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明珠舍命救人(2 / 2)
听说是那宝贝公主在迫供之下,如盘托出,连你的来龙去脉都说了!-朱昶苦苦一笑,道:-这好,大家摊明了算帐!——但你可曾想到这事扬开来,会给大理国添多少麻烦?——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我准备在救出她之后,立即送她离开中原回国!——这倒是正经!——
现在如何救宋伯良呢?时间久了,恐怕一命难保……——让我想想……-
三人缄了口,朱昶迫近宋伯良三丈之处,凝神细察,只见宋伯良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当下忍不住唤道:-伯良兄!伯良兄!-宋伯良似听觉未失,居然睁开了眼,朱昶不由一喜,因为这证明他还活着,宋伯良口唇连动,似乎想说话,但苦于发不出声音。
朱昶灵机一动,脱口大叫道:-有办法了!——红娘子-与-天不偷-双双弹了过来,异口同声地道:-有什么办法?-朱昶激动的道:-伯良兄听觉未失,只是不能开口,眼睛仍能表达心意……——天不偷-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
朱昶沉声道:-伯良兄,你能听到小弟说话?如果听到,请你闭一下眼!-宋伯良果然闭了闭眼。
三人大喜过望-
红娘子-赞许的道:-弟弟,亏你想得出这好办法!-朱昶报以感谢的一眼,然很目注宋伯良道:-伯良兄,现在由小弟问话,如果对了,就请你闭一下眼,你是穴道被制吗?-宋伯良闭了一下眼,表示说对了-
受了伤吗?-
宋伯良又闭了闭眼。
朱昶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他们在你身边预置了炸药!-宋伯良又闭眼-
现在,我们要找出炸药引信所在,引信在你身边三尺之内?-没有反应!-
三尺之外?——
五尺?——
八尺?——
一丈?-
全无反应-
在你身下?-
宋伯良闭了下眼。
朱昶转头向-天不偷-道:-老哥哥,引信在他身上,怎办?——天不偷-沉重地道:-只有慢慢挖掘,但必须冒粉身碎骨之险!-朱昶思索了片刻,又问道:-伯良兄,我们现在必须弄掉引信,我们该从什么位置动手?前面?——后面?——
左方?-
宋伯良闭了闭眼,表示应从左方动手挖掘。
朱昶回身毅然道:-两位退开,由小弟来!——天不偷-一抬手道:-不!该由我来做!——老哥哥没理由冒这奇险……——
小兄弟,你大事未了,大仇未报,而且正当英年,如初升之旭日,前途无量,而我已将就木之年,虽死无憾,何况这只是万一的顾虑而已!——不!老哥哥,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难道不是我老哥哥的事?-
朱昶大受感动,老哥哥这种作为,的确是义薄云天,人生知遇,得一知足,夫复何求,举世滔滔,像这等胸怀义气,何处去找,当下激情的道:-老哥哥,小弟得你这忘年之交,此生无憾了,不过,这事还是由小弟去办为佳,两位请退开些……——天不偷-面孔一沉,道:-不行,说什么也不能依你!——红娘子-幽幽启口道:-由我去办,便没得争执了!-朱昶一楞神,道:-大姐,没这道理!——
为什么?——
大姐说什么也不能冒这险,"血影门"的绝续,系于大姐一身……——士为知己者死,何必顾及这么多,老实说,我对人生已感到乏味了,能做件快意的事,多好……——大姐……——
小弟,这并非去赴死啊!-
朱昶把心一横,片言不发,只一幌,便到了宋伯良头边-
天不偷-与-红娘子-齐齐惊呼出声,但要阻止已来不及了-
小心啊!——
知道,两位到林中歇憩吧!-
朱昶蹲下身去,望着宋伯良青筋怒鼓的头面,恨得几乎发狂,咫尺之隔,看得更为真切,宋伯良双目布满血丝,赤红如火,这是身躯被埋,血行受阻的缘故,如果时间再久,他势非血管迸裂而死不可。
宋伯良的目光,显示出他极不愿朱昶冒此险救他,因为一个疏神,便将同归于尽,朱当然省得他的心意,沉凝地道:-伯良兄,别担心,小弟会谨慎从事-说完,抽出断剑,慢慢拨土。
话虽如此,他内心仍是万分紧张的,这是生死一瞬的行动啊!
片刻工夫,他已汗透重衫,呼吸也有些迫促-
红娘子-与-天不偷-,已退到林缘,从二人的目光神态,可以看出焦急的程度,并不亚于朱昶本人。
慢慢,宋伯良的肩臂左胁,已露了出来。
朱昶停手问道:-伯良兄,药信在你身下什么部位?腰下?——脚下?——
腿上?——
胯下?-
宋伯良双目合上,没有睁开。
朱昶这一急非同小可,显然宋伯良已力竭昏迷。
汗珠,滚滚而落。
他摘下了蒙面巾,扔在一边,咬紧牙关,一寸一寸地小心发掘。
盏茶工夫之后,宋伯良已露出了腰以上部位,朱昶心念疾转,何不先行解了宋伯良的穴道,他能开口说话,便好办了。
心念之中,用手探索被制的穴道,但,探来探去,竟探不出何穴被制,仅知有大小近十处穴道不通,这点穴手法,诡异到了极点。
他束手无策了。
再向下掘,就要图穷匕现,是好是歹,便要分晓了,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天不偷-遥遥大叫道:-小兄弟,情况如何?-朱昶拭了拭汗水,道:-他昏过去了!——
有发现没有?——
什么也没有!——
如药线木匣之类的?——
没有!——
你下来,让我上去,我比你内行些……——
不!-
朱昶然拒绝了-
天不偷-与-红娘子-双双弹身奔到朱昶身边。
朱昶栗声道:-两位什么意思,要同归于尽?——天不偷-沉声道:-小兄弟,你与"红娘子"退下土岗,我来处理!——不!-
蓦在此刻──
一声冷笑,传自土岗之上,三人同时大吃一惊,抬头望去,只见那遁走无踪的-黑堡-副堡主,巍立土岗之上,手中牵着一条绳子。
朱昶冷哼一声,正待……-
黑堡副堡主-暴喝一声:-不许动!-
朱昶不期然地按住势子,厉声道:-阁下送死来了?-副堡主嘿嘿一笑,抖了抖手中绳索,道:-这绳子接连引信,本座只须一拉,你们三人与被埋的立刻粉身碎骨!-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由此到岗上锦袍老人立身之地,至少有二十丈,身法再快,决没有对方一拉绳子便捷。
朱昶几乎气煞,凭他的-空空身法-,或可闪避得开,但只要他一动,对方势必拉动绳索,-天不偷-、-红娘子-、宋伯良三人,必被炸成碎片无疑。
这猝然之变,的确出人意料之外。
三人面面相觑,无计可施-
天不偷-大声道:-黎永茂,你准备怎么样?-朱昶心内暗忖,原来-黑堡副堡主-名叫黎永茂,堡主是否也姓黎呢?-
副堡主-黎永茂狂妄地一阵大笑道:-送三位上西天!——天不偷-低声向朱昶道:-小兄弟,以你的身手功力,或能全身而退……-朱昶正色道:-老哥哥视小弟为何如人?——
话不是这么说,总得有个报仇的人,三人同死何益?——小弟不屑为此!——
这不是固执的时候了……——
不,除非一起撤退!——
不可能-
朱昶目注-红娘子-道:-大姐的身法,定可全身而退……——红娘子-冷幽幽地道:-你老哥难道差了!-朱昶咬牙道:-如我们三人出其不意撤退,或可侥幸,但伯良兄势必牺牲无疑……——红娘子-道:-除了陪死,我们根本救不了他!——副堡主-黎永茂狂叫道:-你们有什么遗言交代没有?-朱昶目眦欲裂的道:-姓黎的,我若不死,必血洗"黑堡",鸡犬不留!——桀桀桀桀,可惜你死定了!-
死亡的阴影,罩上三人的心头。
朱昶脑海一片空虚,他对未了之事,不敢去想-
天不偷-厉声道:-不能等死,速作决定?-就在此刻──
一条娇俏人影,出现在黎永茂身边,她,赫然正是堡主千金奇英。也正是尚不知身世的诸葛明珠。
看来她母亲-花后张芳蕙-定然已毒发而死了。
只见诸葛明珠大声向黎永茂道:-师叔,把引绳给我!-她称他师叔,难道黎永茂也是-三目天尊-的门人?
黎永茂大喝道:-丫头,你赶快离开!——
不,我要为母亲报仇!——
还不是一样!……——
侄女要亲手毁"断剑残人"!-
朱昶双目尽赤,一时之间,根本无从向明珠解说明白,如果由她下手,那真是冤哉枉也。心念之间,脱口大叫道:-奇英姑娘,你不是……-奇英厉喝一声:-住口,"断剑残人",我非亲手毁你不可!-黎永茂竟将绳索交到奇英手中-
红娘子-栗声道:-可惜绳子是埋在土中,不然把它截断,对方便无能为力了!-本文出处利文网..tw.
不错,如果截断绳索,便可阻止这场惨剧,但除了绳头,整根绳子掩在土中,事实上也无法搜寻,因为这边只消一动,对方势必拉动绳索……
三人亡魂尽冒。
黎永茂栗声道:-丫头,还不动手?-
朱昶方待再次出声,想叫破奇英身世……
蓦地──
奇英把手中绳索一抛,厉声高叫道:-快逃!-三人被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变化,惊得一楞,还是朱昶反应神速,一面弹身,一面栗呼道:-走啊!-三条人影,电闪弹射开去-
哇!-
岗上传来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号。
同一时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土石暴扬,遮天蔽日,炸药终于爆炸了。
朱昶身形,本是飞绕侧方,打算上峰截杀黎永茂,这一声惨号与爆炸,使他魂散魄飞,真气一懈,身形不自主地钉在地上。
奇英死了!
宋伯良也死了!
这的确是一场最大的悲剧。
但,这只是眨眼间的事,他重提真力,疾掠上峰。
峰顶上,已失去了黎永茂的踪影,只奇英口鼻溢血,寂然躺卧现场。
朱昶失魂落魄地奔到她身边,只见她面如金纸,双眸无光,还没有断气,失神的目珠,望着朱昶,口角隐隐浮起一丝凄凉的笑意。朱昶颤声道:-明珠姑娘,你会有救的!——红娘子-与-天不偷-也双双掠了过来-
天不偷-急声道:-还有救吗?——
红娘子-蹲下身去,用手遍察她全身经脉穴道……
朱昶与-天不偷-一目不瞬,焦急地望着她。
久久,-红娘子-才激动地开口道:-内伤极重,只余心脉未断,是被诡异掌法所伤,我……无能为力!-朱昶栗声道:-她救了我们三条命,不能看着她送死!……-奇英合上眼皮,只剩下微弱的鼻息-
天不偷-自身上摸出数粒药丸,道:-先保住她的生机,再设法求医吧!——红娘子-接了过去,托开奇英下巴,助她把药丸吞下-
天不偷-摇头叹息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红娘子-立即接口道:-可能是对弟弟旧情难忘!-朱昶木然望了她一眼,没有接腔,抬头向峰腰望去,只见宋伯良被活埋之处,土石翻转,现出一个两三丈的大坑。
朱昶心内一惨,滴下泪来,师父-空空子-,选派了-四大高手-,随自己入中原,协助伏魔,理健首先牺牲在假冒-断剑残人-的奸魔之手,现在宋伯良又落得粉身碎骨,尸体无存,这只怪自己无能……
心念之间,弹身奔到爆炸现场,除了四散沾连的血肉碎骨外,什么也没有了。
要想收埋也不可能了。
他在现场痴立了片刻,怀着怆痛无比的心情,奔回岗上-
红娘子-沉重地道:-弟弟,要救她除非再上巫山,找"鬼手神人"!-朱昶黯然点了点头-
红娘子-又道:-那"莫入谷"除了你别人进不去!-朱昶咬牙道:-我去!——
天不偷-沉重地道:-除了小兄弟,也无人能保她路上安全,她目前不能再受惊扰,否则非玉殒香消不可,老哥哥我可以伴行!-朱昶目注-红娘子-道:-大姐,荆山之行只好暂缓了?——当然先救人要紧!——
此去巫山,又得半月以上时光,大姐……——我伴你去,石前辈不必劳动了!——
天不偷-吁了一口气道:-我闲了会出毛病,还是我伴小兄弟去吧!——红娘子-道:-她是女儿之身,你们男人沿途如何照料?-一句话使-天不偷-傻了眼,这是实在话,两个男人,如何照料一个少女的起居行动呢?
朱昶苦笑向-天不偷-道:-老哥哥,您留下吧!——天不偷-搔了搔白头,道:-红娘子不能公开现身,而小兄弟你遍地仇家,可说步步有险,有老偷儿一道,凡事有个商量!-朱昶无可奈何地道:-看来只有三人同行了?——天不偷-笑道:-这才像话,现在,我们去弄辆大车,然后大家易容上路!——好,就烦老哥去办了!——
天不偷-说做就做,起身驰下岗去-
红娘子-抱起伤者,下岗进入林中等候。
朱昶仍在岗上守望,防-黑堡-的人突袭。
一个时辰之后,-天不偷-返回原地,招呼朱昶下岗,在林中,朱昶与-天不偷-扮成赶车的父子,-红娘子-与伤者坐在车内,停当之后,出林上车,此去巫山,因车行之故,必须绕道当阳然后西进。
第二天,傍午时分,胖大娘与纪晓峰、高昀三人迎头赶来。
朱昶下车,把这幕惨剧,从头说了一遍,听得三人流泪切齿,双方约定,胖大娘等三人,暂时觅地隐伏,等待朱昶从巫山回头,再打算救公主之策。本来朱昶十分焦虑公主的安危,但眼前却是救伤最重要,如果伤者有了三长两短,一方面三个被救的无以对伤者,朱昶也无法对-中原大侠诸葛玉-交待。
双方协议之后分手。
由于乔装得当,行止谨慎,一路之上倒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到了归州,舍车乘船入川。
到达山区,复舍船改为步行,伤者由-红娘子-抱持。
三人都是杰出高手,登山如履平地,倒不觉如何艰苦。
令人欣慰的是奇英──诸葛明珠──的伤势没有恶化,总算保住一口气到了地头。
旧地重临,朱昶不由感慨系之。
莫入谷,景物依旧。
三人在谷口停下,然后由朱昶发话请见。
工夫不大,-鬼手神人-之子文崇明出迎。
朱昶上前说明来意。
文崇明执着朱昶的手,道:-朱兄,你知道家父的怪僻,生人已不欲见,说到为女人疗伤,那是根本不用提的了,不过,朱兄之事,另当别论,请稍候片刻,待小弟禀明家父,再来奉请!-朱昶诚挚地道:-再次搅扰令尊清居,实属不当,然事非得已,请文兄美言二二!——那里话,这未免见外了,不知家父上次所托之事……——幸不辱命!-朱昶心头浮起了-花月门主詹四娘-授首的往事-
好,请稍待!-
说完,返身入谷。
约莫盏茶工夫,-鬼手神人-父子,双双出现。
朱昶等三人忙上前行礼相见-
鬼手神人-扫了-天不偷-、-红娘子-一眼,然后注视着朱昶道:-是你的事,老夫没有话说!-朱昶又是一礼,道:-足感老前辈盛情!——
鬼手神人-目光移到一旁的奇英身上,沉声道:-把她移过来,老夫先诊视一下!——红娘子-赶忙把奇英抱到-鬼手神人-脚前-
鬼手神人-俯身探视了一会,起身道:-再迟半日便没救了!-朱昶打了一个冷颤,道:-请问老前辈,她是什么功力所伤?——绝门掌!——
绝门掌?——
不错,这门功夫,十分歹毒,专伤人经穴,中者无救,所幸老夫稍有涉猎,还能为力——请老前辈施回天之手!——
须十日方能复原!——
这……——
她是一个少女,在谷内多有不便,但若在谷外又怕发生意外事故……-朱昶思忖了片刻,讪讪地道:-可否由晚辈这位姐姐随同入谷照应?——鬼手神人-皱了皱眉,似最大的力量,吐出了两个字:-好吧!-朱昶侧顾-红娘子-道:-大姐,有问题吗?——红娘子-慨然道:-义不容辞——
如此小弟先行谢过!——
这岂非多余!-
文崇明插口道:-朱兄,我们正好盘桓些时!-朱昶歉然地道:-文兄,恐怕要令你失望……——什么,朱兄不打算入谷?——
小弟想乘这十日工夫,办一件事——
办什么事?——
赴白帝城"通天教"总坛!——
单枪匹马?——
是的!——
非去不可?——
小弟奉有师命,办理此事,如不赶速办妥,恐怕另生枝节!——那实在遗憾!——
容小弟改日奉谒!——
我们相期日后了!——
红娘子-关切地道:-弟弟,那不太冒险吗?-朱昶豪气干云地道:-身为武士,只有当为而为,其它在所不计了!——十天之后,我们何处会合?——
荆山吧!——
通天教尽是穷凶极恶的魔头,你……恐怕孤掌难鸣?——姐姐,我会当心的——
好!你去吧!——
鬼手神人-一反往日怪僻的性格,语重心长地道:-孩子,江湖鬼域,单凭武功,并不可恃,你要诸多小心,免贻伊戚!-朱昶感激地道:-敬遵前辈教诲!——
你可以走了,老夫要着手救人……——
一切拜托了!——
鬼手神人-目注-天不偷-道:-你愿在本谷作客吗?——天不偷-嘻嘻一笑道:-心领了,老偷儿是随小兄弟行动,虽无天助,也不致成累赘!——鬼手神人-一挥手,道:-大家自便吧!-说完,转身入谷,-红娘子-抱起奇英,深深地看了朱昶一眼,道:-珍重!-朱昶双手一拱,道:-大姐请!-又向文崇明道:-文兄,小弟就此告辞,后会有期!-文崇明也还了一礼,道:-两位顺风!-
然后,领著「红娘子-入谷而去。
朱昶这才向-天不偷-道:-老哥哥,您要与小弟一道?——如你拒绝,我们就各行各路!——
不敢,小弟尚不致如此失人味!——
那走吧!-
两人回头出山,途经不久前聆听-巫山神女-琴音之处,想起那番遭遇,不禁感慨万千,江湖中的确是无奇不有,而各人的做法、想法,相去天壤……
他连带想起了化敌为友的年青剑客万奇峰,只为了一念好胜,结果妻死名丧,断送了终生幸福。
人,有时的想法多么奇怪,而很多自视甚高的聪明人,常常做最愚蠢的事。
即以-十八天魔-而言,害人害己,到头来得到什么?搅起武林一片腥风血雨,所为的又是什么?-
黑堡主人-妄想君临天下,结果已可预见,又有何益?
父亲一生耿介自守,却遭到如此下场,江湖,实在是险恶的漩涡,一经卷入,有几人不沦入万劫不复之境。
想着,想着,不禁长叹出声-
天不偷-一瞪眼道:-小兄弟,我很少见你叹气?-朱昶苦苦一笑道:-人道江湖风波险,一日风波十二时!——天不偷-摇了摇头,道:-小兄弟,你忽然长大成人了!——偶然有感而已!——
对了,小兄弟,"红娘子"替你撮合的亲事,想不到会生剧变……——老哥哥知道了?——
是"红娘子"对我说的——
呃!——
小兄弟,你至今尚未见过"红娘子"的庐山真面目?——没有!——
她对你可说关怀备至,有时超过了常情!——超逾常情?——
嗯!这是旁观者清,我与她同路时,她至少提起你的名字十次以上,而且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照理她被一般同道目为神秘女魔,该是一个可怕的女人,但她在提及你的时候,常露幽怨,这微妙的表情,是瞒不过老哥哥这双老眼的!——依老哥哥的看法呢?——
她对你有很深的情!-
朱昶笑出了声道:-那她何必又撮合郝宫花?——这就是令人费解的地方!——
也许她的年纪比我小弟差了一代!——
很难说,感情是微妙的东西,有时会突破一切理法常情-朱昶心中一动,打上了一个结,这未必没有可能……-
天不偷-又道:-她在言语中露了破绽!-朱昶激奇地道:-什么破绽?——
她曾自叹:"只说三生缘定,岂知竟成虚妄。"……——难道她指的不是郝宫花?——
也许是,也许不是,因为她说这话时没有别人在场,是我无意偷听的-朱昶尴尬的道:-我不愿想这些,我对她很尊敬,因她曾为我家人收尸埋骨!-说话之间,已到了下峰的一面。
突地──
一声厉喝,震耳传来:-门规不容破坏!-
另一个凄绝的女子声音道:-总管,事已至此,弟子认命了……-朱昶与-天不偷-同感一震,互望了一眼,双双掩了过去。
只见林木掩映之中,一个姿容秀丽的青衣少女,长跪地上,她身旁站着一个英俊的少年书生,面色一片铁青。
青衣少女迎面不远之处,站着一个年龄仿佛的宫妆少女,面罩秋霜。
朱昶不由心头一震,看样子,对方似是-神女宫-中的少女,再看那跪着的青衣少女,立刻证实了所想不差,她,正是当初奉-巫山神女-之命,引自己晋见的侍女。
这是怎么回事?
那少年书生又是谁?
宫妆少女冷漠无情的道:-蒋秀云,你既动了凡念,甘犯门规,本总管虽同情你,但无能为力!-那叫蒋秀云的青衣少女咬着牙道:-总管,弟子最后一个请求……——什么?——
请放过他!——
办不到,你不该带他上峰,泄露本门秘密——总管,弟子发誓,他一无所知!-
少年书生狂叫道:-云妹,不必为我乞命,你死我决不偷生!-朱昶有些明白了,必是叫蒋秀云的少女下山办事,结识了这少年,但依-神女宫-规矩,出山弟子,必须服下一种禁制之毒,如不在限期之内返宫,必毒发而死,这是掌扇女董芸芸所透露的秘辛,蒋秀云明知不可为,却带了个郎上山,妄图乞命,真是愚不可及,但其情却可怜可悯。
宫妆少女冷冷扫了那书生一眼,又道:-蒋秀云,你奉命探查之事如何?——断剑残人并未拐带董芸芸!-
朱昶心头一震,想不到蒋秀云是下山探查自己的,当初一念之仁,以-天蜍珠-解了掌扇女董芸芸禁制之毒,助她脱离-神女宫-,这公案尚未算了-
你发现了她的尸体?——
没有!——
那你怎么断定她不是与"断剑残人"私奔?——因为经这些时的查察,"断剑残人"都是独来独往!——安知他不把她藏匿起来?——
弟子曾到董芸芸故里,据当地人述说,某日曾有一个少女,在附近徘徊,不与任何人交谈,不久,便在当地投水自尽!-朱昶暗暗点头,知道这是董芸芸故布的玄虚-
是真的?——
千真万确!——
好,你尚有什么遗言交待?——
请放过他!——
这点办不到!——
总管,他是无辜的啊!——
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说着,转向那少年书生道:-这里有一粒丹丸,可以帮助你毫无痛苦地解脱,你俩生不能成并蒂,死后可结连理,记住,半个时辰之内,你俩自找永眠之穴吧!-说完,脱手一抛。
那书生伸手接住,毫不犹豫地朝口内一送。
蒋秀云惨叫一声:-张郎,是奴家毁了你?——云妹,生不能同衾,死得同穴,够了!-
两人都没有流泪,但那凄切之情,却足令草木为悲。
宫妆少女一转身,倏忽不见。
书生上前扶起蒋秀云,以一种断肠的声调道:-云妹,这是命,认了吧,还有来世可期啊!-蒋秀云伏在书生胸前,凄绝地道:-张郎,是我的错,我不该……接受你的情……——云妹,我了无遗憾,我们两月相伴,胜过别人一生了!——张郎啊!我早知这结局的,而我……——
云妹,半个时辰不多,你熟悉此地,何处适合我俩长眠?——来吧!-
两人手携手向峰下移去。
朱昶叹息了一声,向-天不偷-道:-老哥哥,他俩的情感可说坚逾金石,那男的更可贵,竟无视于死……——我不明白?-
朱昶想起曾答应-巫山神女-永不泄露该宫之秘,把已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换了话题道:-我们追踪去?——小兄弟,她们曾提到你……说什么私奔?——那是误会,恕小弟有约,不便奉告!——
也罢,但我们追下去做什么,忍心看那悲剧吗?-朱昶目光四下一搜,然后轻声道:-小弟我有办法救他俩!——真的?——
我岂能玩笑!-
两人尾随跟进,不久,发现这双情侣,竟进入了当初朱昶与老偷儿居留过的石穴之中,朱昶不禁莞尔道:-这确是好地方!——天不偷-好奇地道:-如何救法?-
朱昶故作神秘的道:-老哥哥别开口,只在一旁看着就是!——好,看你变什么戏法!-
到了穴口,对方已然发觉,那书生出现穴口,喝问道:-谁?-朱昶应道:-山行之人!-
他上山之前,与-天不偷-一同改扮赶车人,这装束未解,看上去实在不起眼。
蒋秀云也出现穴口,秀眉一紧,道:-请他们离开吧!-姓张的书生摆了摆手,道:-你两位请便吧!-朱昶道:-天色将晚,我父子正要来此过夜,却被你俩捷足先登,这……——对不起,只有屈两位另寻宿处了!——
深山多虎狼,错过此山,岂非要膏兽吻?-书生侧顾表衣少女道:-云妹,命也如斯,连解脱都不得清净!-蒋秀云凄绝地一笑道:-时间不多了,何处再觅安眼之所,我们封穴吧!-朱昶故意睁大了双眼,道:-这位公子方才说解脱?-书生苦苦一笑道:-是的!你知道解脱是什么?——小的只怕听错了……——
你没听错!——
不像话,我听村中寺里的癞头和尚说过,解脱便是上西天,两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好鸳鸯,不像话,不像话……——不管像不像话,两位还是请吧,这洞穴恕不能割爱!-朱昶一偏头,道:-不成!-
书生不耐烦地道:-什么不成?——
公子方才说解脱,分明是寻死,俗语说:见死不救三分罪……——请罢,在下没空哓舌了,云妹,我们……——且慢,两位怎毫无一点善心?——
什么意思?——
两位既是要求解脱,当然不拘什么方式,何必据住山洞不让人,我父子若被野兽吃掉,岂非太冤?-蒋秀云苍白的面上,现出了阵阵痛苦之色,颤声道:-张郎,我……不成了!-书生忙把她揽在怀中,惨然道:-云妹,我们到前峰,幽静的绝涧也不错,把洞穴让他父子俩?——也好!——
来,我抱你!-
说着抱起蒋秀云,如飞而去,看样子,这书生的武功也非泛泛。
朱昶点了点头,道:-老哥哥,这书生的心地不坏?——嗯,别折磨人了,救人就快些!-
两人弹身追去。
暮色凄迷中,来到一处绝谷断岩之上。
那书生抱着他心爱的人,一步一步走向断崖边缘。
朱昶大声呼唤道:-慢着,慢着!-
书生一回身,不由愠声道:-原来朋友也是武林同道,如此戏耍,什么意思?-朱昶一笑道:-我想通了,见死不救三分罪,不妥当,所以又赶了来-书生厉声道:-朋友是有意无理取闹吗?——
好死不如歹活,两位年纪轻轻,怎会走上这绝路?-书生掉头继续向悬崖走去。
朱昶一划身,截在头里,道:-公子,为何这样想不开?-书生见朱昶表演的这一式身法,不由面露惊容,但随即怒冲冲地道:-朋友,戏耍两个生已绝望的人,有失厚道……——噫!我是一番好意呀!——
心领了!-
书生怀中的蒋秀云,娇喘不息,面色已由白转紫,香汗淋漓,看来相当痛苦。
朱昶点了点头,道:-看来她是中了某种慢性剧毒!-书生双目圆睁,栗声道:-朋友,你看得出来?——当然,没有三分三,岂能上瓦岗——
朋友……真的有力量救人?——
这岂是闹着玩的!——
朋友,不但是她,在下也中了剧毒,不过……——不过什么?——
据说此毒无人能解——
试试看如何?-
书生惊疑不定地望了朱昶半晌,这貌不惊人的市井小伙,难道真有这能耐?-
把她放下!——
如朋友救不了人呢?——
简单,你再跳崖就是了!——
如果在下毒发不能行动呢?——
我会帮你俩如愿!——
真的如此?——
大丈夫一言九鼎!——
好!-
书生放下了怀中爱人,他的脸色也在变,看来毒势要发作了。
蒋秀云吃力地道:-张郎,要我多受折磨吗?——云妹,也许皇天开眼,出现奇迹!-
朱昶从怀中取出了-巫山神女-所赠的-天蜍珠-,用手指捻住,道:-含在口里片刻,自有奇效!-蒋秀云失神的双目,陡地一亮,一股莫名的力量,使她翻身坐起,栗呼道:-天蜍珠!——姑娘很识货!——
张郎,我们……有救了!——
真的云妹?天啊!-
蒋秀云惊疑而激动地盯着朱昶,一目不瞬,好一会才颤声道:-阁下是"断剑残人"?-朱昶颔了颔首-
断剑残人-四个字,江湖中可说妇孺皆知,书生激动得全身颤抖-
阁下……阁下……便是"断剑残人",小可素仰大名,如雷灌耳,只是无缘识荆,啊!失礼之处,尚望海涵-朱昶自不能再装痴作呆,沉声道:-好说,彼此碰上,也是机缘!-说着,把-天蜍珠-递与蒋秀云,蒋秀云伸出颤抖的手,接过来纳入口中,仅只片刻工夫,她的面色慢慢从紫转白,又转红润……
书生汗珠滚滚而落,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
不久,蒋秀云站起身来,吐出-天蜍珠-,亲自塞入个郎之口。
书生含了片刻,取出双手还给朱昶,深深一揖道:-在下张起凤,永不忘阁下大德!-蒋秀云也深深万福,道:-少侠再造之恩,奴家只有铭诸肺腑了!-朱昶藏好-天蜍珠-,淡淡的道:-适逢其会,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口里说着,心里想到眼前的红粉佳人,业已年过花甲,只是仗-玉石灵乳-得以驻颜不老,这张起凤至多二十岁,是佳偶?还是反自然之道的鸾俦?
当然,这话他不能问出口,也无此必要。
蒋秀云突地道:-少侠,董芸芸脱离"神女宫"的事……——我知道!——
她死得很惨……——
她没有死!——
什么,她没有死!——
没有,她活得很好,是区区用此珠解了她禁制之毒!——啊!那她家乡人们所传的投水自尽……——
她很聪明,这着棋很妙——
她人在何处?——
这就不得而知了-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一轮冰盘,悄悄升起。
蒋秀云目注-天不偷-道:-这位是……-
朱昶接口道:-区区忘年之交"天不偷石晓初"!——哦!-
蒋秀云与张起凤双双上前见礼-
天不偷-嘻嘻一笑道:-你小俩口乘夜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两人讪讪一笑,重新施礼,作别下峰而去-
天不偷-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道:-他俩碰上你,真是命不该绝!-朱昶一笑道:-以神女之珠,助她门下脱离门户,这帐如何算法?——糊涂帐,不算也罢!——
老哥哥,我们如何?——
乘夜凉赶它一程?——
好!-
一老一少,弹身驰下峰去,觅道出山。
路上,朱昶沉重地道:-老哥哥,小弟我实在担心公主的安全?——天不偷-吁了一口气道:-小兄弟,依我说,你目前不必急着赴白帝城!——为什么?——
事有缓急轻重,"通天教"不会搬家,而公主被掳,安全可虑,应先救出她为是,"黑堡"做事不择手段,恐另生枝节!——但小弟已与"红娘子"约好……——
你们不是说荆山碰头吗?这并无冲突-
朱昶皱眉苦思了片刻,毅然道:-好,就依老哥哥的,直奔荆山!-※※※
这一天,到了归州城。
一老一少,在城外歇脚打尖,用饭之间,朱昶想起一事道:-老哥哥,这里设有"通天教"分坛?——嗯!——
老哥哥既能偷到"五毒魔"的"化毒丹",对分坛情况,必然熟悉?——当然!——
我想顺便解决此魔?——
天不偷-略一沉吟,道:-使得,你身边带有辟毒奇珍,对毒可无顾虑!-突地──
小二愁眉苦脸地走近桌边,低声道:-二位是路过的客人?-朱昶抬头道:-不错,怎样?——
两位歇脚后,最好立刻上路离开!——
为什么?——
此地闹瘟疫,已有很多人不治,城中每日出殡……——什么,瘟疫?——
是的,可怕极了,小店打算在两三天内关门——谢谢关照!——
好说!-
小二退了下去,-天不偷-白眉一皱道:-奇怪,此地又无水火刀兵,也没发生天灾,何来瘟疫呢?——避之则吉,反正人力不能抗拒的?——
不,此中大有蹊跷……——
什么蹊跷,在不可能发生瘟疫的情况下发生瘟疫,显系人为!-朱昶骇然道:-人为?——
不错,江湖中不乏先例!——
这……视人命如草芥,伤天害理,居心何在?——或敛财聚宝,或靠神设教……-
话未说完,只见无数百姓扶老携幼,自店外涌过,人声杂沓,有如逃荒避难-
天不偷-召来小二,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小二眉飞色舞的道:-出了活神仙,专治瘟疫……——活神仙?——
不错!——
能治瘟疫?——
不但能治,而且能防,只要吃下活神仙的符水,就可保命!——活神仙在何处?——
喏,就在离此不足十里的"仙游观"!——
活神仙生做什么样子?——
这……没人看过,去求符水的,论身份出身,奉上香火钱,就可求得符水,嘿嘿,活神仙可不能欺瞒,听说早晨城内马翰林装穷求水,一眼便被神仙识出,当场倒地而亡……——哦!活神仙出现多久了?——
还只是早晨的事,现在才传扬开来!——
好,算帐!-
付了帐,两人出门杂衣人群之中,-天不偷-悄声道:-小兄弟,我们去瞧瞧!——老哥哥要插手吗?——
不简单,我疑心是"通天教"所为,藉此敛聚财帛,骗取信徒!——可能吗?——
别忘了"五毒魔"是施毒高手!-
朱昶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
两人不再言语,一路挨挨挤挤,费了很多时间,才来到-仙游观-,只见观前人山人海,犹如盛大庙会,车马轿舆,与人混杂,寸步难移。
朱昶与-天不偷-仗着功力,排众直抵观门。
观门前站着四名道士,控制入观的人,每隔一歇,才放一人进去。
好不容易,轮到了朱昶,四道士之一望了他一眼,道:-可曾带酬神的香火钱?-朱昶一拍腰间,道:-有!——
进去!-
朱昶怀着激奇的心情,随前面的人鱼贯入观,来到大殿之前,只见香烟缭绕,供物如山,一座五光十色的香案,排在殿门入口处,香案后是一顶黄色布幔,求符水的人,到香案前跪下,伸右手入供桌围披,只一忽儿,奉上钱财,由香案旁道士收去,然后换了一纸黄符,由左侧方出去。
差不多半个时辰,朱昶挨到了第二名,在他前面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蓝衫老者,不停地拭着汗,看来他十分紧张。
朱昶距老者身后三步跟进。
蓝衫老者上殿廊,超到供桌之前,一个踉跄跪了下去,口里喃喃道:-信誓弟子黄大器,家有五人罹病,祈求神仙赐符!-然后伸手入留有一孔的桌围。
帐幔之内,传出一个声音道:-黄大器,神仙有谕,令你献上善金千两!-蓝衫老者全身一颤,吞吞吐吐地道:-活神仙……弟子……家资不丰……——黄大器,这不是生意买卖,讨价还价,五条命不值一千两吗?何况这是善举,可积阴功添福——是……是……不过……弟子仅备百两在身……——可以另外派人送来!——
是!是!-
他缩回了右手,手中捏了几张符-,又忙着拭汗,看来他的紧张是心疼银子。
幔内又传出话声:-符火化用水吞服,百病皆消,去吧!-蓝衫老者爬起身来,先纳了百两银子,移动着臃肿的身躯,蹒跚从左侧门退去。
轮到朱昶了。
他可有些犹豫,虽不说-男人膝下有黄金-的迂腐话,但明知是一幕诈骗无知愚民的活剧,要他下跪,可着实有些不情愿,-天不偷-人影不见,不知排到那里去了。
案旁的道士一挥手道:-快些,别耽误了别人!-朱昶一横心,硬起头皮上前,在拜垫上跪下,依样画葫芦:-信誓弟子朱永日,路过此城,请神仙赐符防瘟!-然后,伸右手入桌围小孔,他把名字拆开了叫-永日。
他手甫一伸入,便被握住,一股内家真力,徐徐逼入腕脉,本能地护身罡气发生了拒斥作用,这一来,显示出他乃内家高手,那股外力陡然增强。
他意识到老哥哥所断不虚,帐幔之内的神仙,是一名高手,他只把抗力增加到五成,当然,他的五成功力,在武林中已属一流内家高手了。
幔内人煞是不弱,劲力奇强,他故意皱眉苦脸,轻-哦!-了一声。
幔内传出了话声:-朱永日,你身罹奇症,神仙破例成全,从右侧门入殿待治!-朱昶心中一动,好奇之念更炽,口里应了一声:-是!——你带了香资没有?——
有!——
多少?——
明珠一颗!——
很好,起来吧!-
握住腕脉的手一松,朱昶抽手立起,略一思索,迳朝右首侧门入殿,跨入殿中,目光扫处,不由心头泛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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