,朱昶背面结实挨了左首那魔头一掌,身躯前跄八尺,几乎拿不住桩,气翻血涌,眼前迸出了一片金星,但他心里却明白,藉前跄之势,旋向侧方。

数缕指风,擦身呼啸而过,分毫之差,就得中上洞金裂石的指风-

嗤!嗤!-正面树身上现出了三个洞,指劲之强,令人咋舌。

三魔一死一伤,剩下的一魔胆颤心寒,那本来狰狞的面目,已抹上了一层惊怖之色,朱昶却在此刻,到了他的身后-

阁下排行第几?-

那魔头陡地回身,凌厉无伦的指风,再告射出,口里却吼道:-老夫排行第十一!——阁下"金指魔"?-

朱昶口里应着话,人已闪电般挪了开去-

砰!-挟以一声闷哼,朱昶连连踉跄,几乎栽了下去。

出手的,是那受伤坐地的一魔,朱昶一时大意,这一挪步,正好到了对方身前数尺之地。

朱昶稳住身形,栗声道:-阁下又是排行第几?——老夫排行十五!——

哦!名不虚传,"黑心魔"!——

小子,你真是命大……——

好说,那么这位先行上路的应是排行十二的"断令魔"了……-了字声落,人已鬼魅般欺到了-金指魔-身前不足八尺之处,断剑一扬,道:-现在请阁下上路!——金指魔-狞喝一声:-少狂!-

身形一挫,弓背曲身,双手半伸,十指箕张。

朱昶这才发觉对方指尖套着黄澄澄的套子,一共七枚,另三枚方才已钉入树身之内,不禁心头泛寒,只要一枚上身,非洞肉穿骨不可。

先下手为强!

念动之间,那招旷古凌今的剑法-天地交泰-闪电卷出-

叮!叮!-连响,金星乱冒,朱昶但觉左肩一麻,奇痛彻骨,知道已被金指射中,从感觉上判断,金指必含剧毒-

哇!-

惨号随起,-金指魔-身形连幌,-砰!-然栽了下去,血如泉喷。

朱昶急取出-天蜍珠-纳入口中,车转身,面对-黑心魔-

黑心魔-挣扎着站起身来,面上的表情,似一头受伤欲狂的野兽。

奇珍异宝,果然不同凡响,只眨眼工夫,左肩麻痛之感顿失,故作不经意地一抹嘴,把-天蜍珠-吐出,放回怀中-

黑心魔-狞视着朱昶,咬牙切齿地道:-兔崽子,你死定了!-朱昶不屑地道:-你老魔有此自信?——

你已中了"金指"剧毒,算你小子功力通玄,也只能暂时逼住毒性于一时,不动真力则已,一动立即剧毒攻心!——未见得吧?——

老夫准备为你好好料理善后……——

哈哈,如你阁下先死,便看不到区区断气了,对吗?——黑心魔-暴退数步,面肌一阵抽动栗声道:-老夫虽称"黑心"其实不然……——怎样?——

如你想活,老夫可能发慈心,不过……——

不过有条件,是吗?——

当然!——

什么条件?——

你自废功力,老夫给你解药……-

朱昶纵声一笑道:-阁下的想法未免太幼稚了,区区拚着剧毒攻心,可先行送阁下的终了!——你出手试试看?——

区区出手你便没命!——

出手呀!-

朱昶回剑入鞘,冷酷的道:-区区舍剑用掌,如何?——黑心魔-桀桀一阵怪笑,道:-好极了,你小子狂得世间少有!-朱昶双目突放神光,沉声道:-区区不愿赶尽杀绝,你阁下自废功力,可免一死!——做梦吗?——

那阁下是甘愿解脱的了?——

黑心魔-双掌一扬,劈出一道排山劲气,显然,他的目的是诱使朱昶出手,好让毒势攻心,当然,他做梦也想不到朱昶所中-金指-之毒,业已消解。

朱昶双掌暴出,以十成功力反震回去-

轰!-然一声巨震,闷哼随起,-黑心魔-口吐鲜血,又跌坐回去。

朱昶冷冰冰地道:-如何?——

黑心魔-再残狠,也不由心胆俱寒,眼看对方毫无中毒迹象,他深知-金指-之毒,武力差的,中之立毙,功力高的,也不过迟延片刻而已-

断剑残人,你……不畏剧毒?——

区区"金指"之毒,算得了什么!——

你……——

阁下作恶多端,死不为过!-

话声中,欺身上步,扬掌照-黑心魔-当头拍下……-

黑心魔-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狂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朱昶在将吐劲的刹那,突然收回了手掌-

黑心魔-厉声道:-小子,你什么意思?-朱昶忽地念及师父临行交代,不可残杀,同时段皇爷最忌血腥,除非不得已,还是少流血为是。

这是他一念之仁未泯,当然,对付血海仇家-黑堡-是例外-

饶你一命,盼你能劝告同伴解散"通天教",退出江湖……——老夫岂要你饶命!——

区区言出必践,你算活定了,但功力必须废去,以免再行作恶!——黑心魔-厉吼道:-你杀了老夫吧,会有人收拾你小子的……-朱昶冷酷地道:-这不能由阁下!-

话声甫落,一缕疾劲的指风,暴射而出-

黑心魔-全身一震,狂吼一声,鲜血夺口而出。

废去武功,这对一个成名的武士来说,简直比杀他还要残酷,何况-十八天魔-是跺跺脚可使风云变色的人物-

小子,你干脆杀了老夫!-

声音凄厉刺耳。

朱昶冷笑一声,道:-听着,寄语阁下同路人,区区的使命是除灭"十八天魔"!——黑心魔-脸孔扭曲得变了形,气喘如牛身躯抖得像发了寒疟。

朱昶转身悠然出林而去。

他一路上屈指算着,-十八天魔-之中,-黑心魔-、-剑魔-功力被废,-狼心魔-、-九窍天魔-、-狂魔-、-大力-、-武魔-,加上今天的-金指魔-与-断令魔-,已有七魔丧命,-十八天魔-已去其半,师父曾说,怕的是这魔头身后的老魔仍在世间,-十八天魔-业已足可使武林颤栗,他们身后的魔头,岂非更加可怕?更加不可想像?

公主华贵的风姿与爽朗的谈吐,又回到心头。

她并末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在大理国,她是玉叶金枝,实在,她不该到中原来冒险,只要搭上了-江湖-的边,其风波的险恶诡谲,是难以想像的,而自己与胖大娘,在目前的景况,可说随时与死亡为邻。

他不由为此隐忧起来。

想起公主不久前隐约示爱的语意,不禁有些心神忐忑,他想,自己是一个道地的武林人,原不堪匹配她的,何况,与郝宫花的婚约已是事实,万难更改。

郝宫花温柔妩媚,是个好女子,她的遭遇,委实值得同情。

心念之间,出了树林,重新踏上官道。

此番本追踪-花后张芳蕙-母女而来,想不到巧逢姑母胖大娘与公主,又除了三个魔头,算来也不冤。

晓行夜宿,这一天来到距荆州城不远的沙市,天色业已昏黑,但他有一种急于见到-红娘子-的感觉,匆匆打尖之后,继续上道,数十里途程,他预计二更时分即可抵达,不知-红娘子-的伤势是否痊愈?

起更时分,已奔行了近半路程……

突地──

一条黑影,风驰电掣般擦身而过,朱昶目光如神,一眼便已看出对方是一名-黑武士-,对于仇家,他是决不放松的,毫不犹豫地蹑了下去。

奔了一程,转入小道,约莫里许,眼前现出一个十来户人家的村落。

那名-黑武士-,迳直奔入村中。

乡居人早眠,也节俭惯了,村中不但寂无人声,连灯光都已绝迹-

黑武士-飞越一道短垣,进入一座三合院中。

对方来此则甚?有何企图?

院内起了数声犬吠,但随即寂然。

朱昶幽灵般跟了进去。

屋内起了人声:-谁?——

是我,三郎,爹!——

怎么三更半夜回家?——

有事,进屋再说,请快开门——

唉!我就来!-

正屋亮起了灯火,接着西厢窗子也透出灯光,传出了一阵女人喃喃自语,夹着乳儿被惊醒的哭声。

正厅开启,-黑武士-急闪而入,开门的是一个花甲上下的老者。

一个少妇,怀抱婴儿,由偏厢来到正屋。

老者揉了揉惺松睡眼,道:-三郎,什么事?-那名-黑武士-惶然道:-爹,收拾收拾,我们走!-少妇粉腮一变,栗声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叫三郎的-黑武士-看上去年纪还不到三十,长得倒也一表非凡-

我们得快些离开,如果被发觉追来,就不堪设想了!-老者颤巍巍地道:-你得说个理由呀?——

黑武士-甩落披风,焦急地向门外张了一眼,栗声道:-孩儿是拚死逃出来的!——到底怎么一回事嘛?——

前任总管何文哉证实业已被害,埋骨江边,我们六个与何总管关系密切的,有五个业已被酷刑处决……——哦!——

啊!-

老者与少妇面色惨变,齐齐惊呼出声。

三郎接下去道:-孩儿正巧外出巡逻归队,半途得知友唐宗示警,所以……逃了出来!-老者栗声道:-孩子,天下虽大,恐没有我们容身之地?——总不能坐着等死……——

你带妻儿远走高飞吧,我得守住祖产,死也死在这块土上-三郎双膝一曲,跪了下去,凄声道:-孩儿不孝,但求您老人家……——我们走向何方?——

白帝城!——

什么,白帝城?……为什么?——

那里是"通天教"势力范围,"黑堡"势力不达!——此去白帝城迢迢千里,能有命吗?——

爹,那些不计了,我可以改装……——

你起来-

三郎站了起来,泪流满面,他妻子轻拍着怀中小儿,粉腮一片苍白,颤声道:-当初你不该进"黑堡"的!——说这些没用了,我曾受何总管救命之恩,他要我入堡充当武士,我不能拒绝——唉!-

老者咬了咬牙,道:-你们走,我决定留下!-三郎带哭的道:-爹,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老者固执地道:-我老了,难耐逃亡之苦……-蓦在此刻──

一样东西,飞入厅中,-锵!-然落在桌上。

三郎栗呼一声:-死牌!-全身登时抖颤个不停,面上呈现一片死灰之色。

老者与少妇也是面无人色,小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三郎咬着牙道:-一切都完了!-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起自院中-

江三郎,你出来!-

三郎惨然望了老夫与妻儿一眼,猛一顿脚走出厅门。

老者与少妇觳觫着挤到门边。

院地中,一共四条人影,三个是与三郎同样装束的-黑武士-,为首的是一个独臂老者,藉着月光,可以看出这独臂老者面目狰狞可怖,使人有一见不忘的感觉。

三郎朝独臂老人恭施一礼,颤声道:-参见总监!-独臂老人阴森森地一笑道:-江三郎,长话短叙,你知道堡规的,作何打算?-江三郎似已横定了心,声音反而显得平静:-禀总监,卑属知罪,听凭处置,但有个请求!——什么请求?——

请放过卑属家人!——

三哥!……-

那少妇凄唤一声,哭了起来,怀中的小儿哭得更响了。

独臂老人目注近身一名武士,道:-不许惊动左邻右舍,制止哭声-那名-黑武士-刷地亮出长剑。

江三郎回头凄厉的道:-进屋去,不许有声音-少妇骇怖至极地止住悲啼,用手捂住小儿的嘴,退入厅屋。

那名亮剑的武士大步向前走去……

江三郎-呛!-地拔出剑来,栗呼道:-李兆明,你别残杀无辜,一切有我挺住!-独臂老人一抬手,李兆明退回原位,独臂老人如毒蛇般的目光,罩定了江三郎,以令人股栗的声调道:-江三郎,你居然敢拔剑?-江三郎战栗着道:-总监,请放过无辜家人,卑属甘心接受堡律制裁-独臂老人冷森森地开口道:-现在据实回答本座问话,第一,你入堡是何文哉荐举,何文哉给你什么任务?-江三郎咬了咬牙,道:-没有!——

哼!这多年来,你为他做了些什么事?——

卑属随武士活动,以上令是从,并无越轨行为——推得很干净,何文哉的身份你是清楚的……——卑属不知!——

还有那些党羽?——

禀总监,卑属全不知情!——

看来本座问的全属多余?——

卑属是据实回禀!——

很好,人来!-

三名-黑武士-齐齐躬身道:-听令!——

带出厅内人,不许有声音——

遵令!-

三名-黑武士-弹身向堂屋门扑去……

江三郎横剑拦住去路,惨厉的叫道:-总监,迫卑属反抗吗?——你业已反抗了!——

请……-

独臂老者鬼魅般划了一个半弧,回到原位,江三郎撤手扔剑,木立当场,显然穴道已被制住,独臂老人这一手,的确令人咋舌。

三名-黑武士-扑入堂屋,一人挟一个,来到屋檐之下,果然没有半点声息,想来是已被制了穴道,连那乳儿也不例外。

江三郎目眦欲裂,额汗如雨,脸孔扭曲,可是不能动弹,口尚能开-

如果家人被杀,我江三郎变厉鬼也要索债!-话声之凄厉,令人不忍卒听。

独臂老者阴阴一笑,目注那抱着婴孩的武士道:-到他身边!-那武士立即举步,到江三郎身边。

老人与少妇面色惨厉如鬼,但不能动也开不了口。

独臂老者开口道:-江三郎,现在本座重新问话,你如再狡辩,先活裂这小儿-江三郎狂叫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场面,惨酷无伦。

那武士倒提小儿,两手分握两只小腿。

江三郎的妻子,登时晕绝过去,挟持她的武士,伸指一点,她又悠悠醒来。

江三郎急遽地喘息着,面孔全变了形。

独臂老人突地目注暗处暴喝一声:-什么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声栗人的惨号,破空而起,现场多了一个蒙面书生,那挟持小孩的武士,栽倒当场,已断了气,小孩却到了那蒙面书生手中。

独臂老者怪叫一声:-你是"断剑残人"?-现身的,正是朱昶,他隐在暗中,明白全部经过。

朱昶好整以暇地解了江三郎的穴道,把小孩朝他手里一塞,道:-抱住,退开!-江三郎的惊喜激动,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抱起爱子,退到窗下。

另两名武士,面色顿呈死灰,人的名,树的影,-断剑残人-这名号是相当吓人的,何况,对于这煞星的功力,他们耳熟能详。

独臂老者不虞此变,身躯簌簌而抖,狰狞面目,更加可怖了。

朱昶目现栗人煞光,寒声道:-总监,请报个名号?-独臂老者狞声道:-老夫"海外沧波客黎昊"!——黎总监,幸会了!——

"断剑残人",你意欲何为?——

没什么,碰上了是天意!——

这是本堡家事……-

朱昶目光扫向两名武士道:-你俩先放人!-两名-黑武士-闭口不语,只面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

黑堡总监黎昊-狞声道:-"断剑残人",你如要这一老一少活命,就别插手!-朱昶仍注定两武士,冷酷地道:-听真了,你俩敢动他们一根汗毛,将生死两难-两名-黑武士-各打了一个哆嗦。

朱昶这才转向-黑堡总监-道:-阁下这条断臂,是在武陵山中失去的吧?-黎昊神色大变,厉声道:-小子,你真是朱鸣嵩的后人?-朱昶咬牙切齿地道:-姓黎的,我找你很久了!——报名?——

朱昶!——

你小子不是已被击落绝谷……——

这叫做天不绝人!——

不!你……你是那"苦人儿"?-

朱昶一把扯落面巾,露出英俊的面庞。

黎昊惊悸地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你便是那白衣书生?——不错!——

你真是命大……——

黎昊,当初在山中下手的还有什么人?——

你以为老夫会告诉你吗?——

也许!——

你做梦!-

朱昶向前迫近一步,目中抖露一片恐怖杀机,恨极地道:-黎昊,你要为你所为付出代价了-场面在朱昶一上步之间,充满骤呈无比的杀机-

海外沧波客黎昊-厉声道:-小子,你敢一动,这一老一少便没命!-朱昶目芒朝二名-黑武士-一扫,道:-谅他俩不敢!——你无妨试试看?——

当然要试……-

断剑一扬,再迫近一步-

呛!-的一声,黎昊也拔剑在手,作出击之势。他虽然只剩一臂,但那气势仍相当骇人,显见他剑术上已有不凡造诣。

双方凝神对峙,彼此都无懈可击。

江三郎突地仗剑而出,欺到两武士身后,如果两武士出手残害他父亲与妻子,他尽有余裕击杀二人。

这一来,情势顿告改观。

盏茶时间,在死寂但却紧张无比中消逝。

黎昊额头上汗珠滚滚而落,目光微微一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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