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09(2 / 2)
女子看了一眼尚且昏迷不醒,浑身湿透,且散发着恶臭的华颜,也随之跳了车来。
二人走到了亭中,那车夫环顾了四周一番,皱眉道:“不是约好这个时辰的吗,怎连个人影也没瞧见?”
“可能临时有事给绊住了。”女子倚在支撑着破亭的石柱上,眼光有些闪烁,正是先前在软香坊中将华颜迷昏的翠衣女子。
车夫转头看向她,眼神犀利,“该不是真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她打算背叛首领,逃离组。织——”
女子轻嗤了一声,“话可不能乱说,想知道是不是,等去就是了。”
话音刚落,便听自身后的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
车夫警惕地回头,握着手中的毒镖。
只见一道黑影凌空而至,很快便落在了二人眼前。
车夫认出了她来,方将毒镖收了起来,冷笑着道:“不过是先前立了个小功罢了,竟然还真的将自己的地位给抬高了,让我二人在此等了这么久,若是耽搁了主子大事,你可担待的起吗?”
黑影没理会他挑刺的话,抬手摘黑幕帷帽,露出了一张干净而妖媚的脸庞来。
竟是香杏。
“主子要的东西呢!”
“带来了。”香杏淡淡地答道,面向了车夫,将手伸入怀中探去。
一刻,却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铮亮地匕首来!
不待车夫反应,她伸手划去,便是一刀落在了他的肩窝处。
车夫大惊不已,庆幸自己反应得快,不然只差一寸之距,便是致命的咽喉!
“贱人,竟敢妄图背叛首领!”他后退几步,手中凝聚着掌力。
香杏美眸中闪过讥笑,“死到临头废话还这么多,剩的话,去跟阎罗王谈吧!”
“口出狂言!”车夫抬掌击向她,边呵斥道:“齐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个叛徒拿!”
还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女子静静地倚在石柱边,眉间的矛盾越发深刻。
劲烈冷飒的掌风朝着香杏的面门袭来,带起的掌风将她腮边的发丝都冲散了开来,却见她既不挡也不躲,只直直地立在那里,一副等死的模样。
“眉儿姐,欠你的香杏唯有辈子再报!”
掌力逼近,香杏提高了声音说道,本该清晰无比的声音却被掌风震的有些破碎支离。
齐眉闻言心一惊,她蓦然转头见此情形,被吓得花容失色。
她连忙屏息,指间出几枚银针,破过那无形的掌风,冲入了那车夫的胸口处。
“嘭!”
霎时间,掌风尽收,那车夫被回震向了身后的石柱上,跌落在地,生生将那石柱撞出了几道裂痕。
“你!你竟也。。。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齐眉,胸口处令人窒息的疼痛感迫使他再也开不了口。
很快,他的脸色便被瘆人的惨白所覆盖。
“噗!”
一口黑血自嗓中喷涌而出,溅入香杏的裙摆上,了无痕迹。
齐眉走到香杏面前,紧紧地盯着她,目光寒且迫人。
“眉儿姐,对不起——”
齐眉忽而抬手掴了她一巴掌,响亮的声音在周遭回荡。
她咬着牙道:“竟然以死来要挟我,好,很好!”
如果她出手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
香杏眼圈微红,对她展开一个笑。
“你若真的不帮我,那我横竖也躲不过一死,倒不如这样死的痛快一些。。。况且,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你糊涂啊!”齐眉又气又无奈,“就算躲过今晚。你以为首领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吗!难道你辈子就要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吗?”
香杏仍旧是笑,“亡命天涯我也认了!我们哪一日不是在刀尖上舔血?我手上沾染的罪孽太多了,我不想再过这种良心不安的日子了。。。眉儿姐,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我不能走。”齐眉断然摇头,“我跟你们都不一样,塔兰首领他对我有再生之恩,我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香杏也是料到她会这样说,也不再劝,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回去便跟首领说我背叛了组织。凌寒为阻止我而被杀——就说我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上。”
齐眉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东西呢?”
香杏闻言这才将怀中一卷棉帛交给了她。
齐眉展开来看,松了口气。
有了这个东西,塔兰该是不会起太大疑心。
那棉帛上所勾勒的线图和标记着的营点,正是一副缩略的王城最新调动的布军图。
齐眉将东西收了起来。问向香杏道:“那你打算去往哪里?”
“回西宁。”
“回西宁。。。?”齐眉一脸的忧色,“回西宁必要经过西磬江,此际两军交战,水路管辖极严,中间也有王爷的探子,若是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会小心行事的。”香杏转过了身,望着茫茫夜色轻声地道:“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想着离开以后要去什么地方才好,直到那时候我才发现。除了西宁我好像。。。哪里都去不了,哪里都不想去。”
齐眉深知她的过去,听到这里叹气道:“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可能都早已经不在了。”
香杏却固执地摇头:“就算不在了,我也要回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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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
空中忽然炸起了几道响雷。震耳欲聋,将许多睡梦中的人都惊醒了过来。
“爹!”
北堂雪蓦然从床上坐起,汗水湿透了后背,瞪大的眼睛中满是恐惧。
刚才那是梦吗?
她睡过去了多久?
她为什么觉得自己睡去了很久很久?
她又是怎么睡过去的!
她不是该在华颜宫里吗。。。
刚才是究竟是噩梦还是她昏睡期间所发生的事情!
她分不清楚。。。
房中未点烛火,漆黑一片,忽而亮起了一道闪电,照的整个房间亮如白昼,只一瞬,又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北堂雪喘着大气,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她慌地掀离了被褥,跌跌撞撞地了床去, 却因动作太急而摔落在床。
睡梦中的小小花被惊醒了过来,见北堂雪踉跄不已的冲出了房去,忙地拔腿追了上去。
“嗷呦!”它不明所以地看着张皇不已的北堂雪,想拦住她,可见她双目空洞的模样又唯恐一不小心会伤到她,只得紧紧地跟在旁边。
主人该不是在梦游吧?
随着雷声,阴沉的天空中终于开始落起了雨,一颗一颗的雨珠砸在青石板上,好比黄豆大小。
一个时辰前,慕冬将北堂雪送了回来。
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知道北堂雪没事,华颜应也出不了城,北堂天漠便放了心来。
由于是对北堂雪上回跟他提过的‘计划’心有余焉,趁着这个机会跟慕冬详谈了一番。
直到子时夜半,二人这才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慕冬并未直接离了北堂府,而是去了栖芳院。
肖裴跟在他身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比如说,大半夜的去人家姑娘院儿里是不是有些不妥诸如此类的。。。
可慕冬一脸的无感又让他无端觉得自己的想法很龌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却不知慕冬现正在琢磨着有关眠毒一事。
眠毒不止会令人出现昏睡的状态,其外还有一个副作用。
就是服用了眠毒的人,会在昏睡期间不停的做噩梦,放大人内心的恐惧,故又称‘梦魇’。
之前为防华颜受梦魇折磨,在扎针之前,是必得给她喝上一碗特制的安神汤药,便会一闭眼就不知事,一觉醒来根本不会记得起做过什么噩梦。
可北堂雪——
慕冬忽然想起那一年,他日日被强行灌眠毒的日子——
闭眼便是最不愿看到的画面。如何挣扎都全无用处,只能任由梦魇肆虐,无处可逃。
“陛,落雨了。”
肖裴觉察到雨点坠落,忙地提醒道:“不若改日再来看望北堂小姐吧?”
慕冬却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
肖裴噎了一噎,见雨势增大,总不能任由慕冬这个主子这么淋着,只得道:“那属先去要把伞来!”
见慕冬仍旧无视着他,肖裴倒也习惯了,不去纠结这个。正打算转身。却敏锐地觉察到有人在靠近。
且听这凌乱的脚步声绝不像是夜里巡逻的人。
他顿足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见雨幕中有披发赤足的女子疾奔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只。。。像狗像狐又像虎的大东西!
肖裴被这始料不及的情形给吓了一跳。
北堂雪全身都已被雨水湿透,长发湿成一缕一律地贴在肩背上,雪白嫩幼的脚上不知在哪里划上的伤口。正潺潺地冒着鲜血,鲜血被雨水冲洗干净,却又再次冒出鲜红的血珠来。
慕冬见状心口一紧,见她神色匆惶大抵猜到是受了梦魇的影响,几步上前,握住她的肩头道:“先冷静冷静——”
北堂雪此刻哪里还分得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乍然一看到慕冬,犹如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仰起脸看着他,满脸的泪水。眼中是一望无际的患得患失,语无伦次地问道:“殿!攸允是不是带兵攻城来了。。。 殿你有没有看到我爹?”
她只记得,在军马缭乱之时,战火忽起间,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好多好多,多的她数也数不过来。
慕冬来不及去追究她无法改口的称谓,和‘唯恐天不乱’的言辞,只安慰道:“放心,他没事。”
肖裴在一旁彻底傻了眼。
这柔的几乎可以化成水的口气,真的是出自他家主子吗。。。!
“那我哥呢,还有小凉。。。小红他们——”
不及她说完,便又听慕冬笃定的话语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他们都没事。”
可是她明明看到他们。。。
眼前再度闪过惨烈而又血腥的画面,北堂雪无神的眼中开始滚落了大颗的泪珠,削弱的身子瑟瑟发抖,她定定地看着慕冬,声音满是不确定的询问道:“那你也没事对不对?”
慕冬闻听,忽而整个人都怔住。
她的潜意识里,是将他列入了最担心失去的人的行列中去了吗?
不及去考虑其它,只这一个模糊的认知,便已经填满了他冰凉的心房。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北堂雪眼里的恐惧越发铺天盖地的浓厚。
可不待她再发问,整个人已被拥入了一个宽阔而温实的怀抱中去,为她阻去了一切的风雨。
这个令人安心无比的怀抱,散发着上品龙涎香的淡香,让惶恐的她无比贪赖。
久久,才自头顶传来一道声音——“我也没事。”
想过来看一看北堂雪是否转醒的北堂天漠,步行至此,便蓦然瞧见了这么一幕。
静默半晌,终究也只能皱眉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阵劲风刮过,吹散了暂时驻留在树叶上的雨珠,簌簌而落,砸在慕冬的脚,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水纹。
夜里慕冬将北堂雪送回房之后,北堂雪便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天亮。
她睁眼之际,正巧堆心端着药走了进来。
“小姐您醒了。”
“唔。”北堂雪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是还没彻底的清醒过来。
她歪过头去,瞧见了堆心手里端着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宫里的太医给开的一副药,是给小姐安神用的。”
北堂雪听到这,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顿时消散了所有的睡意。
昨天的事情开始慢慢地在脑海中回放了起来。
她去了华颜宫,后来就昏倒了。。。
再后来莫名其妙的发了场很可怕的噩梦,发了疯一样的跑出了房间,再后来像是遇见了慕冬。
不过他怎么会来北堂府的?
她又是怎么昏倒的?
难道说是华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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